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銜月回家把今天的遭遇告訴爸媽,梁康時沒去上山砍樹,搜救的時候大家也忘記叫上他了。再加上梁銜月跟去了,一家用不著出兩個人,所以他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梁銜月回來告訴他。
“你怎麽不回來告訴我呢?我替你去不就行了,我說你去找村長談事怎麽能談到現在,還想去村長家找你。山上冷吧,過來把被子蓋上。”梁康時招呼梁銜月鑽到被窩裏。
梁銜月展現出來的力量越來越強,現在成了家裏的頂梁柱一樣,甄敏對她信心十足,沒梁康時那麽緊張:“月月真是能幹,你別說你替月月去了,你沒月月那麽細心,還不一定能發現地上的腳印。”
梁康時承認:“那倒也是。”
又說:“幸好梁何找到了,他們夫妻兩個是苦命人,要是梁何再有什麽三長兩短,萬翠一個人帶著孩子可不好過。梁何沒凍出好歹來吧?”
梁銜月回憶著:“把他一個人留在山上的時間也不長,穿得也夠厚,我看梁何叔身體也挺好的,暖和過來手還能寫字。”
“那應該沒大事。”甄敏接口道。
“對了,”甄敏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你爸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呢,趕緊去看看吧。”
梁銜月立刻來了興趣,從被窩裏鑽出來:“什麽驚喜?”
梁康時把梁銜月領到正屋後麵的小臥室,這裏麵積不大,以前放了一張大床,除此以外就隻剩下一點下腳的地方。現在沒人住在這裏,大床早就被搬走了,屋裏本來是空的。
現在多了一個木板搭起來的小房子,裏麵墊了厚厚的墊子。
梁康時從裏麵揪出來一隻小狗。
小狗身上是黑色的,隻有眉毛、兩頰、胸前一點和四個爪爪是黃色的。它被捏著後頸提起來,前爪無助地在空中刨了刨,黑亮的眼珠顯得有些無辜,怯生生的望著梁銜月。
梁銜月趕緊把小狗接過來抱在懷裏。它看起來圓滾滾的,抱在懷裏卻輕飄飄。小狗兩個前爪抱著梁銜月的胳膊不放,嘴裏哼哼唧唧的叫:“嗚嗚~嗷~”
“誰家的小狗啊?”梁銜月一邊摸著狗頭一邊說。
梁康時笑了笑:“杜凱家的,他家母狗前兩個月生了一窩小狗,後來又是下雪又是降溫,就剩下兩隻養活了,聽我說家裏想養一隻狗,趕緊讓我去接走,怕再長大了就送不出去,家裏最後又多了張嘴。”
梁銜月把小狗舉起來,這隻小狗是個小田園犬,挺符合梁銜月當時想要養狗的初衷,好養活、護主、有警惕心,等這個冬天過了小狗也長大了,到時候把他的窩搬到院子裏,能為他家看家護院。
梁康時在一邊說:“你別看它現在笨笨的,這狗品相不錯,身上的這花紋叫什麽來著,哦對,鐵包金。而且和他一窩的兄弟姐妹瘦弱的都凍死了,就剩下它和另一隻,說明它體格肯定好,而且母狗最後就喂了這兩隻小狗奶水,看它這一身小奶膘。”
梁銜月笑著在小狗身上摸了摸:“哪有,人家一點也不沉。”但是梁銜月卻不好意思說小狗不胖,它看起來簡直像個煤氣罐罐。
她把小狗放回梁康時給他搭的窩,小狗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眼神卻有點淒惶,咬著鋪在身下的墊子嗚嗚咽咽的,一臉的委屈樣。
梁康時說:“這是剛來還不適應,想媽媽了。”
梁銜月想了想,從家裏找出一個跟小狗差不多大的玩偶熊,放在它的窩裏。兩個月的小狗圓頭圓腦,和它旁邊的這隻小熊一模一樣。
