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冬練迷迷糊糊的,唯一感到真實的便是葉安之的懷抱。她有些虛弱的抬起手抱住葉安之,在他耳邊低喃著:“你來了!”
“我來了,我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葉安之語氣有些激動,還帶著一絲後怕。
顧冬練輕拍著他後背,無力的笑了笑。
一邊的眾人趕緊圍了過來,殷元景與蕭淩心裏雖然很想知道他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看眼前的情況似乎不容他們發問,再著急也隻能幹等著。
而一直跟著顧冬練的白芍卻管不了那麽多,一見顧冬練醒來就撲了過去,跪在二人身邊,帶著哭腔喊道:“望大公子治罪,是奴婢沒有照顧好郡主,讓郡主險些遇害。”
顧冬練聽了後從葉安之懷中掙脫出來,靠在他懷裏看著白芍,“是該治你的罪,說了多少次不要什麽都攬再自己身上......”
“郡主!”白芍紅著眼,趕緊從旁人手中取過披風蓋在顧冬練身上,心裏滿是自責。
倒是一邊的殷元景聽一臉莫名其妙,如果他沒聽錯,剛才白芍喊的可是‘郡主’二字。
難不成,喊的是顧冬練?
於是,殷元景靠在扶著他的蕭淩身上,小聲問:“哎,你說他們這是怎麽回事?”
卻見蕭淩點點,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
殷元景不解的看著他,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欸,難道你知道怎麽回事?”
蕭淩笑笑不語讓他自己看,在殷元景驚得睜大雙眼的時候,隻見葉安之柔情萬分的替顧冬練捋著淩亂貼臉的發絲,而後輕輕在她額間吻了下去。
殷元景愣愣的看著他們,問道:“難道,班主,真的是女子來的?”
蕭淩一臉白癡的看著他,這麽明顯了還看不出來,也難怪從來不懷疑顧冬練的身份。不過也是,要不是他事先知道葉安之派人保護顧冬練,隻怕他也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個腦子從明白的戲班班主罷了。
如今倒是不得不佩服顧冬練裝得像模像樣,差點把他也騙了。
在場的唯獨大皇子一臉陰霾的看著顧冬練與葉安之,眼看這大半天了格蕾也不見浮出水麵,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他怎會甘心好好的計劃就這麽被葉安之這麽破壞了,他又怎會看著他們好過。大皇子麵容開始猙獰,被捆綁著的雙手青筋直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出聲道:“葉安之,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得逞。”
他能隱忍這麽多年,自然有他的精明之處。若是葉安之以為他今日這般興師動眾就隻是魯莽行事,未免太小看於他了。
要是沒有兩手準備,他又怎敢放手一搏,難道葉安之真以為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被跟蹤?
葉安之好不容易可以將他的冬練擁在懷裏,這會被大皇子打斷,一臉的不悅,“哪怕你前一刻還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現在在我麵前也不過是階下囚一個。不殺你不是因為怕你,而是皇上特意吩咐過,要交由他親自處理。”
“與其在這跟我耍嘴皮子,不如好好想想回去怎麽跟皇上交代。不過,單是殘害手足這一條罪名估計就能令你再無翻身之地。”
顧冬練聽著他的話不由笑了起來,但伴著笑聲腹部傳來一陣刺痛,不由伸手捂著。
葉安之見他皺眉,擔心的問,“怎麽了?”
剛才沒覺得,顧冬練這會隻覺得一陣隱隱作痛,就像被割了一刀似的。見葉安之一臉擔心,虛弱的搖搖頭,緩緩吐出‘沒事’二字。見他仍是不信,便抬手摸著他的臉,想替他撫平額間皺痕,但抬起手事自己卻被嚇住了。
左手一片殷紅,還蹭了不少在葉安之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還是一邊的白芍率先反應過來,慌張的喊道:“郡主!你受傷了!”
此時葉安之也聞到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不禁一把抓過顧冬練的手一看,“傷到哪裏了,傷到哪裏了......”
