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田能在死前將內存卡吞進肚子裏, 說明這張卡裏有非常重要的東西。

但就在大家聚到電腦前,看著讀卡器一點點將數據導入進電腦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幾名公安在刑事部部長的親自帶領下走了進來, 以強硬的態度接管了常田警官的案子。

白山雙手抱胸靠在桌子旁, 相比滿臉不忿的同事,他麵上保持著嚴肅, 不笑時顯出一種和平時反差很大的冷峻。

他看向小田切部長, 對方卻並未和他有任何交集。

公安接管案子後, 小田切部長便和那幾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什麽啊!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關鍵線索的!”

“可惡的公安,這件事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啊!”

大家抱怨幾句,誰也不願意放棄對這起案子的調查偵辦。

最後還是資曆較老的目暮警官站出來說了幾句話,才把眾人的怒氣怨氣壓了下去。

小田切部長沒有透露常田是否是某位臥底的接頭人,這點白山能理解。

他隻是個普通的警察,小田切部長沒有立刻讓他滾蛋還答應聯絡公安部已經是看在他家世顯赫,很給他麵子了。

如今公安接手了案子,其實也能從側麵證明,白山的猜測沒有錯。

他所知道的日本方臥底就是零和景光, 警視廳公安部的常田應該是景光的接頭人。

但為什麽會暴露呢。

景光在組織裏出了什麽紕漏?

不可能!他的好友是完美的。

不是景光自身暴露的話,那就是......

“清輝,清輝?”

“啊?”白山回過神, 渙散的視線逐漸聚焦到伊達身上, 茫然問道:“怎麽了?”

“跟我出來一下。”

伊達勾著白山的脖子,將還有些懵的人拽進消防通道,沉聲道:“這件事不對勁,常田警官有沒有可能是......景光的接頭人?”

白山眨眨眼, 愣愣點頭, “...有。”

“你想想看, 常田警官的死亡疑點有很多,他把內存卡吞進肚子的時候肯定意識到了危險,但最後還是選擇過去,如今公安的人又全權接管了案子的後續調查。”

“嗯。”

“警視廳可能有那個組織的臥底,而且還是位高權重的臥底。”

“啊......臥底?”

白山有些晃神,伊達的話讓他有種瞬間的明悟感。

不是景光的問題,那就隻可能是警視廳內部存在組織臥底。

對方有權限調查警察內部的資料,從中發現一些端倪並順著這條線鎖定了常田。

但如果是這樣就很難調查了。

他們對臥底毫不知情,臥底卻能在警察身份的遮掩下,觀察著警視廳內部所有的動向。

“我想......我下午去找一下零。”白山隻有安室透的聯係方式,也隻能聯係上安室透。

對方現在名義上被他包養,景光的話,還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伊達知道這件事,但皺眉思索片刻還是搖頭,“不行,這種情況下,你請假去找零絕對會很明顯。”

但他可以讀檔,白山抿抿唇,看著就是不服氣的樣子。

伊達拿他沒辦法,隻能各退半步。

“下班以後再去找,對方沒拿到內存卡,肯定不可能這麽快就確定景光的身份,我們今天還要調查常田警官為什麽會暴露。”

白山妥協了。

一方麵他確實需要了解到更多有用信息才能讀檔,另一方麵他也覺得伊達說得沒錯。

內存卡沒被帶走的情況下,景光如今的身份還隻是存疑

,沒有到最危險的地步。

回到辦公室,兩人看到之前圍在電腦前的警察們還是圍在那。

有警員朝他們招了招手,“伊達警官、白山警官,你們過來看,這有點奇怪。”

“怎麽了?”兩人連忙過去。

“那張內存卡不是讀了一點內容後就被公安帶走了嘛,但已經讀取成功的部分還能成功打開幾個。”

那警察打開文件夾,又打開個讀取成功的小視頻。

畫麵有些抖動,但仍能很清楚的辨別出這是個第一視角的黃色視頻。

白山皺起眉,“什麽意思?”

“呃...常田警官會不會是因為這種視頻才大半夜被別人約出去的?”

“這個視頻的環境很明顯是醫院,如果不是網上的片子,就是他掌握了什麽人的把柄作為要挾。”

另一人緊跟著解釋,“手握把柄反被殺害的案子我們不是沒有接觸過。”

雖然大家都不想把已經死亡的同事當成拿把柄要挾別人的人。

但警察就是要方方麵麵都考慮到,把所有的可能性羅列出來再一一排查。

白山和伊達對視一眼。

如果真是像對方所說,那常田很有可能不是景光的接頭人,他們之前的擔憂和懷疑都是多餘的。

但公安接管案子又是怎麽回事?