小狗嗅了嗅玩偶熊,挪著小碎步過來貼著玩偶熊趴下了。就像有了安全感一樣,不再從喉嚨裏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來,梁銜月蹲在一邊又看了一會,小狗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很快就睡著了。
“這麽小的小狗該吃什麽呀?”梁銜月問梁康時。
“我從杜凱那拿了點奶狗糧,不多,是他發現自家母狗懷孕的時候買的,等吃完了就喂點肉湯泡飯什麽的,這狗好養活,輕易不生病的。”
梁銜月點了點頭,心裏卻決定要給小狗吃點好的,她可不隻要小狗不生病,還要它長得壯壯的,能保護家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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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翠登門拜訪的時候,梁銜月正在和小黑玩耍,她扔出一個絨球,小黑就邁著四條小短腿屁顛屁顛的跑去撿,梁銜月朝它一伸手,小黑猶豫了一下,把絨球放在自己的腳邊撥弄,不想還給梁銜月。
於是梁銜月開始在她麵前吃肉鬆餅。
小黑聞到了香味,立刻把絨球丟到了腦後,它搖著尾巴跑過來,蹭著梁銜月的毛拖鞋,一雙黑亮的眼睛期待的看著她。
梁銜月指了指絨球,又伸出了手來。小黑歪著腦袋盯著她,終於跑過去把絨球叼過來放進梁銜月手心裏。
梁銜月摸了摸它的腦袋表示誇獎,又給小黑喂了一小把狗糧。小黑立刻低頭呼嚕嚕地吃起來,尾巴搖得像個小小的螺旋槳。
甄敏先看見的萬翠,梁康時正在海島空間裏,他們家搬回村裏以後市場有人拜訪,除了晚上幾乎不會全家人都進入海島空間,總會留幾個人在外麵也好有個照應。
甄敏立刻迎上去:“萬翠妹子來了,梁何恢複的怎麽樣了?”
萬翠兩隻手都拎著東西,一進門就把東西往家裏的台子上放:“他好多了,在家歇幾天就沒什麽事。我給月月拿了點東西吃,多虧了她,我們家梁何才能安全下山。”
這哪裏是拿了“點”東西,甄敏看萬翠的手都快放不下了,隻一眼就能看到那一堆東西裏有兩隻雞,一袋子凍肉,還有兩盒包裝挺精美的方方正正的禮盒。
梁銜月走了出來,隻一眼她就明白了怎麽回事,趕緊推脫:“嬸子,這東西我不能要,你拿回去給何叔補補身體吧。”萬翠拿來的不是家家都富餘的粗糧和蘿卜白菜,都是現在買也買不到的好東西,梁銜月是幫了忙,卻不想收這麽貴重的東西。
萬翠不肯拿走,和甄敏糾纏了好一會兒,最後勉強拿了一半的東西離去。臨走時還喊:“月月有時間來我家玩兒啊,嬸子的粉蒸肉做的可好吃了。”
甄敏送她到院外,這些天在一家人的努力下,院子裏的積雪除去了一小半,不過在徹底清除院內院外的雪之前,進出還是要翻牆。
萬翠翻過了牆,突然對甄敏說:“我聽說月月還要開那個戶外自救課程,到時候我和梁何都來聽。”
甄敏一怔:“來聽是好事,講的東西就算不能全用上,關鍵時候能記住幾條就能救命了。隻不過你還敢讓梁何上山啊?”
“不上山哪有木頭燒,不過這次不是他上山,是我們一起上山。”夫妻倆一起上山砍木頭的不是沒有,萬翠手上有殘疾,平時生活裏已經完全看不出不靈活,但是砍樹這種要用大力氣的重活做起來肯定不方便。不過看她和梁何一起上山,估計是不再信任別人,隻有自己在才安心。
“那你家孩子咋辦呢?”
