梁銜月和甄敏剛從菜市場出來,就齊齊打了個冷戰。剛才才說這天暖和,這就一會兒的功夫,寒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一起朝著人砸過來。
落在地麵的雪不再融化,原本的水坑上麵結了一層薄冰,梁銜月一腳下去,聽見了冰麵輕微的破碎聲。
他們回到家以後又等了很久,還是遲遲等不來梁康時回來。
甄敏急得打了好幾個電話,梁康時先是說馬上就出發,又說在路上了,前麵出了交通事故所以堵車。
一直到天色微暗,梁康時終於回到了家。他抱著一個大大的紙箱子,上麵還裹了一張不知從哪找來的破被子,隻在一角折起來。
梁銜月掀開破被子,幾聲細嫩的叫聲從箱子裏傳出來,裏麵十幾隻淺黃色毛茸茸的小雞擠在一起,縮頭縮尾怯生生地看著她。
“是小雞!”梁銜月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離她最近的那隻小黃雞的腦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雞絨毛細膩柔軟,小的還沒有梁銜月的拳頭大。
她挨個數過去,數到第十一隻的時候,一隻縮在角落裏的“小雞”抬頭,梁銜月這才看清楚了它的鴨子嘴巴。原來這裏並不是隻有十三隻小雞,還有六隻鴨子。
梁銜月蹲下來看小雞這一會兒,甄敏和梁康時又下了樓,從車裏搬出不少東西。除了說好要買的各種種子以外,還有給小雞準備的食槽、自動喂水器和兩大袋玉米粒粉碎以後製成的純天然雞飼料、一塊比臉盆還大的豆餅。
“這麽小的雞,怎麽養啊?” 梁銜月略有無奈地說道。小雞雖然可愛,但這樣的一看就剛破殼沒多久,正常來說雞苗都要長得再大些才買回家,太小的雛雞養起來很麻煩,一不小心就會讓小雞生病死掉。
梁康時也沒有辦法,入冬的時候都該殺雞吃了,誰會在這個時候往家裏捉雞苗,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買到了幾隻這麽小的雞苗和鴨苗。
他掏出手機給梁銜月看他在備忘錄裏記下的注意事項:“我都問好了小雞該怎麽養,雞藥也備了不少,先養著吧,養大一點就沒那麽容易生病了。”
這麽多小雞小鴨放在一個箱子裏不好,生病容易傳染,甄敏又找來一個紙箱子,鋪了一層梁康時帶來的木屑,把六隻小鴨子抓過去了。
她給小雞小鴨喂了水,泡了小米一會給它們吃。
“不要在小雞喝完水以後立刻喂飼料,對小雞的腸胃不好。”梁康時仔細看著自己當時草草記下來的注意事項,趕緊叮囑甄敏道。
“知道了知道了。”甄敏看著家裏的溫度計皺眉,“十三度,快把被子捂上,一會小雞小鴨該凍著了,別忘了給紙箱子紮幾個洞通氣。”
梁銜月朝著窗外看去,大雪好似無窮無盡,紛紛揚揚的從天穹深處落下,密得都看不清外麵的景色。好些人探出窗戶爭相拍攝這樣難得一見的大雪,梁銜月隻覺得心裏好像也落了雪一樣,越來越涼。
“月月,”梁康時把梁銜月從神遊天外裏叫出來,“海島上的儲藏室還有沒有地方,要不把這些雞鴨挪到那邊去吧,家裏還是有點冷。”
“哦,”梁銜月答應了一聲,招呼兩人道,“一起過去吧,儲藏室裏亂糟糟的,得收拾一下。”
今天下午回到家以後梁銜月把地麵的那一層儲藏室也建好了,因為東西太多放不下的緣故,地麵的麵積不是和地下一樣隻有三十平方米,而是擴建成了八十平。
梁銜月還在儲藏室外草草架了一圈柵欄,柵欄隻需要木材一種材料就可以製成,把房子圈起來以後,在柵欄內部這個位置都不會有野獸能進入,父母可以安全點。
雖然梁銜月已經告訴他們在海島空間裏被野獸攻擊既不會疼痛也不會受傷,但一想到要麵對那些豺狼虎豹,兩個人也心生忌憚。而且他們兩個是遊客賬號,死掉一次要有七天不能進入海島,不像梁銜月一樣能立刻複活。梁銜月已經決定要保護好父母兩人,最好一點意外也不要出。
海島上日落比現實晚一些,梁銜月進入空間前,外麵的天就已經黑沉沉的,到了海島一看,最後一抹餘暉剛剛從海島的另一邊消失。
其實就算天黑了也不要緊,雖然太陽能發電板還沒安裝好,但是梁銜月帶了應急燈,這燈比手電筒亮,照亮一間屋子不在話下。
上下兩間儲藏室現在都塞滿了,梁銜月一家買的物資雖然多,但好好擺放的話也占不了這麽多空間。主要是梁銜月把物資收進來有時候太匆忙,沒能好好利用全部的空間。
他們現在就在整理這些物資。
