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衝撞

她曉得蘇明修是覺得好玩,是帶著惡意的捉弄,但當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近,可以看得清楚他長長的睫毛投下的陰影,可以看得見對方眼眸裏清晰地自己。看見他有趣的目光,看見他微翹的,紅潤的嘴……時天心忽的垂眸,避開蘇明修意味深長的眼神,拒絕再向蘇明修展示自己的脆弱。

他的唇在距離她隻有一毫厘的地方停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帶著好笑的聲音,他道:“原來你還是會怕我的,我還以為,你對我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時天心得了空閑,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

下一刻,蘇明修放開手,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懶洋洋的衝她笑。

燈火下,他的容貌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帶著幾分豔麗的笑容,令他看起來像個要命的精魅。

時天心又錯開目光,實在……太耀眼了些。

“已經怕得不敢看我了?你膽子不是很大嘛。”他收回扇子,又站起身,道:“今日就說到這裏吧,時候不早。日後你有需求,大可以繼續吹你的哨子。趙軻會回答你的問題,有時候,”他笑意盎然,“我也會來。”

時天心道:“那就不必了。”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他支開窗子,留下一句“再會,小家夥”,下一刻,屋中就沒了這人的影子。

唯有燈火搖曳,似有餘香。

這一夜,時天心睡得很不安穩。

這是一場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不僅是為了時天心自己,還有死去的劉珍珍,還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夏月兒。

蘇明修帶來的消息,讓她倏然間有了另一個想法。關於時天元接下來的打算,時天元想要借刀殺人,她未必不能順水推舟。至於誰笑到最後,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了。

因著夜裏想著事情,真正睡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第二日,時天心起得就遲了些。彤兒和白雪見她難得起遲了,也沒有喚她。

時天心用過早飯,彤兒過來道:“姑娘,時天元今日又進盟去了?”

“哦?”時天心將桌上被風吹得四處亂飛的紙收好,道:“她倒是進盟進的勤快。”

“聽說是麗娘身子不舒服,像是病了。時天元一大早就匆匆進宮,說要去看看姐姐。”彤兒說著說著,頗看不上眼的道:“誰不知道她有個麗娘姐姐,不過平日裏也沒見關係這麽好,真是興師動眾。”

“你呀,”時天心側過身,點了一下彤兒的額頭,“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這話也就是在我麵前說說,可不能被別人聽到了。”

“奴婢知道,奴婢有分寸的。”彤兒問:“時天元把時天蘭也帶進盟了,卻沒有知會姑娘一聲。這是不是在下姑娘臉子啊?”

“這算什麽下臉子,本就不是一家人,又無血緣關係,”時天心不在意的道:“要是真讓我過去,才是惡心人。”

彤兒點頭:“說的有理,那咱們就不理會他們了。”她高高興興的又幫著白雪去搜集晨露了。

時天心站在桌前,手在收好的紙上打了個圈兒,目光卻是看向窗外。時天元今日一大早就進盟,絕非偶然。前頭才看了麗娘,麗娘就生病了。看來對方這是來勢洶洶,根本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這就肆無忌憚的幹上了啊。

不過她要是怕的話,她也不是時天心了。她倒要看看,時天元和麗娘要用什麽樣的理由,將那位名滿南燕的衝虛道長,妥妥帖帖的請進盟主府來,她保證給對方一份永生難忘的見麵禮。

“彤兒,把手爐拿上。我們去胡姨娘院子坐坐。”她微微一笑。

……

武林盟裏,偏殿中,隻餘嫋嫋藥香。帶著發澀的苦意。

塌上,女子靠枕半坐半躺,沒有梳發髻,長發微亂散在腦後,越發襯的臉色蒼白,唇無血色。

一夜之間,她像是消瘦憔悴了不少。隻覺得渾身無力,夜裏仿佛也是噩夢纏身,起了好幾回,到最後,幾乎沒有睡覺。隻坐著呆到天明。

漓源長老得了消息後,忙完就趕過來看麗娘。卻見一向笑意盈盈的麗娘今日卻如重病一般,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太醫院的太醫都來看過,確認麗娘脈象並無問題,也沒有任何病症,至於為何會造成眼前這種情況,卻是原因不明。

起初有人懷疑麗娘莫不是中了毒,但徹查了整個盟中上上下下,麗娘的吃食衣物,並無發現異樣。但麗娘的突然病重來的氣勢洶洶,連柳園長老都驚動了。親自前來探望,但麗娘還是以驚人的變化迅速衰弱下去,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

李家人得了消息,全都匆匆趕來。李媚兒拉著麗娘的手,道:“這到底是怎麽了啊?無緣無故的,怎麽會突然出了這種事?”

“是啊,前日裏我來看娘娘,娘娘不是還好好地。怎麽這麽短的功夫,就弄出這副模樣?”時天元道。

正在這時,麗娘身邊的貼身丫鬟紅珠跪在漓源長老麵前,道:“奴婢有一句話,鬥膽告訴長老。”

漓源長老道:“你說。”

“幾年前,娘娘也曾遇到過此事。當時娘娘危在旦夕,是……衝虛道長找出原因,才讓娘娘躲過一劫。如今沒來由的,娘娘又遭此厄運,卻找不出結果。奴婢看著,與多年前那一次似有想象,就像鬥膽懇請長老,請衝虛道長進盟為娘娘診看。是不是武林盟中有魘魔纏上了娘娘!”

說完這句話,紅珠就“砰砰砰”的給漓源長老磕了好幾個頭。一邊的綠蕪見了,也跟著跪了下來。

多年前,麗娘被宮裏其他妾室嫉妒懷恨在心,那妾室不知從哪裏得了麗娘的八字,用了厭勝之術,讓麗娘一日比一日消瘦,差點香消玉殞。還是恰好柳園長老生辰,請了衝虛道長來清宮,發現不對。找到了那置放的人偶。長老大怒,竟然有人敢在武林盟裏做這等事,那小妾被賜了一杯毒酒,對外隻說是病故。麗娘因此撿回了一條命,漸漸好了起來。

此時此刻,紅珠突然又說起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