“送鄰居錢四嬸那幫我看一下,我到時候勻一些木頭給她。她家裏兩個人歲數都大了,腿腳也不靈活,平日裏上山都費勁。我說給他們木頭做報酬,她還很高興。”萬翠全都打算好了。
甄敏順著她的話頭應和道:“是呢,村裏孩子不在家的老人不少,這煤不夠燒也怪讓人上火的。月月和村長說要辦一個交易集市,說可以互相換物資,誰家要是有多的,不管是木頭、調料還是衛生紙什麽都可以擺出來,看有沒有人家正好缺這些東西,兩邊以物易物。”
萬翠眼睛一亮:“這個好,家裏的醬油快用光了,我去小超市看,那裏早就關門了,不過我聽說,下雪那陣村裏的叔伯嬸子們就把超市裏的東西搶購一空了,他們肯定有富餘的醬油能拿出來跟我換。月月有沒有說這個交易市場什麽時候開?”
甄敏搖搖頭:“還沒定下來呢,要是確定了我一定告訴你。”
萬翠答應了一聲走了。“別送了,嫂子,外麵怪冷的。”
轉身回家,甄敏收拾起萬翠帶來的東西,她硬塞著讓萬翠拿回大半,還是剩下了一隻雞、一個糕點禮盒、兩罐自製的辣椒醬還有一罐子茶葉,萬翠說什麽也不肯拿回去。
萬翠想湊出這些東西估計也把家裏都搜羅了一遍,甄敏把糕點禮盒遞給梁銜月,叫她拿去吃。
梁銜月拆開一小袋綠豆糕,小黑轉著圈的在她腳下撿綠豆糕的渣渣吃,梁銜月命令道:“坐。”
小黑在來到她家之前可能就已經學過聽人的指令坐好。雖然動作有些慢騰騰的,但還是端端正正的坐好了。
梁銜月掰了綠豆糕一個小小的角喂給小黑,小黑立刻興奮地搖頭擺尾。梁銜月揉了揉它的耳朵,把小黑抱到膝蓋上,露出它的肚皮來。小黑乖巧地任由梁銜月擺弄,隻偶爾會從喉嚨裏發出幾聲嗚嗚嘰嘰的哼聲。
這隻小狗哪裏都好,脾氣好又聰明,腦袋大身板壯,隻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太饞了。人吃什麽它都好奇,雖然不會上去爭搶,但是總是在梁銜月吃東西的時候在她的腿邊蹭來蹭去,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這樣可不好,梁銜月抓著它的兩隻前爪揮了揮,“不能這麽饞嘴,要改,知不知道?”
不明就裏的小黑以為梁銜月在和它玩,尾巴一甩一甩的,眯起的眼睛像是在笑(其實是困了),梁銜月看著這一幕又心軟了:“算了,等你長大點再說吧。”
她把困了的小黑送回小窩裏,小黑朦朧地睜著眼睛挪到玩偶熊邊上,趴在墊子上很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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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個交易市場能不能開起來,還有很多值得商榷的事情。比如這個市場開在哪裏?村裏的村委會本來地方夠大,但是沒暖氣,交易市場開在那裏,就算人不嫌冷,隻怕有些拿來的東西就凍壞了。
除了村民家裏,現在哪有地方是暖和的?可是要是開在人家家裏,既占地方又吵鬧,肯定是要付給人家報酬的,現在錢沒什麽用,可是這個報酬又怎麽算,這還有的說道。
梁銜月現在就坐在村長家的沙發上,旁邊都是梁家村的村幹部。梁銜月能坐在這裏,除了她是建立交易市場的建議人以外,還因為她給大家上了好幾節課,有戶外求生的、防範極端天氣的等等。
她的U盤裏存了大量的資料,梁銜月反複核對和整理以後,把自己覺得用得上的知識教給村民,也在教授的過程中自己反複記憶。
村長覺得她腦子靈活點子多,會的東西也多,這次討論交易市場的開設也把梁銜月請到了家裏。
