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王紅霞走遠去,唐梅花才進院子。

許言生跟幾個孩子在夥房吃晚飯,天黑來不及準備什麽,吃的就是林桃酥煮的洋芋。

看著唐梅花過來,許言生猜著她估計又勸他留林桃酥的事,他先開口:“嫂子,你不必勸了,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留她的。”

“不是,言生,嫂子來給你賠不是的,怪我,怪我!”

唐梅花朝自己臉上又來倆兒刮子:“天黑那會兒桃酥找我說大海跟翠陵還沒回,聽我家東子說人在虎口崖那,她就去找,臨走時候交代我看好四丫來著,結果嫂子這腦啊,我就聽人說村長家母牛難產,就湊熱鬧去,結果就把四丫的事給忘了。”

許言生剝洋芋的手停下來,他今兒在山頭就是放心不下家裏,所以把雞苗都裝籠子帶下山來,結果回到家黑燈瞎火的人也沒有。

他出門找時正碰見王紅霞抱著哇哇哭的四丫回來,說是四丫到處哭著找爸爸,找姐姐,光著腳丫子,還險些掉井裏去。

當時他想殺了林桃酥的心都有。

“嫂子要是知道你跟紅霞有那層意思,那我肯定不會勸你留下桃酥,我白天還給她出主意來著,我後來聽二嫂子說桃酥跟她媽吳秀蓮因為大海跟正虎打架的事吵得厲害。”

唐梅花越說越自責,眼圈都紅起來:“我看她家是沒法回了,你這她也待不下,我成了罪人了我是。”

“總之四丫的事是我的錯,我得上虎口崖看看桃酥去,這天寒地凍的,在那過夜不是凍死,就是被野狼叼去。”

唐梅花走後,許言生拿在手裏的洋芋還是一動不動,他當初以為洋芋是許翠陵煮的,還納悶她怎麽一次性煮這麽多。

“爸,能讓她在咱家住幾天嗎?”許大海怯怯地開口,他真的想聽關於林桃酥那個朋友的故事。

許言生不說話,但心裏的煩都在眉頭上。

他原本計劃就是把雞苗帶回家來,讓林桃酥幫著喂些日子,他臨時到平口鎮那窯點去挖幾天煤,能掙點錢是一點,答應別人要還錢就得還。

是他誤會林桃酥在先,冷言冷語把人趕走,現在確實拉不下臉皮去把人請回來,他許言生就沒幹過這種事。

許大海看許言生不吱聲他也沒敢再問。

洋芋吃到肚子,許翠陵背著四丫回屋去哄睡。

許言生看四丫的狀態明顯比前兩天好多了,前兩天不是燒著就是睡著,她今天不僅僅吃東西,而且也沒低燒了,這才放心把她交給許翠陵。

他點了燈把柴房整理成臨時的雞圈,用草垛擋了風,屋裏點上兩個取暖的燈泡,忙活到後半夜才關門出來,看許翠陵那屋還亮著燈就走過去。

“二丫,別看書了,趕緊睡吧。”

進屋才看見許翠陵已經睡了,倒是四丫幹坐著看他,大眼巴巴地眨著:“爸爸,我媽媽呢?”

四丫比劃著:“我要媽媽給我擦身子,給我唱歌。”

四丫不到八個月媽媽就沒了,在她的記憶裏沒有關於媽媽的任何畫麵。

林桃酥給四丫擦身子那會看她哼唧哭個不停,就哄她,嘴邊一直念著媽媽在呢,還給四丫哼搖籃曲。

許言生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院子外麵有人在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