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開堆著的水泥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

村上一彎下腰一進一出,很容易通過這個洞。

桃奈的身體仿佛聽到了陽光的召喚,撒開手就往外鑽,像極了用完就扔的渣男,笑得一臉天真無邪蹲在洞外麵,招呼裏麵的森下遙他們出去。

森下遙默了默,跟著鑽了出去。

“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有人通過這個洞進出這棟大樓,所以人來人往的前門沒有人目擊過有人進出。”村上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用一種看破真相的語氣說道。

這個洞所對的是一片空曠荒涼的空地,野草和破舊的器械堆在一起,最外圍還堆著用布蓋著的高高石板,平時根本不會有人路過這裏。

“現在怎麽辦?”另外一個男生出聲。

村上一“哼哼”一笑,大手一揮說道:“等!作為一名合格的偵探,最重要的就是暗中觀察!”

忽視掉他的中二姿勢,其他人覺得也是這個理,既然知道那人一定會進出這個口,那就沒必要去黑漆漆的大樓裏茫然地找了,畢竟他們在明,對方在暗,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有危險。

幾人把裏麵的水泥袋恢複了原樣,又在外圍高高堆起的石塊後麵蹲下,暗中觀察著這個洞口。

過了一會兒,桃奈沉吟道:“要不我便利店給你們買點午飯?”

村上一此刻沉浸在偵探的扮演中:“作為一名專業的偵探,在追查真凶的過程中怎麽可以吃飯呢?”

伴隨著長長的一聲“咕~”特別不配合地從他的肚子裏發了出來,他正經嚴肅的臉一紅,“那就麻煩七瀨同學了。”

“不客氣。”桃奈笑著點了點頭,確定了幾人都沒有忌口後,抬腳朝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桃奈在冰櫃裏看到了她平日裏買的最多的口味的飯團,也是她覺得最好吃的口味,於是決定給小夥伴們也嚐嚐。

等她把那一排拿完,才發現隻有四個,而他們有五個人。

桃奈想了想,轉身到櫃台那邊問道:“老板,請問這個飯團還有嗎?”

“這個味道的嗎,那邊櫃子裏沒了就應該是沒了。”老板看了一眼說道。

“誒?老板,我記得裏麵還有一個的。”後麵在擺貨的小哥指了指櫃台後的倉庫說道。

“哦那個啊,我這不是給那個小夥子留的嗎?他每天都來買這個,我得給他留一個。”

擺貨的小哥想了想,一拍腦子道:“啊,你說那個流浪漢啊。”說著,又不滿地嘟噥了一句:“給他留著幹嘛?”

老板白了他一眼,感慨道:“嘖,你們這些年輕人哦,不懂。”他撫著花白的胡子繼續道:“生活不容易的時候,一點小事就能壓垮一個人,這飯團我得給他留著。”

“哇,原來有人和我一樣喜歡這個口味的飯團呀!”桃奈驚喜出聲。

老板看她伶俐的模樣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孫女,眉開眼笑地和她嘮了兩句:“誒對,那小夥就愛這個口味,每天兩三點的時候就會來買。”

“他應該最近過的還好吧,這幾次來都還要買包煙呢。”小哥擺完貨走了過來,趴到櫃台上。

“上次我就勸他,這年輕力壯的小夥找個工作不難,看來是聽進去了啊。”老板欣慰地說道。

桃奈乖巧附和一聲,又道:“那我換一個口味吧。”說著,便噠噠噠跑到冰櫃又挑了一個。

“謝謝老板。”

“誒,小姑娘慢點走啊。”

“誒。”

桃奈回到那邊的時候,幾人的姿勢已經從蹲變成了坐,輪流探著腦袋觀察。

她把飯團分給他們後空出手拿手機,看了一眼。

一點半。

唔。

她把剛剛聽到的和自己的猜想告訴了眾人,應該是有個流浪漢住到了大樓裏,那鬼火大概是流浪漢點的煙。

其他人覺得這個解釋非常合理,但畢竟還隻是猜想,他們準備留在這裏再觀察一下。

臨近夏日,空氣已經開始有些燥熱起來,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森下遙去自動販賣機買了汽水回來,一口涼爽下肚,帶走了那股熱意。

臨近三點的時候,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頭發長到脖子,胡子像流蘇似的掛在嘴邊,劉海遮住了眼睛,穿著一身長至腳踝的黑色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裏。

眼看著他要朝這個方向走來,幾人著急忙慌地跑到街角的牆壁後麵躲起來。

那人出了那塊空地走上街,沿著桃奈剛剛去便利店的路朝前晃晃悠悠地走著。

眼見著他轉過彎消失在視線裏,幾人忙起身打算跟上。

這時,村上一帶著不確定的聲音響起:“我覺得,好像,我是說可能。”