村長坐在茶幾頭的單人沙發上,咳嗽了兩聲:“這個交易市場現在隻能開在村民家裏,我看不如把消息放出去,那有沒有人願意報名主動把自己家拿出來作為交易市場的場地。咱們這個市場又不是天天開,以後就算變成常態,也最多一個星期開一次。再說,自己家成了交易市場,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另一個人接上:“沒錯,現在以物易物,東西搬動麻煩的很,要是開在自己家裏,就不用到處奔波了,肯定有人願意主動報名。”
梁銜月說道:“那我肯定更希望把交易市場開在鄰居家。這樣離自己家又近,又不用把自己家弄得亂糟糟的。”
她這麽一說,其他人覺得也有道理。交易市場開在家裏的好處未必大於缺點,要是沒人願意報名,那他們這幾個組織者都臉上無光。
“這麽說還是得付一點報酬,什麽樣的報酬合適呢?還有這個報酬誰出?”問題接二連三的被拋出來。
杜凱出聲了:“要不就像交稅一樣,提供場地的人家從置換的這些商品裏抽點成。”
村長斷然搖頭:“那這人成什麽了,讓全村人給他交稅?就提供個場地,不至於。
多少人都想參加這個交易市場,就算一人給他拿出一棵白菜來做報酬,都能把他家地窖給塞滿,不成,這個報酬太多了,到時候村裏人還不為了爭這個交易市場開在哪裏打破頭,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一個人弱弱的提議:“按理來說,這報酬應該村委會出。要不咱們幾個給湊湊?用不著太多,意思意思就行。”
他這話立刻猶如一石掀起千層浪。除了村長和提建議的人,在座的幾個人都交換了一下眼神,神情裏都是滿滿的不讚同,但為了麵子,都不想表現出太激烈的反對。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了沉默。
終於,村長慢慢悠悠的開口了:“按理說,搞這個市場,村裏是該出力。現在的問題是,賬上是有錢,錢有什麽用啊?給你錢你願意嗎?”
大家都低著頭看著地麵,好像上麵有朵花似的。
村長歎了口氣:“人家想要的報酬是糧食、是木頭,我們能湊,能湊這一次,能湊一個月,能湊一輩子嗎?”
有了村長開頭,其他的人都表示了對這個提議的反對。
梁銜月摩挲了一下放在麵前的茶杯,裏麵的水已經涼了。
她開口道:“我有一個想法,想說給各位叔伯聽,我人年輕,也沒有什麽管理村民的經驗,要是有什麽說的不對的地方,大家就當個笑話聽聽。”
杜凱來了興趣:“你說說看。”
梁銜月斟酌著字句,慢慢說道:“我們為什麽開這個交易市場?是因為大家都有以物換物的需求。大家因為交易市場方便了自己,也會感謝這個提供場地的村民。如果我們號召大家為交易市場募捐,哪怕是一個土豆,一塊木柴,大家匯聚在一起,就是一大筆物資。把這些募集來的東西作為給提供場地村民的報酬,大家看怎麽樣?”
她這個想法有點意思,可不是沒有缺漏。
村長就問道:“要是每一次開交易市場都募捐,東西肯定有多有少,要是這一戶人家拿到的東西比上一戶少,他們心裏肯定不平衡。”
梁銜月點點頭:“的確,所以我不建議把募集來的物資全部交給提供場地的村民,而是讓村長和在座的幾個叔伯,或者再加入幾個村民評估一下,給出適當的報酬,比如可以根據這戶村民的需求來給,剩下的那部分留到下一次交易市場開啟,如果哪一次募捐不如人意,就用上一次的補上。最後讓每一戶拿到的報酬實際價值都相差不大。”
梁銜月這個提議其實是增加了在坐幾個人的工作量,讓他們調配和監督每一次募捐來的物資。但是現在本來也沒有什麽正事做,如果太久不做事,這幾個村幹部也與普通村民沒什麽區別,很快就會失去威信。他們也願意握住這一點權力,何況也不是什麽麻煩事,
杜凱思考了一會兒,提出了疑問:“一開始肯定會有人積極捐贈物資,現在大家也沒有真的那麽缺吃缺喝,不過這交易市場開的次數多了,大家捐贈物資的積極性肯定會下降,你說的這個又是個不強製性的要求,到最後沒人捐東西了,我們拿什麽給人家做報酬呢?”
