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誠這裏通過朱元璋的來信,知道了,張天佑和李善長、馮國用已經決定離開滁州城,去外麵發展的事。

章誠因此非常高興地對汪廣洋道:“好啊!我就說,不可能我都明白的道理,他們會不明白。”

說著。

章誠就對汪廣洋說:“這下子,無疑對我們這部分在外麵的發展壯大,也是有積極意義的。”

“章先生說的是!”

“但很多時候,方略好不一定就一定取得好的效果,也得看人!”

“所以,我擔心的是,他們那會不會一味紙上談兵,而跟所謂流匪一樣,將靈活機動理解成遇難而退,遇險惜命,也不知一邊遊擊一邊尋機建設與發展的道理,乃至還是看重大城要塞的據有,輕視庶民,使得他們最終還是外強中幹。”

汪廣洋附和章誠後就說起自己的擔憂來。

章誠點了點頭:“這個難說,且拭目以待吧。”

李善長和馮國用都是在曆史上於軍事方麵頗有造詣的。

曆史上,朱元璋總兵和州期間,因要去雞籠山攻打元軍,就隻讓李善長帶著少量兵力留守和州。

結果,元兵卻在這個時候來偷襲和州,李善長表現的非常沉穩,而設計伏擊了元兵,進而保住了守兵很少的和州,創造了以少勝多的戰績。

馮國用則在曆史上親自領兵為朱元璋攻克過重鎮太平,後又在采石之戰中,率軍先攻破元廷中丞蠻子海牙所駐水寨,奠定了采石之戰的勝利,更在後來接連攻取鎮江、丹陽、寧國、泰興、宜興等重鎮。

可以說。

李善長和馮國用在曆史上皆不是隻善於內政和謀略的文人。

兩人在軍事上也是頗有才幹的,隻是在朱元璋、朱文正、徐達、常遇春、李文忠這些人的襯托下,才顯得他們好像在軍事上不怎麽顯著。

實際上。

章誠在翻開曆史認真查閱後,才知道馮國用和李善長這些人,即便不是朱元璋當他老板,他們也是錐處囊中之人。

所以,章誠對這些人還是有信心的。

且說,李善長回家後,就將自己的族人鄉民們召集了起來,且將家裏租佃使用的田契與房契全部拿了出來,就對自己的族人鄉民說:

“諸位親友,自從你們之前同意我為了李家能成為顯宦之家與天下重獲安寧而投奔義軍後,我們就把李家九族的性命押到了賭桌上,但現在這場賭出了波折,我們得繼續加注,才能贏,不然很可能九族不保,或者隻能隱姓埋名遷於他鄉。”

“怎麽會有波折呢?”

李善長一族兄李存富這時問了起來。

李善長道:“因為我投奔的那位朱將軍和那位章先生,想讓天下盡快安定,而不想內訌火並,而損整個義軍實力。”

“這是好事啊,天下盡快安定才好啊!”

“善長,你是我們家族裏最聰明的人,你說說怎麽辦吧。”

“是啊,善長你就說我們該怎麽辦。”

李氏族人們都在這時說了起來。

李善長道:“我決定我們李家自己起兵造反!誰出青壯一丁,就給他十畝田一間房。”

說著,李善長就拿出一遝田契房契來。

這些李氏族人鄉民皆議論起來,商量著要不要出丁換田換房。

這時,一叫李存仁的佃首站了出來,說:

“我這邊,他們出三十丁。”

古時。

地主豪強名下的佃戶往往也會有一個佃首,負責總包佃租的田,然後把總包的田再分租給自己招攬起來的佃戶,而佃首往往也都是地主們的親眷。

“好!”

李善長就找出李存仁名下租佃的良田和房屋,且拿出了三十畝的田契與房契,並直接丟進火盆裏,讓其化為了灰燼。

族人鄉民們看見這一幕後,當場眼睛都亮了,紛紛問起自己名下的佃戶有沒有要出丁的。

“出,我們出!”

“我們出十六丁!”

“我們出二十丁!”

……

很快,李善長就募集到了六百餘非親即鄰且幾乎都一個姓的青壯。

馮國用這裏也一樣,也通過分田分房募集了五百多青壯,還表示誰接下來殺一元兵,誰向族裏借貸的利息就直接免掉。

一時間,一些青壯都恨不得即刻就去殺元兵。

李善長和馮國用這種同宗同族同鄉關係的軍隊,天然組織性就很高,雖然這種組織關係是農耕經濟環境下以血緣與地緣形成的組織關係,但在初期,無論是訓練還是作戰方麵都因此進步的特別快。

尤其是李善長和馮國用在參照了朱元璋給他們的書後,更是讓自己的親友兵團成長飛速。

“地形地理識別。”

“信號與暗號傳遞與識別。”

“偵察。”

“警戒。”

“行軍。”

“宿營。”

李善長就在看《民兵訓練手冊》時,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念了起來,且將對自己弟弟李存義說:“這章先生到底是大家子弟啊,這種通俗易懂的兵書都有,有這書,我李家縱然隻是普通豪右,也足以能和元兵周旋了。”

李存義道:“真這麽厲害嗎?”

