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院子她越看越滿意,不止院子裏風景好,頂樓應該還可以看見布達拉宮。

為了保證布宮的威嚴地位,拉薩城裏沒有別的建築比它更高的。

薑薑客棧沒幾層,每次薑葳蕤在頂樓坐著,視線都會被其他建築給擋住。

薑葳蕤走進客房裏,甚至每個房間都掛上了唐卡,擺上了製氧機,連床品浴室都是藏族風情,比她的小客棧不知道升級了多少倍,最重要的是,居然還有電梯!

最後薑葳蕤搓搓手,跟旺姆商量好了具體簽合同的日期後才愉快地跨出客棧。

買了幾包葡萄糖,回到客棧已經下午兩點了,打掃衛生的馬阿姨居然還在客廳裏坐著。

薑葳蕤朝著她笑:“馬阿姨,今天怎麽還沒走?”

馬阿姨四五十了,身材微胖,穿著簡單的白t,胸口還有個可愛的唐老鴨。

她瞅了瞅周圍沒什麽人,把薑葳蕤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這202住的是個男客人還是女客人?”

其實馬阿姨有點印象,上次打掃衛生的時候他好像見過,那人好像走了又回來了。

薑葳蕤一愣,202不是……沈厲淵嗎?

他怎麽了?

“男客人啊。”薑葳蕤疑惑道。

“我就說吧!”馬阿姨一拍大腿,“老板,你可得注意這個人。他可能每天都帶不同的女人回來過夜呢!那個**我每天都換,哪有人這麽短的時間能用這麽多?”

每天啊!

馬阿姨第一天打掃的時候,換了。

第二天那個大盒子居然又空了。

行,她再次換上。

但這接連幾天她就不得不起疑心了啊。

薑葳蕤不說話了,馬阿姨抓著她的手臂,還在自顧自的狂說:“我知道你很少管客棧的事,但是這客人要是不停地在外麵找,還不登記信息。你說,警察找上門來,客棧還開不開啦?”

還有那個床單,她都不好意說了。

薑葳蕤尷尬,她隻好先答應下來:“行,我一會兒找他說去。”

馬阿姨點點頭,語重心長道:“小薑啊,不要害羞,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去說?這個……哎,是不是他回來了?”

薑葳蕤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厲淵回來了。

因為廢物和生薑全都往門口跑了。

她趕忙攔住馬阿姨:“我去說,這人長得人高馬大,不好相處的。我等會兒找個沒人的時候跟他好好說,阿姨你今天辛苦了,回家吧。”

馬阿姨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行,那我先走了。”

馬阿姨走的時候,沈厲淵已經跨過茶幾正準備過來了。

他感受到異樣的目光,但沒有理睬。薑葳蕤看著馬阿姨走出去才跟他說:“你們定了一個月是吧?”

沈厲淵點點頭,還在摸著生薑圓滾滾的腦袋,又聽薑葳蕤問:“還有多久到?”

“怎麽?你等不及了?”看薑葳蕤白他一眼,沈厲淵才正經說道:“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具體他也記不清。

“以後你直接搬到一樓來和我住吧。”薑葳蕤說得認真。

沈厲淵挑眉:“怎麽忽然改主意了?”

他不住202了?

薑葳蕤輕錘了一下他的胸口:“還不是你動靜太大,那個東西用得太多,引起了馬阿姨的注意。”

沈厲淵笑。

他其實根本沒用客棧自帶的,那個尺寸太小。

但卻可以將計就計,是吧?

正想著,院子裏傳來一陣摩托車聲。

薑葳蕤抬頭望去,有輛銀灰色八嘎車停在她家院子裏了,和她那個還沒開封的擺在一起。

騎車的是個穿得有些流浪破爛風的大爺,頭發比王泰的還長,胡子也是。

他長得微微胖,9月的拉薩白天依然較熱,卻還是穿著一身灰布衣,一雙不知哪兒撿來的破爛運動鞋。

說得不好聽就是流浪漢打扮,說得好聽就是仙風道骨奇人異士那味兒。

大爺提上一個破黑布包進了客廳,薑葳蕤已經在前台等他了。

大爺朝薑葳蕤笑得開懷:”薑薑薑!你好好好哈哈哈。“

“你好,來辦入住嗎?”薑葳蕤把電腦打開,看了一會兒說:“你是,方……方方?”

