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真相（4）
“姐姐，是我最美好的記憶……”
“小時候，姐姐常常帶著我去玩，看日出，看夕陽，看星星，看月亮……
媽媽很忙，她要上班，要做家務，沒空理我。
爸爸很凶，他會打我，會罵我，會賭錢喝酒，醉酒的時候很可怕。
可是，姐姐對我很好，隻要有姐姐，每一天都是很快樂的。
姐姐在我身邊，會騎著單車載著我跟小綠賽跑。
姐姐還會坐在秋千上給我講很多很多我小時候的故事。
姐姐還會在爸爸喝醉了打我的時候把我擋在身後，讓我少疼一些。
姐姐會給我摘很多漂亮的花，會教我做作業，會做飯給我吃，會幫我洗澡，會陪我一起看動畫片，會帶著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很美很美的風景。
姐姐，是最溫暖的人。像一個大太陽，一直照著我。
小時候有姐姐，所以小時候的時光，是我最美好的記憶。”曉妍說著，依舊閉著雙眼，卻時不時露出一絲微笑。
“那姐姐，為什麽不在了呢？”葉淩又繼續問道。
“姐姐……姐姐……不在了……”曉妍的情緒有了很大的起伏，仿佛正在做著噩夢。
“不要著急，我會幫你，也會幫你的姐姐。告訴我，姐姐為什麽死了？”葉淩安撫著，繼續問道。
“八歲的時候……姐姐開學了，要去上課，我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裏……”
曉妍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著那一幕幕的回憶，她的一言一語，隨著回憶迸發而出，那一聲聲的玻璃破碎聲，那一句句輕輕喚著的‘妍妍’，那一個個落寞而又悲涼的背影，那一縷縷隨著微風飄著的裙擺和發絲……讓我們跟著曉妍的言語伴隨著曉妍的記憶，回到八歲那年——
曉妍因為好奇心，打碎了青花瓷瓶，她躲到了床底下，害怕極了。
而門外的呼吸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曉妍緊緊閉著雙眼，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床底。
而隻聽得腳步聲已經來到了門外，停下了，又幽幽傳來一個少女很是急迫的呼喊聲：
“怎麽回事！青花瓷瓶怎麽打碎了，妍妍，你在哪！快出來，青花瓷瓶是不是你打碎的！我是姐姐，快出來！”
曉妍聽著耳邊傳來的姐姐的呼喚聲，忍不住抽泣了起來，正打算爬出床底之時，卻又聽得樓下大門又傳來了一聲：
“啪嗒——”
又有人回來了！小小的身子又忍不住發起抖來，收回了探出床底的手，曉妍再次鑽了回來。
怎麽辦怎麽辦！這次一定是爸爸回來了，爸爸一定會打死自己的！曉妍想著，忍著哭聲，不停地流著眼淚。
而當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曉妍聽見姐姐顫抖地喚了一句：
“爸爸。”
果真是爸爸回來了！曉妍更加慌了神，而門外，爸爸雄壯的腳步聲就像一步一步踏在了曉妍的小小的心靈上。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的青花瓷瓶怎麽碎了！你這個敗家子，我一定打死你！我的青花瓷，我的青花瓷，我的三千萬啊！！”而門外的江正豪終究還是發現了被打碎的青花瓷瓶，他怒氣衝天，很是生氣，剛說罷，曉妍就已經聽見了“啪啪”的巴掌聲，那一下比一下狠，曉妍哭了，可她始終鼓不起勇氣爬出床底。
“爸，不是我打碎的啊！真的不是我，爸，別打我了！爸！”門外曉蕾一聲聲的抽泣，隨著打罵聲，哭喊聲，傳進了床底，讓曉妍更加的害怕。
而此時，床下的縫隙裏，曉妍一雙黑亮的眼睛，看到了兩雙鞋子，一雙慌忙地跑進了房間，一雙窮追不舍。
“你個兔崽子，還不承認！看我不打死你！給老子滾過來！哼！”江正豪的聲音怒氣滿滿，他追上去，拉拉扯扯之間，床下的曉妍聽到了姐姐的尖叫聲，和哭喊聲：
“不要打我！爸，花瓶不是我摔的，真的不是我摔的啊！”
曉妍看不見房間裏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隻看到到兩人的腳步越來越匆忙，耳邊的尖叫也越來越刺耳，她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姐姐對不起……曉妍知道是她害得姐姐被毒打，可是，她不敢，不敢出去啊！她害怕，真的很害怕！
“你個死丫頭！還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隻聽得又是一聲怒吼，曉妍應聲望去，隻見江正豪跌坐在地上，應該是被姐姐慌亂之中推到了，隨即，江正豪又立刻站起身來。
“嘩啦——”一聲水聲傳來，曉妍看見了水和幾條金魚倒在了地上，水漬慢慢地向床底伸延。爸爸拿了魚缸！爸爸要拿魚缸幹什麽！曉妍慌了，害怕極了。
“救命！救命！妍妍！救命！媽！救命！不要打我！花瓶真的不是我摔的！啊——”耳邊姐姐的尖叫聲還沒停，隻聽得又是一聲悶響，“嘭——”像是兩個硬物，猛烈撞擊的聲音。
曉妍的心，顫了一顫，整個身子也發起抖來，而隨即，又是“嘭——”的一聲，姐姐應聲倒下。
曉妍看著眼前，姐姐滿臉滿頭的血，她倒了下來，臉卻麵對著床下，她看見了床下的曉妍，看見了躲在床下熟視無睹姐姐被毒打，被殺害的曉妍！
曉蕾瞪大了雙眼，伸出手來，指著床下，曉妍捂著嘴巴，無聲地哭了起來，心裏喊著，對不起……對不起……
姐姐眼裏的怨恨，眼裏的不甘，眼裏的殺氣，是曉妍從未見過的，她怕了，看著眼前這張滿是血的臉孔，看著那雙怨毒的眼睛，她真的怕了。
可是她更怕，爸爸的毒打，她畢竟，是個八歲的孩子啊……
“喂，喂，臭丫頭，起來啊。”江正豪用腳踢了踢倒下了曉蕾，而曉蕾瞪大著雙眼，卻沒了反應。
她的眼睛依舊盯著曉妍，死死盯著。
江正豪伸手探了探曉蕾的呼吸，隨即他像電擊了一般，馬上起開了。
“嘭——”江正豪手中帶血的魚缸，被他一下子丟在了地上，而他匆忙地跑出了房間。
“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我沒殺人！我沒殺人！”遠處江正豪的聲音，傳進了床下。
曉妍捂著嘴巴，看著眼前姐姐的屍體，看著那雙被血沾染的，怨恨的眼睛，她發著抖，痛哭著。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曉妍什麽也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