梁銜月挑眉道:“誰說我們這個交易市場要天長日久的開下去?最後沒人捐東西,就代表大家都不覺得交易市場對他們有幫助,那不需要開這個市場了。
甚至不用等到沒有一個人捐東西才停開市場,隻要拿不出和以前相襯的報酬給提供場地的村民,這個市場就可以關閉了。要是大家再有呼聲,覺得沒了市場不行,那就考慮重開。我想要是真到重開這個時候,大家也不會吝嗇的一毛不拔吧?”
村長在心裏一嘀咕,覺得這個方法似乎可行。村裏上百戶人家,這個交易市場一開,誰第一次來都得出點什麽,把這些物資攢下來,就算以後再沒人捐東西,這市場起碼也能開上幾個月。到時候再關掉,他也是為大家生活更方便努力過了。
最後幾個人在一起又討論了一些關於交易市場開立的具體細節。像是每周都要開在村裏的不同區域,村裏的老人多,交易市場還是以物易物的,每次都要背著東西,如果市場總是離家太遠的話很有可能一次也去不了。
還有組織人義務在交易市場裏巡邏,哪怕每次隻有兩三個人,發生意外的時候也能及時處理。
這個會開了很久,一直到梁銜月坐得腰都痛了才散會。臨走之前,村長說:“這個交易市場能開起來還是多虧了月月,她比咱們這些木腦袋轉的靈活,下次要是還有什麽事,我請你可一定要來呀!”
梁銜月道:“我也就是提點不成熟的建議,想要完善還是得靠各位叔伯的豐富經驗。下次要是還有什麽事兒,一招呼我保管還來。”
梁銜月走了,可還有人沒走,他望著梁銜月的背影皺眉,抱怨道:“這次就算了,交易市場是她提的主意。可是村長,咱們村委會的事,一個小女孩摻和進來幹什麽呀。”
村長冷著臉說:“她講課的時候你沒腆著臉湊上去聽嗎,那時候你怎麽不覺得你沒一個小女孩懂得多呢。人家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老天爺要是沒變臉,下這麽一場暴雪,人家連村長都不稀罕當,你還覺得你比她牛了?”他哼了一聲,轉身回屋了。
留下那人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走了。
梁銜月和杜凱並肩同行。杜凱先問道:“小狗在你家還適應吧?”
梁銜月笑笑:“它能吃能睡的,好的很呢。”
“我也猜到了,這小家夥從小就有奶萬事足,也不怕生人,性格穩得很。”
梁銜月又問道:“凱叔,我還沒見過小狗的父母,不知道它們體型都多大?”
杜凱家的狗是專門配的種,不是母狗隨便和哪隻流浪狗混在一起,所以清楚小狗它爹的體型。“兩隻都不是小狗。狗爸它比我們家狗大一點呢,就跟那種挺貴的黃狗差不多大,叫什麽來著……”
梁銜月遲疑地補充:“金毛……”
“對,就那麽大,我看小狗也能長成那樣,養大了五六十斤跑不了。”
那就好,梁銜月在心裏想,她是想要一隻體型大點的狗,不過現在確實很難想象和她拖鞋差不多大的那樣一隻小煤氣罐最後會變成龐然大物,隻能希望它不要燃燒顏值長大吧,以後就算不像現在這麽萌,至少也要威武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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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市場很快開起來了。第一次選在村子中間的一戶人家,梁銜月家住在村子偏西邊,他們全家齊齊出動,不然帶不了那麽多東西。
