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站。

高歡在高鐵站外攔了輛出租，和趙靈寶兩人直奔老城區建設路246號。

出租車在那條老巷子口停下，兩人下車走進巷子，不久之後，一個“營業中”的紙燈籠再次掛到了當鋪門外。

巷子口的招待所內，兩名西裝男立刻打電話，給那位穿紫色風衣的江小菲打了個電話。

當鋪內，光線略顯昏暗。

不過高歡沒有開燈，畢竟雖然不夠明亮，也還能看清東西。

電費也是要錢的。

剛才付過出租車費以後，他現在能夠動用的全部身家就剩二百多塊。

這次去鐵山縣，在金錢上算是虧到姥姥家了。

好懸沒夠回來的車費。

師父臨走前倒是給他留了一筆錢，不過是按月打到他的賬上。

每個農曆月十五，雷打不動三千塊到賬，跟發工資似的。

高歡不知道這錢是哪來的，隻聽師父含糊說過，好像是當鋪用來保障員工的基金。

畢竟他們全職在當鋪幹，而且不分白天黑夜，不能光掙功德，也得食點人間煙火。

這點錢也就剛夠日常生活，買房買車肯定夠嗆，娶媳婦更加別想了。

不過高歡對此其實不是特別看重，畢竟做到朝奉的位置，他已經能接觸到很多神奇隱秘的東西。

真想賺錢的話並不難。

此時他坐在櫃台後麵，翻看著麵前的相冊。

昨晚月光太暗，還沒怎麽看清，原來這相冊已經很有年頭了。

最少是八十年代的產物。

封皮已經嚴重掉色，“記錄美好生活”六個燙金大字還算完整，但顏料都裂了。

裏麵的一套符籙年代隻會比相冊更長。

高歡鑒定過了，相冊不值錢，丟垃圾都嫌占地方，但裏麵的一套符籙可有點來頭。

符籙一共六十張，四張青紙符，五十六張黃紙符，是三清符派上上代掌門穀道人在53-56歲之間所畫，花了整整三年。

畫符這東西，不是說按照圖樣畫出來就成了。

它的原理是通過畫符這種簡化的儀式，以自身靈氣為引，調動周圍環境中的氣場和能量，並將其組合封印在一張符紙當中，使用時再將其釋放出來。

通過不同的符文和功法，達到不同的效果。

簡單來說就是要先從自然中“借力”，並存在符紙當中，而非憑空生出力量。

能量守恒定律在玄學中也是有效的。

一張符的畫成，不但要看自身的修為和對符文的掌控，也需要一定的機緣和運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越是威力巨大的符籙越是如此，因為越強大的符籙，在畫出是需要向周圍借用的力量就越多，引導和調動的難度就越高。

這套甲子符籙中大部分都不算太高深的符文，其中一大半是比較普通的，最後有五六張太過尋常，甚至隻能用來湊數。

畢竟穀道人不可能將本門高深符籙都拿出來，做成一冊給眾人展示。

但因為穀道人一來修為精湛，二來正值壯年，精力和靈氣都處在巔峰，所以畫成的符籙當中，所蘊含的靈力都相當深厚而綿長。

哪怕隻是每天觀摩，常年累月下來也會有不小的進益。

不過這一套雖好，點睛之筆還是那四張青紙符籙。

高歡道：“那張丙申定神符雖然用過了，但沒有破損，如果隻是收藏的話，其實問題不大。畢竟符籙中的靈力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的。”

趙靈寶一喜，以為損失比較小。

誰知高歡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大概不會有人花大筆功德換這種東西來收藏，所以估價上還是要打個折扣，活當一年的話，我最多隻能給你一萬六，利息一分一。”

趙靈寶掐指算了算，好像是夠了，又好像還差點。

他隻好撥通師叔李玄齊的電話，將這數目和利息報了一遍。

就看他在那“嗯嗯啊啊”答應了幾句，便將電話遞給了高歡：“高朝奉，我師叔跟你說。”

高歡微微一笑，似乎並不意外。

接過以後對著手機道：“李道長，請吩咐。”

“哈哈，高朝奉，吩咐不敢當。”李玄齊在電話那頭很爽朗地笑道，“我是想拜托你啊，價格務必幫我們漲一點，過兩天急用。

“其實不瞞你說，就算加上這一萬六，我們手裏的功德離估價也還差幾千，否則也不用當東西了。

“況且你知道的，黑市上的東西不能按估價來算，留點富餘保險些。”

他沒談利息，一萬六的東西，一分一的利息其實也就一千六，就算給他減掉一厘，也少不了多少，一百六十功德的出入罷了。

茅山派還不差這點，計較多了反倒顯得過於小氣。

其實高歡給趙靈寶報的價是留了餘地的，此時順水推舟，說道：“行，一萬八。另外透個信給你，昨晚陰差的那個任務難度調高了，你們缺多少，可以在這上麵跟地府的人磨嘰磨嘰，連酬謝帶損失的報銷，兩千朝上應該是有的。”

他沒有過多拿捏，也沒說是看李玄齊和茅山派麵子這種話，沒必要。

電話那頭李玄齊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差不多了，多謝啊高朝奉。”

“小意思。”

李玄齊沒有和寶寶再聊的意思，直接掛了電話。

高歡寫了張一萬八功德的黃紙，問趙靈寶記在誰的名下。

趙靈寶說說是李玄齊，於是高歡問了李玄齊的八字，寫在姓名下方，點火燒了。

這一單典當至此就算完成。

高歡準備將東西放入櫃子裏上鎖，這是不方便給顧客知曉的，於是看向趙靈寶，心想你小子正事辦完了還不走，想蹭我一頓飯？

請客倒是無所謂，問題自己現在這經濟條件，首要應該考慮的，是怎麽順利混到十五發工錢。

寶寶同學似乎完全沒有離開的自覺，他直接無視了高歡的目光，開始背著手在店裏瞎轉悠起來。

其實當鋪攏共就巴掌大的地方，櫃台對麵走幾步就是儲物櫃，中間連個喝茶的地方都沒有。

趙靈寶轉了好幾圈，還在不厭其煩地轉。

高歡無語地問：“你轉什麽呢？”

趙靈寶似乎早就等著他問了，聞言連忙轉過頭來，笑嘻嘻地道：“高朝奉，你有地方住嗎，我想在你這蹭兩晚上。睡沙發就可以，打地鋪也行！”

高歡一想才明白，三天後黑市就要在臨水開放了，這小子估計要在這等著和他師叔會合呢。

“不行！”高歡一想到今早在酒店聞到的味，斷然拒絕。

他不能把這個生化武器領回家去，不然那個小小的一居室就沒法待了！

就在二人“友好磋商”之時，簡陋老舊的巷子口，一輛急匆匆的邁巴赫刹車停住。

一身藍色職業裝的江小菲，套了一件淺紫色長款羽絨服，踩著高跟鞋下了車，快步走進了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