她接過身份證又看了看,果然。

不敢相信,這世界居然有人的名字是三個一樣的字。

“啊對,我是方方方。”大爺看起來不止解釋過一遍:“我父母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好記,嘿嘿。”

薑葳蕤笑著點點頭,怪不得叫她薑薑薑呢。

登記完成,方方方成功入住一樓最便宜的四人間。進門前還跟沈厲淵問了好:“沈沈沈,一會兒見哦。”

一副老頑童樣子。

沈厲淵笑著跟他打招呼,然後拉薑葳蕤坐下,生薑和廢物也跳上沙發。

不一會兒方方方就收拾好出來了,薑葳蕤跟他點頭問好,看著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才問:“你是騎過來的?“

方方方聲音激昂:“對對對,我318過來的。”

薑葳蕤看著沈厲淵對他回道:”他也是,不過他騎的是自行車。”

“哦喲,自行車更費勁啊,我這小破三輪好多了。“說著還給沈厲淵比了個大拇指。

沈厲淵笑:”路上應該有很多吧?”

騎行的人。

方方方:”可不是嗎?這馬上秋天了,川西的雨季一過,風景最美的時間就要來了,人可多了。什麽磕萬裏長頭的啊,騎行的啊,旅遊的,徒步的,到處都是人。“

沈厲淵:“那你拉薩之後去哪?“

方方方癱在沙發上:“我準備騎到阿裏呢。”

薑葳蕤:“北線還是南線?”

方方方搖搖頭:“沒有固定路線滴,就終點是阿裏。“

說完又問:”你們去過阿裏沒?“

這次換薑葳蕤搖搖頭,指著沈厲淵:“他去過,我還沒呢。“

“小妹妹啊,阿裏才是真西藏喲!“

薑葳蕤笑:”一定會去的,去崗仁波齊轉山。”

方方方又嘿嘿嘿笑起來,嘴裏開始發出聲音逗廢物。

廢物的性格一直都調皮搗蛋的,兩個月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

據方立後來控訴,廢物第一晚還不在窩裏睡,非得跟他擠在一起。早上八點過就大叫著要去巷子裏排泄,也不知道該誇該罵。

反觀生薑就會沉穩很多,現在偶爾已經開始幫小八送飯了,到點就去螞蟻飯店門口等著,叼著袋子回到客棧。有時候方立在院子裏打掃鋤草,它還能咬著水管幫忙澆花呢。

廢物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跳上單人沙發,薑葳蕤聽到方方方說:“我以前也養了一隻小土狗呢,和我一起來的318。“

他又順了順廢物的毛,一臉慈祥:“那時候有人說我,流浪漢流浪狗,一人一狗背包走。我反駁他!我說我是流浪漢,我的狗不是流浪狗啊……”

“那後來?……”

“沒有後來咯。”方方方神色有些悲傷,最後又摸了兩把生薑,站起身和他倆再見後就出了客棧。

這個話題他也不願多說。

薑葳蕤摸摸跑過來的廢物,又摸摸腳下乖乖趴著的生薑,兩隻狗狗她都喜歡得不得了。

她知道總會有離別的那天,但她再也不怕了,她會努力過好今天。

不一會兒,薑葳蕤忽然抬起頭問:“你之後是不是要去318了?”

剛才方老頭說川西最美的季節要來了,那他應該也要去帶隊的吧?

“……是的。”沈厲淵微微點頭。

薑葳蕤:“大概是什麽時候?”

沈厲淵拉過她的手把玩:“中下旬吧。”

國慶期間出發可能會特別擠,所以必須得避開。十月後出發已經不現實了,隻能九月。

“啊?!”

九月中下旬?那不是沒幾天了?這都九月初了。

薑葳蕤心裏那點不舍徹底冒出來了,倆人好了感覺才沒幾天呢。

沈厲淵其實更粘人,他也很無奈,抓起薑葳蕤的手背親了親,說:“到時候開視頻?”