一家三口每個人都大包小裹的,最沉的是一袋五十斤的大米。梁銜月家大米買的太多,根本無法在保質期內吃完,甚至過了保質期兩三年也未必能消耗光,這次帶了五十斤來看看有沒有能換的東西。
出發前甄敏還有些擔心,覺得村裏人都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是走回來的,根本就帶不回來多少東西,糧食自己還不夠吃,怎麽又拿出這麽多來換其他東西。
梁銜月早就想好了對策,她跑到四爺爺家,問他們有什麽要換的,可以幫他們帶去交易市場。
兩個老人雖然知道交易市場開了的事,可是沒辦法背著沉重的東西走那麽遠的路,在梁銜月堅持不懈的要求下,終於鬆口麻煩梁銜月家幫忙換點麵粉回來。家裏粗糧多,吃得多了老人的腸胃受不了。
梁銜月收到了四爺爺用來交換麵粉的紅薯幹和臘腸,直接就放到了空間裏。這些他們可以把吃不完的麵粉給四爺爺家,自己家還能借著幫四爺爺換物資的名義堂而皇之的背著糧食去交易市場了。
他們還準備了菜幹。海島空間裏的小白菜前幾天成熟了,梁銜月家吃了幾頓以後,又包了餃子和餛飩,剩下的準備曬成菜幹,拿出去別人看到也不會奇怪,菜幹能保存很久,大可以說是之前買的。
一開始製作菜幹沒有經驗,好幾次都把小白菜曬得枯黃,一撚就碎得徹底,好在隻是嚐試,沒有一次性曬太多,後來才琢磨出了經驗。
新鮮的小白菜先入鍋焯水,不用熟透,隻需要燙個三十秒就撈出來,然後快速浸入涼水裏。這時候的小白菜仍然保留著原有的形狀,沒有因為完全熟透而變得軟塌塌的,而且顏色翠綠,比沒下鍋之前還要鮮豔。
接下來就是晾曬了,海島的陽光充足,曬上三天就已經完全幹燥脫水。梁銜月和甄敏曬了近三十斤的小白菜,最後隻製成了七斤的菜幹,損耗不能說不大。
菜幹吃之前要先浸泡,這種菜幹適合煲湯,萬翠之前送來的一隻雞,梁康時燉了雞湯,裏麵就放了一把這種菜幹,吸滿了湯汁的菜幹不再幹癟,而且依然能品嚐出蔬菜的清香。
海島上最近唯二成熟的蔬菜還有胡蘿卜。胡蘿卜比小白菜更容易曬幹,隻是梁銜月並不喜歡胡蘿卜幹的味道,感覺吃起來像是在吃方便麵蔬菜包。
正好這次都拿去交易市場上看看有沒有人喜歡,換點別的東西回來。
如果想讓交易市場開在自己家裏需要村民們自己報名,知道被選中成為交易市場有物資獎勵,報名的村民還是很多的。村長會在報名的村民中選出最合適的地點,一是家附近交通要方便,而且一說起這戶人家,村裏人都對他家的位置有點印象,二是家裏的地方要足夠大,能擺開大家拿來的東西。
到了地方以後,梁銜月驚訝地發現,他們竟然可以從大門進去。這就意味著這家人已經把院子內外的積雪收拾的差不多了,看出梁銜月的驚訝,梁康時低聲解釋道:“他家沒分家,一家子十幾口人,怪不得把院子收拾的這麽利索。”
難怪,梁銜月處理院子裏的積雪雖然比別人方便,但是她總抽不出空來,海島上總是有活要做,不是黃瓜和豇豆要搭架子,就是嘴饞想吃點海鮮跑去趕海,除雪這件事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到了門口,這戶人家的大兒子就站在門邊,胳膊上搭著不少撕出來的紅色和黃色兩種碎布條,問他們要哪種。
之前在村長家開會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這種碎布條,可能是他們後來完善這個計劃的時候添上的。
梁銜月一問,原來紅色代表的是攤主,黃色代表不需要擺攤,而是帶著自己拿來的物資邊逛邊和人交換。如果是拿來的東西很多,不方便搬動,適合選紅色這種,要是東西輕便,最好還是選黃色。