“指紋報告出來了!”牧山法醫又拿著兩張報告衝進辦公室,“和資料庫裏的指紋對得上!”

“指紋?哪來的指紋。”佐藤一把拿過對方手裏的報告,迅速瀏覽上麵的內容。

“水出拓也,職業是整容醫院院長?這人的指紋是從哪來的?”

“那張內存卡啊!”牧山法醫說道:“因為指紋比對還沒出結果,我之前過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告訴你們,公安就來了。”

負責這個案子的友成警部大手一揮,“佐藤、奈良澤,跟我去抓人!”

友成警部的人手迅速離開。

案件似乎正在往一個好的方向發展,白山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深吸口氣,到牧山法醫身邊詢問,“屍體被公安帶走了嗎?”

牧山聳聳肩,苦笑道:“是啊,人家有更專業的法醫團隊嘛。”

“死因還是沒查到?”

“沒有,我已經把我做的毒理報告一並交給他們了,希望他們能查出點什麽吧。”

牧山也覺得納悶,但屍體已經被帶走了,他再想做檢查也沒有用處,“算了,這裏沒我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辛苦了。”白山拍拍他的肩膀,目送他坐上電梯離開這層。

“我覺得,我們的方向沒錯。”伊達彎腰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但萬一,臥底不止一個就麻煩了。”

“是啊,這也太順了。”

無論是匹配到信息的指紋還是內存卡裏的視頻,都太巧合了。

視頻線索明顯指向醫院,指紋明顯指向整容醫院院長。

從一開始的毫無線索到如今馬上要抓到嫌疑人,順利得過分。

很快,整容醫院院長水出拓也被帶進審訊室。

對方拒不承認殺人,但也說不清為什麽指紋會出現在內存卡上,更是在麵對那個視頻時表現得支支吾吾。

直到最後,他也隻承認自己和一部分女顧客進行你情我願的**交易,還會拍下視頻。

但這些視頻為什麽會出現在常田手機裏,他完全不清楚。

隔著審訊玻璃,白山收回看向裏麵的視線,已經快下班了,他走進消防通道。

一個小時前給安室透發過去的消息還是沒有回複。

這讓白山更有種不好的預感。

要冒險給

零打電話嗎?可萬一真是他們杞人憂天......

白山搓了搓臉,現在還不知道臥底是誰,一切都還沒有定論。

反正他可以讀檔,這一次莽一點,至少要盡可能多的收集線索,讀檔後才能提前規避風險。

想到這,他幹脆給安室透打去電話。

手機響了不短的時間才被接通,白山疑惑問道:“怎麽這麽久才接,剛才很忙嗎?”

“東京近郊,廢棄工業區......一個人過來。”聽筒傳出低沉冰冷的男聲。

“不是很好奇我們是怎麽處置叛徒的嘛。”

這是琴酒的聲音。

白山瞳孔微縮,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倒不是許久不見陣哥甚是想念。

他隻是想到,為什麽琴酒會有零的手機?

還有處置叛徒?

來不及細想,他直接從消防通道朝樓頂跑去。

直升機轉動旋翼,朝東京近郊飛去。

期間伊達打了個電話,白山想了想,他是要讀檔的,這次過去也是死,就不要讓伊達他們和他一起去死了。

手機關機,他很快到了電話裏的廢棄工廠上空。

直升機盤旋幾圈,停在一片空地上。

走下直升機的白山看向穿著萬年不變黑西裝的伏特加。

後者墨鏡下的眼劃過些許複雜,沒說什麽,隻沉默走在前麵給他帶路。

樓頂風很大,刮起琴酒那頭漂亮的銀長發和長風衣。

但白山現在沒有和他打招呼的閑情逸致。

他快步跑向靠坐在天台圍牆旁,頭顱低垂的男人,卻在中途經過琴酒身邊時,被一把槍抵住胸口。

琴酒居高臨下望著他,冷聲說道:“武器、手機、全都扔掉。”

白山抬眼看向他,將身上的槍、手銬、手機全都扔到地上,隨後一把拍開琴酒抵在他胸前的槍,快步跑到好友身邊。

對方身上多處外傷,額頭唇角有明顯的血痕,打鬥痕跡明顯。

白山繃著臉把人攬到懷裏,顫抖的手指壓在對方脖頸皮膚上,又低頭貼上胸口,聽到其中心髒的跳動聲,才小幅度鬆了口氣。

琴酒冷笑一聲,“放心吧,隻是一針麻醉,你來之前,我還不想對他怎麽樣。”

說著,他將從綠川身上搜出的手機扔到白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