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法國海關的時候,祝曉楠一直在想這個人會是什麽樣,出現在陳家偉生命的最後階段。當她走出到達口時,在一群金發碧眼的人中很快認出那個再熟悉不過的麵孔。
當韓夕文看到她的時候,也強烈地感覺到此前的假設應該要成真了,他握著手機,朝祝曉楠揮揮手。
兩人坐在麵朝跑道的長椅上,兩個小時裏一句話都沒說。韓夕文把陳家偉的手機交給祝曉楠,有一種夢境終於畫上休止符的感覺。
“對不起。”他開口道。
“你們聊了些什麽?”祝曉楠問。
“時間很短,我試圖幫他止血,給他找衣服,隨便有的沒的聊兩句,對了,他告訴我他打算創作一部電影。”
“那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我問他需不需要幫他聯係什麽人,你是他唯一的掛念。”
“如果他沒有死的話,是不是不會給我發那條短信?”
“他有跟我說過要寫一封信。”韓夕文說,“我不知道他的情況那麽糟,聽到警車的聲音後我就出去找警察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你們怎麽混到一起去的?”
“雷米爾先生給了我兩張球票,我把其中一張掛在網上賣,結果他來買了。我們約在地鐵站裏見麵,但是很不順利,等到了球場發現上半場已經結束了,於是就去酒吧喝東西,中途有人來買我的票,我們就把票賣了,接著沒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了槍聲。我原本打算和他逃到稍遠一點兒的超市裏,但路被封了,隻好進了一家便利店,到那時候我才知道他中彈了。”
“他死前很痛苦嗎?”
“他很勇敢。”
又一陣沉默後,韓夕文問:“你今晚打算住哪兒?”
“你想去紐約嗎?”祝曉楠問。
“什麽?”
“我們去紐約吧。”祝曉楠說,“我不喜歡巴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