他們騎行一直都會有架手機開直播,隻不過他很少正麵出鏡。

以前總有隊友專門來拍他,說什麽帥哥最有流量,都被他一口回絕了。

他隻想安安靜靜的騎行,享受絕美藏地高原的風景。

不管是桃花,峽穀,雪山還是普普通通的泥濘路,大自然才是他的最愛。

薑葳蕤重重歎了口氣:“你們走了我怎麽辦。”

沈厲淵心裏有點兒感動,沒想到薑葳蕤居然有這麽強的分離焦慮……

正想好好安慰她一番,就聽她說:“誰來照看我的客棧啊。“

……

沈厲淵撤回了一肚子的不舍和旖旎,還鬆開了薑葳蕤的手。

薑葳蕤回頭看著他笑,這人怎麽這麽不經逗:

“逗你呢,我當然最最最舍不得你了。”

看他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薑葳蕤笑著親了他的唇一大口,看他嘴角微微勾起,又說:“也舍不得方立。“

“舍不得他幹嘛?”沈厲淵瞥眼看她。

“他住這兒好歹要付我房費啊。“

……

沈厲淵徹底不說話了,說來說去她這個狠心的女人就是看中了他倆的義務勞動和經濟創收。

後來薑葳蕤笑著哄了好久好久,他才不“生氣”。

倆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到傍晚,薑葳蕤想了想,沒人這個情況不管怎麽樣還是得解決啊。

她馬上就要去八廓街的店畫畫了,那邊開張收拾打掃也有一堆事呢,這邊怎麽辦?也不能一直叫客人看著吧。

後來她說:“要不我們正式招聘之前先招來一個義工吧?“

沈厲淵疑惑:“那種包吃包住的大學生?“

薑葳蕤點點頭:“對啊,國慶的時候幫我看著客棧,我包吃包住。“

沈厲淵:“怎麽招?”

薑葳蕤掏出手機:“用公眾號吧,最近流量挺大。“

說著還笑著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這妖精作封麵,流量怎麽會漲幅這麽大?

薑葳蕤很快就在客棧的公眾號上發了一則招募義工的消息。

手機上的編輯沒有電腦功能齊全,但很方便。這種招聘信息也不需要花裏胡哨。

“拉薩客棧招募義工啦:

小昭寺北巷,薑薑客棧招募義工啦!

最好是國慶期間能做滿的小可愛,

福利:包吃包住,老板娘心情好還能帶你出去玩。

我們需要你做的:“眼裏有活,總之就是老板娘不在的時候你在客棧就好咯。

一起成為雪域最靚的仔吧!

聯係郵箱:11578xxxx@……”

發完的薑葳蕤又去和兩隻小狗玩鬧,廢物咬著沙發坐墊不肯放,她裝模作樣拉著臉提著聲要打它,卻也始終沒下得去手。

沈厲淵卻在一旁刷著刷著手機就開始皺眉。

他打開了薑薑客棧的公眾號,點進了最新一篇名字叫“屬於珠穆朗瑪峰的日照金山”的文章,是他們去珠峰那一路的風景。

剛開始還很正常,直到他看見蘇放的視頻……

沈厲淵點開來,視頻裏全是各種人的歡呼和起哄聲。

蘇放**身體正在紀念碑前單手做俯臥撐,越做越嗨。

視頻末尾還傳來薑葳蕤兩聲低低的笑。她像是站在遠處拍的,歡呼起哄聲不大,但也能感受到現場的氛圍。

沈厲淵把手機遞給薑葳蕤看,她還一副“咋啦呀”的表情。

“手機裏還有照片視頻?刪了?”

她沒在意,把手機遞過去。

“你幫我刪吧。“

薑葳蕤也不太愛拍照,沈厲淵打開相冊很快就看到珠峰大本營的肌肉男了,很多天以前的視頻還在最底部。

沈厲淵長按視頻,刪掉後才終於覺得心裏那點兒微微不爽好多了。

正準備按滅手機,卻不想手機底部的最新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薑葳蕤紮完辮子後給梅朵拍的,她的臉上還掛著傲嬌和害羞。

沈厲淵的手微微攥緊,定睛一看,這老婆婆脖子上掛的,不正是他們家祖傳的至純天珠嗎?!

這時候陳天川的短信正正好進來:

查到了沈哥!老天珠在一個客棧房東那裏,她可能是你的……

沈厲淵已經沒法看進去後麵的字了,他立馬起身,一把抓住薑葳蕤:”馬上帶我去八廓街的那家客棧。”

薑葳蕤還沉浸在和狗玩鬧的快樂中,看到他突然這麽嚴肅,也感覺到是出了什麽事。

邊起身收拾邊問:“怎麽了?”

沈厲淵聲音很冷:“那房東身上戴著我媽的老天珠。”

薑葳蕤心下一驚,她馬上就猜到怎麽一回事了,她想起梅朵說她早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麽,沈厲淵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