不常用的可以放在高處,沉重的放在低處。梁銜月拿著記號筆,在幾乎一模一樣的紙箱子外寫上裏麵裝著東西的名稱,如果是食物,還要著重標記出保質期。
梁康時把超市供應商送來的貨架組裝起來,甄敏取出了買來的收納盒,先把物品收進盒子裏,再放置在貨架上,井井有條。本來留出來寫商品價格的標簽被甄敏寫上了物品名稱。
三個人一直忙活到應急燈沒電,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海島空間。臨走的時候帶出來兩袋大米和各種規格的密封袋,海島暫時沒有通電,商用密封機隻能在家裏用。
剛一回到家裏,梁銜月就因為低溫一個哆嗦。海島上溫度常年如同初夏,體感十分舒適,家裏卻已經大幅降溫,溫度計上顯示隻有十度,甄敏給大家找出薄棉襖來,又打開了空調製熱。
“下這麽大的雪,今年會提前供暖吧?”甄敏問梁康時。她雖然聽女主仔細講述了自己的夢境,卻還是沒辦法想象這一切會瞬時摧垮他們的生活,觀念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這可不好說。”
低溫對輸熱管道來說是個考驗,暴雪一直下個不停,煤炭也不能及時的運輸過來,很難說將來會是個什麽情境。
一家三口一起合作,有的往真空袋裏裝大米,有的操作真空機,把拿出來的兩袋大米都分裝進了真空袋裏才去睡覺。
為了防止夜晚突然降溫,全家都換上了厚厚的被子,鋪上了電熱毯。梁銜月趴在窗戶上朝外看,天已經黑了,但還能從路燈投下的光裏看到大朵的雪花沉沉墜下,風已經停了,大雪卻依然沒有停止的征兆。
高出地麵二十厘米的花壇已經和地麵齊平,梁銜月盯著無暇的雪地看了一會兒,被子一蒙頭躺倒了。明天還有的忙,別在這裏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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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醒,梁銜月就覺得臉上發涼,露在外麵的腦袋像是有冷風在吹,她把手臂伸出被子,根根寒毛豎起,不是錯覺,溫度好像又降了一點。
她剛出臥室,梁康時就招呼她趕緊去洗漱吃早餐,早上吃的蝦仁豬肉蒸餃和黑豆豆奶。
梁銜月吃的慢,當她喝下最後一口豆奶時,看見爸媽都站在客廳的窗戶那兒往下望著什麽。她放下碗走過去一看,原來是輛車子要開出去,正好這條路是個緩坡,車子滑下去好幾次才開出去。
晚上的雪可能停了一段時間,梁銜月看著積雪沒比昨天睡覺前厚太多,早上這個功夫又開始下了。這下不僅是學校停課了,很多單位也放假。
但總有些特殊職務的人在這種關鍵時候更要堅守崗位,還有不少工廠沒有發放假的通知。梁銜月刷到了本地人發在網上的視頻,市裏最長堵車的那條街上,馬路上的車子比正常早高峰的時候少了一半,但是因為路況不好車開的慢,反而比平常還要堵。
梁銜月刷了一會兒手機,指尖冰涼。甄敏看見她不停搓手,來問要不要把空調開著。梁銜月搖了搖頭,提議三個人都去空間裏呆著,甄敏和梁康時因為是遊客賬號,每天隻能在海島空間裏待上6個小時,梁銜月又忙著幹別的,儲藏室裏的那堆物資整理起來還得好幾天。
“也好。”甄敏答應了一聲,讓梁銜月往空間裏放上三套輕薄的衣服。他們現在在家裏穿著厚秋褲和毛衣棉襖,這一身進到海島裏就太熱了,得換一套才行。
梁銜月這段時間什麽也沒幹,一直在砍樹。一上午的時間,她用砍樹得來的木材把儲藏室邊柵欄的範圍擴大了數倍,現在幾乎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這也意味著梁康時和甄敏不隻能在儲藏室的附近活動了,隻要是柵欄裏的範圍都很安全。
梁康時在這個臨時院子裏溜達的時候,外麵一隻灰狼和他隔著柵欄擦身而過,就像沒看見他一樣目不斜視的走掉了,讓梁康時忍不住嘖嘖稱奇。
明明柵欄看起來也不高,估計灰狼助跑兩步就能跳過來,偏偏就像天塹一樣不可逾越。梁康時再次深刻的感受到了女兒說這個海島是遊戲轉化而來的,有自己特有的規則。隻有記住這些規則並且利用好,他們在這裏的生活才能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