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躺在**,疲倦的身體仿佛被床墊包裹住,很快進入淺眠。

在意識邊緣,總有一些模糊的聲音若隱若現,夢中的她再次坐在201路公交車上。車廂昏暗,乘客們沉默不語。

安茜感覺到某種壓迫感,卻說不出哪裏不對。

她盯著窗外,車窗外的景象模糊不清,仿佛外麵的世界被什麽東西隔絕開。

她想要叫停司機,可每當她張口時,聲音都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響。

她看向車上乘客,不知什麽時候,乘客的臉都變了樣,變成她熟悉的臉,沈雲佳、鄭嘉……

他們麵色蒼白,如同死屍,他們緩緩站起身朝她逼近,將她團團圍住。

他們張開嘴,帶出一股陰濕粘膩的氣息,撕裂的聲帶嘶啞著發出聲音。

“安茜,是你害了我們。”

安茜猛然驚醒,她大口喘著氣,心髒劇烈跳動著,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依然躺在熟悉的房間裏,窗外已經泛起晨光。

小鳥站在枝頭啾啾叫著,一切都如此平靜。但她的頭依然發暈,意識恍惚,仿佛剛才的夢境還未完全褪去。

正當她試圖平複情緒時,房門被輕輕推開,安玉晴走了進來:“快起床,該去學校了。”

“學校?”

安茜一愣,腦袋一陣刺痛,耳邊傳來一陣鳴音。思緒中猛然浮現大量課堂的場景,她本能地想反駁,但又似乎無法否認這些記憶的存在。

“是……是該去上課了。”她的聲音有些遲疑,卻不由自主地應聲點頭。

起身走到衣櫃前,她打開衣櫃,看到裏麵整齊地擺放著兩套校服。

她猶豫片刻,還是將校服拿了出來,機械地套在身上。穿上校服的那一刻,安茜的心裏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明明是熟悉的動作,但她卻覺得這一切似乎不屬於現在的自己。

她拿起桌上用袋子裝好的早餐,背上書包,走出了家門。

乘坐公交車去往學校的路上,車廂裏坐滿了穿著校服的學生,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

安茜望著這些同齡的學生,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裏是現實。

她努力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可心底那種揮之不去的陰影依然盤踞。

公交車抵達車站,學生們紛紛下車,朝學校走去。安茜跟隨人群,身後忽然傳出熟悉的聲音。

“安茜!”

她回過頭,看到沈雲佳站在人群中,正朝她招手。而且沈雲佳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笑容如往常般燦爛。

安茜的腳步停滯,剛想揮手,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寒意。

沈雲佳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

她和沈雲佳年齡相仿,早該從高中畢業,為什麽她現在會穿著校服,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幾歲?

不對,不對…

安茜困惑地捂住腦袋。

有些東西不對勁。

一瞬間,記憶的洪流湧上腦海,安茜腦袋劇痛,腳步不穩,捂住了額頭。某些東西——關於現實與記憶,開始崩塌。

沈雲佳此時已經走到她麵前,關切地扶住她的肩膀,問道:“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她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麵小鏡子遞給安茜,“看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安茜接過鏡子,視線對上鏡中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稚嫩的臉,眼下帶著淡淡的烏青,臉蛋依然圓潤,嬰兒肥尚未完全消退。

安茜的心跳猛然加快。

這是她高中時的臉,但這不是現在的她。

恐懼驟然湧上,她一把推開鏡子,瘋狂地跑到路邊,抓住汽車的後視鏡,端詳著自己。隨後又跑到商店門前,對著玻璃不斷確認。每一個反射出的她,都是高中時期的模樣。

“安茜?”沈雲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關切與焦慮。她扣住安茜的肩膀,輕輕晃動:“你是不是不舒服?”

安茜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站在她身後的沈雲佳。

沈雲佳的臉上突然開始扭曲,黑色的漩渦在她的麵部擴散,逐漸吞噬了五官,從漩渦深處傳出冰冷的笑聲:“安茜,這次發現得倒挺快,哈哈哈……”

安茜驚恐萬分,猛然甩開了沈雲佳的手。

下一秒。

“上不上車!”

“喂!問你話呢?上不上車!”

耳邊傳來刺耳的怒罵聲,安茜猛然驚醒,她發現自己身上全是冷汗,衣服粘在身上莫名的不適。

她轉頭看向周圍。

夕陽落日,公交車站。

她竟然直接從霧城回到現實世界裏了?

安茜記得自己把修正液捅進祂那顆類似心髒的髒器中,看來那一擊成功消滅了祂,係統在那之後直接將她的傷治好直接送回了現實世界。

“真服了,浪費時間!”司機煩躁地罵了一句,準備關上車門。

安茜回過神,連忙抬腳邁進車廂。

車裏人不多。隻有幾個老頭老太安靜地坐在前排,還有一對父子坐在後排的雙人座。

安茜走到最後一排找空位坐下,背靠著椅背,長舒了一口氣。

她感覺特別疲憊,心中有揮散不去的壓抑感,明明事情都解決了,她還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蔚藍小區車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離開,前門隻上不下。”

廣播提示到站。

安茜從車上下來,想到馬上能回家,她終於有了些笑容,快跑向家。

推開家門,客廳整潔幹淨,鞋子整齊地擺放在門口,隱隱能聞到廚房裏飄來的飯菜香氣,熟悉的家的氣息讓她暫時鬆了一口氣

“媽,我回來了。”安茜朝屋內喊道。

沒有回應。

廚房裏傳出的仍是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安茜覺得奇怪,但一想可能是安玉晴正忙著做飯沒有聽到。

她換好鞋,走進客廳,空氣中的暖意和靜謐讓她的疲憊稍稍散去。她坐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回到家的感覺真好。

安茜閉著眼任由自己陷入柔軟的沙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待在霧城時精神壓力太大,她一直有種站在懸崖邊的緊繃感。

現在回到家,好不容易能放下心睡一覺補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