關於捐贈物資給提供交易市場場地的人家,村長他們幾個人商量後決定區分出攤主和閑逛的人,攤主是必須要象征性的捐出一點東西,不過並不限製是什麽,如果不擺攤的話,隨來隨走,捐贈物資完全是自願。
梁銜月沒打算擺攤,所以三個人領了黃色布條。
這戶人家屋子裏收拾出了幾個空房間,可這次交易市場實在是火爆,所以院子裏也站滿了人,地上擺著的多是些不怕凍的物資,像是木頭、米麵,或者根本就是怕熱的凍雞凍鴨。
梁康時背著的大米最沉,他們要盡快把它換出去。換東西也是十分有講究的,像是梁銜月這次帶來的小白菜幹,在這寒冬裏就是很稀罕的東西,估計所有攤主都樂意拿自己的東西來交換,梁銜月的選擇麵很廣,要是用來換家家都有的土豆就很不合適,她也得拿小白菜幹換點差不多的稀罕物件才行。
大米的珍貴程度大概在中等偏上,比泛濫的土豆白菜和玉米麵要好不少,可是還比不上肉類珍貴,大米有很多東西可以代替,梁家村雖然不種水稻,但是有高粱米、玉米,還有少部分人家種了麥子。可是肉卻沒什麽替代品,大雪之後全村的牲畜幾乎都殺掉了,想要重新再養起來起碼得開春之後三四個月才能出欄。
梁銜月就看到一個擺著兩隻凍鴨的攤主拒絕了拿著麵粉來換的村民,盡管那人說可以多出一些麵粉,但攤主還是沒有鬆口。
梁銜月這次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想多換一些肉類,別看他們一家三口看起來好像窩在一個小院子裏沒怎麽動彈,實際上每天都要在海島空間裏跑上跑下,做不少的體力活,不吃肉的話體力也跟不上。養的雞鴨現在還小,之前囤的凍肉又消耗的很快,急需補充。
他們走到這個攤主麵前,試探的問了下大米能不能換鴨子,果不其然被拒絕了。可他們還有別的東西,梁銜月拿出一包海帶,這是他們塑封好的幹海帶,一包正好是一斤。
攤主果然有了興趣,他在這兩隻凍鴨來也是想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誰家能拿出除了大白菜以外的蔬菜或是什麽稀罕物件。
海帶雖然不是地上長的蔬菜,好歹是海裏的蔬菜,而且幹海帶泡發以後會變沉不少,拿來熬湯或者做燉菜都很合適。
攤主把這包海帶放上秤,剛剛好好是一斤。在這裏擺攤的人幾乎人手一個秤,是那種掛著秤砣,秤杆上有量標的老式秤。村民們有時候自己種點小菜,或者是院前院後的果樹豐收,吃不完就坐著車進城賣,家家戶戶都有這麽一杆秤,連梁銜月家倉房裏也放著一個。
攤主說道:“海帶可以換,一隻鴨子換五包海帶,我這鴨子一隻有八斤,養的可好了。”
集市上哪有不講價的,梁銜月立刻就說:“兩隻我們都要了,這次就帶來七包海帶,可以再給你添五斤大米。”
攤主皺眉:“家裏不缺大米。”
可是他卻沒說不換,可見還是對海帶很心動。“那你就換一隻得了,我看你這海帶質量不錯,算你四包海帶。”
梁銜月卻不肯鬆口:“我們要麽不買,要麽兩隻都要,你要是不想要大米的話,我這還有別的。”
她從包裏扒拉出一袋胡蘿卜幹。“這也是一斤裝,七袋海帶加上兩袋胡蘿卜幹,換兩隻鴨子。”
攤主猶豫了一會兒,算起來他也不算太虧。胡蘿卜雖然不是他家愛吃的蔬菜,但是眼下已經吃了一個月的蘿卜白菜,也想換換口味。
“行,成交!”攤主把兩隻鴨子遞給梁銜月,轉身把交換來的海帶和胡蘿卜幹裝進身後不透明的袋子裏,這可是他要帶回家的,擺在地上該引來路過的人紛紛來打聽願不願意換出去了。
梁銜月心滿意足地提著兩隻鴨子,環視四周,指著一個攤位對父母說:“我們去那問問收不收大米吧?”