他咽了咽口水,說出了一句震驚眾人的話:“那個人我好像在電視上看過。”

“誒,明星嗎?混成這樣?”鬆本徹吐槽道。

“不是。”村上一終於顫著聲音說完了最後一句:“法製頻道,這幾天警方都在通緝一個叫澤田丈的殺人犯,雖然頭發變長了遮住了點臉,但偵探的直覺告訴我他就是澤田丈。”

眾人深吸一口氣,一個爆炒栗子砸到村上一頭上,“偵探怎麽可以靠直覺,你要確定一點!”森下遙嚴肅開口。

“他頭發和胡子都遮住半張臉了!要確認的話得近點。”村上一捂著腦袋委屈道,而此刻他躍躍欲試的腳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森下遙按住他,遲疑片刻後說道:“如果是真的是殺人犯這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報警吧。”

其他人表示讚同,村上一有些遺憾地咂咂嘴:“那我們幫警察盯住他吧,萬一他跑了呢。”

少年終究是少年,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便是除暴安良的正義感,根本不帶害怕的,看到另外兩個男孩子被村上一慫恿地同樣興奮起來,充滿正氣凜然使命感的少年根本勸不住,桃奈頭疼地搖了搖腦袋。

眼見著三人踮著腳往那個方向躥去,桃奈回手拉上剛打完電話的森下遙跟了上去。

一個紅綠燈恰好阻隔了她們和前麵三個少年。

看著馬路對麵的少年朝她們比了個“安心交給我們”的自信手勢,森下遙的臉“唰”地一下就黑了。

桃奈為他們點了跟蠟燭後將視線投向馬路對麵不遠處的便利店。

老板正笑著把飯團遞給他,他點了點頭便轉身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澤田丈作為一個在逃的通緝犯,對於一些事情、一些視線格外敏感。

比如他剛剛路過的三個少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警察,但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想到這幾天他的照片一定是被警察全國通緝,他渾濁的眸子閃了閃。

綠燈亮起,他抬了抬眼眸,低著頭往前走。

身後傳來推攘聲,他沒有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馬路中央的男人突然毫無征兆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刀,在路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衝向馬路對麵的一個女孩子,將她劫持在懷裏。

感覺到冰冷的刀鋒抵著自己的脖子,桃奈繃直嘴角,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倒不說有多驚恐,畢竟閻王也不收她,主要是她有一句買買提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圍尖叫聲響起,陷入一片混亂。

倒是當事人除了淡定就是無語。

一道空氣劃破長空的聲音後,桃奈忽然感到身體一鬆。

雙腳先她腦子一步跑開,身後的人發出沉悶的倒地聲,桃奈轉頭看去,男人趴倒在地上,旁邊還跳動著一顆綠色的小球。

身邊立刻有人高馬大的熱心市民過來壓住那被砸倒的持刀歹徒,森下遙顫抖著指尖牽住她的手,又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番,確定隻有脖子上有道紅痕才後怕地抱住她,作為帶著她出來的社團副部長,出了這樣的事情讓責任心很強的她格外內疚。

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陌生的女人過來看桃奈的情況,即使不認識但仍是擔心著一個剛被劫持了的小姑娘的狀況。

桃奈心裏暖暖的,一一感謝並保證自己真的沒事,身邊又被三個快哭出來的少年包住,他們一人一句對不起,把錯歸到自己身上。

“不是你們的錯啦,我保證我真的沒事,你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都比我像有事的。”桃奈調侃著說道。

幾人被說得不好意思,揉了揉濕潤的眼眶,仍是巴巴地盯著她。

桃奈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球。

朝人群外望去。

人流外不遠處的街角站著一群土黃色運動服的少年,見她望過去還友好地招了招手。

桃奈快步走了過去,身後的四人也抬腳跟了過去。

“那個,謝謝你。”桃奈鞠了一躬,把球遞過去。

對方還未開口,響亮的警車聲便傳了過來。

“看來這個球是拿不回來了。”鳶紫色頭發的少年溫柔地說:“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完全沒事!就是你的球可能要被作為證物帶走了。”桃奈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球有很多。”溫柔少年還未開口,一隻小海帶便擠到了她麵前,有些好奇地問:“呐呐,你剛剛不害怕嗎?”

桃奈歪頭想了想:“怎麽說呢?挺害怕的,畢竟第一次被這樣萬眾矚目過。”

可不萬眾矚目嗎?

聽到她的回答,鳶紫色頭發的少年輕聲笑了笑。

桃奈小臉微紅,真不愧是幸村女神啊!

鳶紫色的發絲隨風揚起,一個淺笑就讓周遭的事物都黯然失色起來,桃奈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句詩: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