顧冬練握住他有些無措的手放在腹部,隻是輕輕一壓,蓋在身上的披風頓時印出一片紅色血跡。葉安之掀開一看,一道一指長的傷口引入眼簾。
“別擔心,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葉安之不作他想,急忙抱起顧冬練飛奔而去,顧不得身後眾人的迷茫不解,隻想著不能讓顧冬練再出事。
他已經打算,不管顧冬練再怎麽不情願,這次都不會再讓她離開。管她要離開幾年,她不想回京城,那他便留在這邊陪著她。
白芍擔心顧冬練,剛想追上去,奈何剛才混戰中也受了不少傷,這會一站起來還沒走兩步突然就暈了過去,好在身邊的人及時將他扶住才沒摔倒在地。
被阿信牢牢困住的大皇子看著葉安之離去的背影,忽然笑了起來。即便被抓也沒有一點反抗,因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葉安之就會來找他,他有的是籌碼。
而葉安之帶著顧冬練離開,一路馬不停蹄的帶著她回到暫住的別院中。遠遠看著緊閉的大門,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好不容到了門口,抱著顧冬練翻身下馬,二話不說直接用腳踹開了兩扇大門。入目一片狼藉,他留下保護殷元羽的人卻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葉安之頓時明白,大皇子之所以有持無恐,原來早已兵分兩路。
顧冬練覺擦到葉安之一直隱忍著不讓自己暴怒,不由抬手扯著他衣襟,嗓音略帶沙啞的開口:“帶我去臨水茶樓!”
眼角餘光葉看見了一地的淩亂與血腥,顯然這裏也發生了打鬥。顧冬練知道葉安之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而且還不能再耽擱,料想他放心不下自己,隻能讓他將自己送去茶樓,有十三娘在,多少能讓他放心。
葉安之低頭看著她雙眸,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而後直接抱著她施展輕功躍上屋頂,直朝臨水茶樓而去。
當他抱著顧冬練出現在茶樓後院的時候,嚇得十三娘差點驚叫起來。十三娘還沒來得及問他們是誰,就聽見顧冬練把腦袋從葉安之懷中探了出來,臉色蒼白的道:“十三娘,隻怕要麻煩你幾天了。”
看著兩人渾身濕淋淋的,也不大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瞧著葉安之即便狼狽不堪,依舊掩蓋不住那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想必不是什麽壞人,又見顧冬練對他似乎有幾分依賴,應該是相熟的。
於是十三娘快步快步帶路,將人帶到自己的房間。
葉安之輕輕將顧冬練放下,那模樣好似顧冬練是易碎的瓷娃娃一樣,輕柔小心。不遠處的十三娘一眼看出,眼前這不凡的男子對顧冬練充滿了愛意。
聯想到顧冬練的身份,十三娘頓時一驚,差點就朝葉安之跪了下去,還是葉安之提醒道:“你先替本王好生照顧她,本王一會自會讓大夫過來。”說完,從腰間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藥丸讓顧冬練服下,隨後又對十三娘吩咐道:“一會替她換上幹爽的衣衫後把藥搗碎灑在傷口。”
十三娘認真聽著,不敢有誤。接著,又見葉安之朝顧冬練輕聲道:“答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
顧冬練弱弱的點點頭,頭昏腦漲的應下,“好,我等你!”
葉安之似乎有點不放心,生怕一會回來之後顧冬練又會不見了,眼裏有著濃濃的不舍,還是在顧冬練的再三保證下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如果殷元羽真出了什麽事的話,皇上那邊也不好交代。
顧冬練側著腦袋看著葉安之的背影,嘴角掛著淺淺的笑,隻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看不清楚。顫顫的伸出染上了血色的手想去抓他的背影,無奈再也撐不住暈了過來,“安之......”
十三娘大驚之下又不敢聲張,隻能心疼著拿出自己幹淨的衣衫替她換上。又見她渾身凍得發涼,又幹淨去提了熱水過來替擦拭著。
好不容易替她換上衣裳,門外的大夫早已在等候。帶大夫過來的正是黃掌櫃,正臉色鐵青的站在一邊不知在想什麽。
趁著大夫替顧冬練瞧傷,十三娘連忙向黃掌櫃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黃掌櫃又是懊惱又是自責,南陽發生這麽大的事他居然才收到消息,也難怪大公子會那麽生氣。
要知道大公子發起火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黃掌櫃本因大皇子公然在南陽鎮行刺五皇子,四公主又被人擄走一事嚇得一顆心一上一下的,差點沒犯病嚇死。這會又從十三娘口中得知顧冬練原來就是郡主一事,更是當場跌坐地上,不知所以然。
十三娘連忙將人扶起,“黃掌櫃,你沒事吧!”
黃掌櫃擦著額上被嚇出的冷汗,很是無力的擺擺手,“我當初有所懷疑,卻沒想到原來是郡主不想被發現才做了一出戲瞞過我們,難怪大公子會發這麽大的火。但那雅仙居的人敢對郡主出手,隻怕沒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
十三娘望著屋裏昏迷的顧冬練,忽然道:“我算是明白,為何郡主能一人挑起戲曲會的重任了。”
剛才在換衣衫的時候,十三娘發現,顧冬練身上不管是腿上還是後背,都有幾道大大小小的傷痕,雖然很淡,但還是不難發現。若非曾經遭遇不公,心性又怎會這般堅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