她這麽看中了這一個攤位也是因為這個攤子上擺的東西的珍貴程度和大米差不多,她遠遠一望,就看見了黃豆、花生和高粱。
幾個人走過去一問,果然攤子上所有的東西都能用大米來換,隻是比例不同而已。攤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她看見梁銜月的眼神在攤位上遊移,還沒確定到底要換什麽東西,主動推薦道:“要不要換點黃豆?要是饞豆腐的話可以換了黃豆到屋裏找攤位上寫著換豆腐的人家去,一斤黃豆能換一斤半的豆腐,就是不能馬上到手,得等上兩天才行。”
梁銜月確實心動,她也好久沒吃到豆腐了。她用十二斤大米換了十斤黃豆,又看到了婆婆的攤子上有賣土豆粉絲,是自家做的,隻不過家家戶戶地窖裏都有不少土豆,土豆粉絲不太受歡迎,被擺在不起眼的角落裏。一斤半大米才能換半斤土豆粉絲,有來打聽的人聽見了也立刻轉身就走了。
老婆婆歎息:“一斤土豆粉要十斤土豆才能做出來哩,還費人工,不賣貴一點我虧本哦。”
說的也是,這種土豆粉條要先把土豆粉碎,把澱粉洗出來,然後沉澱得到土豆澱粉,再加水做成粉條,濕粉條再經過晾曬就得到了這樣白色微透明的幹粉條。
“婆婆,你這裏一共有多少斤土豆粉條?”甄敏出聲問道。
老婆婆也不確定,她上秤稱了一下,有八斤多點快九斤的樣子,看出甄敏對這些土豆粉條感興趣,老婆婆趕緊推銷道:“可以給你便宜點,這些就算八斤,多的都算送的。”
梁銜月看了一眼甄敏,甄敏朝她點點頭,示意著土豆粉條質量不錯,於是她也幹脆地說道:“行,這些我都要了,也是用大米結賬。”
老婆婆喜笑顏開,眼角的皺紋都皺在一起:“娃娃買東西真爽快,婆婆再送你點。”她從身後找出一個幹淨透明的罐頭瓶子,裏麵是半罐白色的細膩粉末。
“這是土豆澱粉,你要是嫌麻煩想吃點現成的,就下剛才買的土豆粉條,有時間可以用土豆澱粉和上水做濕粉條,隨便加點配菜,就和外麵小店裏的土豆粉是一樣的。”
梁銜月收下了土豆澱粉,又在老婆婆的攤位上用六斤大米換了一些花生。三十斤大米花出去了,換回了差不多二十斤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再加上之前換來的凍鴨,身上背的重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增加了。
梁銜月把剩下的大米從梁康時那裏接過來,說道:“爸,東西太多有點沉,你和我媽先把這兩隻鴨子還有換來的這些東西帶回家吧。”
梁康時也覺得提著這麽多東西不方便:“要不我們就先回去了,這些大米你拿得動嗎?”
梁銜月手裏提著20斤的大米,身後背著個大背包,覺得還可以接受,再說她也不是一直提著,有時看看攤位上的東西就就把大米放在攤位邊歇一會兒。
“沒問題,你回去以後再帶幾包海帶回來吧,我看能換的東西還是不少,那麽多海帶我們也吃不完。”她話中的意思當然是海帶有那麽多,完全可以再去海邊割點回來曬。
梁康時提著東西轉身:“那我走了。”
甄敏提著鴨子,臨走前叮囑道:“冷了你就進屋去,別總在院子裏逛,屋裏也有攤位。”
這話提醒了梁銜月,她喊道:“唉,爸,你把黃豆給我吧!那個婆婆不是說屋裏有可以做豆腐的攤位嗎,我把這些黃豆就換成豆腐得了,家裏也好久沒吃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