“那是自然,重要的是通俗易懂。”“而且即便我們沒有火銃,但這裏麵早就把火銃怎麽排隊槍斃都寫了出了來。”

李善長所拿到的手冊是章誠改編過的,所以,他會在上麵看到一些關於鴛鴦陣和各種火槍方陣的內容。

李存義道:“這麽說,這個章先生還真是不藏私啊。”

“這說明這位章先生所謀者大,可能不隻是為滅元,或者有更大的底氣。”

李善長說後就道:“無論如何,我們李家既然有這機會得到此書,就該趁機博個顯貴出身。”

李存義頷首:“兄長說的是。”

“糞坑、廁所等應距離水源十丈以上。”

“開沙濾井,井水要煮沸消毒。”

馮國用這裏也在認真看了《赤腳大夫手冊》後,而做出了一些指示,且對自己弟弟馮勝說:

“我們接下來要行軍要務必按照這上麵的要求來,如此或可避免因疫病而損兵折將。”

馮勝點頭稱是,且問道:“兄長,章先生的這些書真能幫到我們?”

“豈止是能幫到,簡直是有大助!”

“這裏麵還教了我們怎麽偽裝騙過敵人。”

“我們第一仗就該用這裏麵的偽裝方法,先去騙下壽春城來。”

馮國用說後就對馮勝說:“我們到時候假扮青衣軍去壽春城,你去準備一些青衣與旗幟出來。”

“是!”

接下來。

馮國用真的用假扮青衣軍的方式攻下了壽春城。

李善長則率領自己李家軍也以民壯獻糧為名騙開了懷遠城。

兩人由於皆屬於地主武裝,所以一攻下這兩座城,就開始與當地地主媾和在了一起,雖然沒有像在滁州一樣,進行清丈,也沒有開征奢侈稅,更沒有分田,但也重新厘定了賦稅,革除了色目人創建的一係列苛捐雜稅。

不過,兩人也不是對章誠在滁州的新政也不是完全沒有複製,兩人還是跟章誠一樣,聯合一些投誠他們的地主合股設立了官辦商行和軍械製造廠。

另外,兩人也采納了章誠昔日在初見朱元璋時所提出的“九字箴言”戰略,沒有稱王,隻自稱知州,在自家軍隊裏任命了千戶、百戶等官。

“為兄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是靠自己起兵當上了知州,真正是掌印又掌兵啊!”

李善長這一天就在懷遠城樓上對自家弟弟李存義如此說了起來,且微微笑著。

李存義說道:“是啊,本來隻是把我李家的富貴押在上位身上,誰知如今還是要靠自家打江山。”

“誰讓上位現在還無大誌呢。”

“不過,我們也不能說完全靠自己,如果不是章先生打下了基礎,我們也不敢走到如今這一步。”

李善長說著就道:“而按照章先生的意思,我們得隨時準備放棄懷遠城,所以告訴親友們,不要有在這裏安家的想法,我們要隨時準備撤離,防止下蔡的元兵來反撲。”

李存義拱手稱是。

沒多久,李善長就真的收到了下蔡的元兵大舉來攻的消息,就果斷帶著李家軍去了八公山,且在這裏伏擊了元兵,進而又假扮元兵騙開了下蔡城。

而馮國用則在占領壽春後,就招募漁民水匪,打造了一支水師直接攻占了安豐。

張天佑也是一樣。

他在帶兵出來也迅速占領了全椒,籌糧萬石,募兵三千。

章誠這邊依舊在瓦梁壘的周邊鄉村發展,還在貧民們分田,且還組織瓦梁壘城中的工匠給貧民們打造了許多農具。

許多貧民,在沒有即便耕牛的情況下,也已經開始,以人代牛的方式,耕作起,因為戰亂與豪強兼並後的高收租而荒廢的田地來。

與此同時。

章誠還讓工匠造了便於攜帶的手搖式鉛字油墨印刷機,進而印發了大量,便於百姓明白,何為義軍,為何自己這些人要造反的宣傳讀物和宣傳語。

章誠還讓舒安國等宣教,利用這種更便捷高效的印刷機辦報,並在開設識字班的基礎上開設讀報班,基本上在讀報班裏考試合格的義軍官兵就會被立即抽調到鄉野裏當社長和都頭等官,負責基層的民運工作。

除此之外。

章誠也組織工匠用義軍在瓦梁壘繳獲的鐵料打造刀槍等軍械給當地百姓,讓各地民壯乃至婦女、兒童都人人佩刀佩槍,甚至還組建起兒童隊、婦女互助會。

總之,看上去章誠在瓦梁壘沒建工廠,也沒去攻打新的城池,但卻在瓦梁壘附近的鄉野瘋狂擴張,不少天資聰穎的百姓,已經開始能自己寫宣傳語,自己組織起義軍還沒發展到鄉民成立互助社,來找義軍承認他的互助社社長名分,給他的社發武器農具以及穀種。

“應公!”

楊憲也在這期間來到了瓦梁壘,且直接寄宿在了應光祖家裏。

應光祖因這些日子被義軍逼著減租減息與分田於民而心情不怎麽好,所以在見到楊憲後,隻強顏歡笑說:“希武怎麽突然來這妖賊荼毒之地啊?”

“實不相瞞,我是奉師命而來,來看看這裏的妖賊到底是何來路。”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對這裏的妖賊更了解些,也能助朝廷早日平定這裏。”

楊憲笑著回道。

應光祖則點了點頭,道:“你不知道,這裏有妖賊後,真是糟的很啊!”

“是嗎?”

楊憲聽後問了一句。

應光祖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現在我們這些鄉宦已經在這裏說了不算了,接下來,朝廷要滅妖賊,非得盡屠這裏的所有老幼才能盡掃妖腥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