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麗挑了挑眉，頗為意外地看向靈肆。
靈肆瞧著她，笑道：“怎麽了？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不是不相信，隻是有些意外，畢竟之前……”
李美麗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不過靈肆不難從她眼中看出她的揶揄。
“特殊情況當然是要特殊處理，我總不可能現在把你們全都趕出去吧？那樣也未免顯得太過無情了一點。”
靈肆雙手交疊在一起，笑眯眯地盯著李美麗，繼續說道：
“再說了，當初的確是覺得清風鎮的物資有限，所以才拒絕了你，不過後來我轉念一想，這邊附近有大量的空房無人居住。”
“如果你們決定留下來的話，那邊可以開發給你們使用。”
李美麗的眼神之中，是藏不住的震驚，“……你不用和鎮上的民眾商量了嗎？就這麽決定下來？”
“放心吧，這裏的人又不是不講道理，隻要跟他們說清楚原因，在不打擾對方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說什麽的。”
“具體的安排就等之後再說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經曆了這麽多事，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等之後再聊也不晚。”
“好。”
李美麗讓守在帳篷外的小張先回去休息，然後自己送靈肆走到軍營地的邊緣，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氛圍。
靈肆轉身說對她說：“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我的三輪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你趕緊回去吧。”
“嗯……”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靈肆揮手告別，忽然被李美麗叫住了。
“等等，靈肆。”
“怎麽了？”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李美麗話一出口就愣住了，忽然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在對靈肆道謝，接受她的幫助。
而靈肆卻好像從來沒有拜托過她什麽，除了第一次見麵祈求她留下，之後一直都是靈肆在幫她的忙。
“不用謝，我們都是朋友。”
果然和自己預料的一樣，靈肆永遠都是笑著跟她說沒關係。
李美麗忽然覺得胸口堵得慌，有些難受，她很少見地歎口氣，望著靈肆：“你都說我們是朋友了，可我從來沒覺得，你把我當成是你的朋友。”
靈肆麵色一僵，“怎麽說？”
李美麗卻突然說完這句話就別開臉，沒有做出解釋，聲音輕飄飄的。
“沒什麽，你剛剛才的那陣話被風吹散了吧。”
靈肆對美麗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有些奇怪，但最終也沒有問什麽，雙手插在衣服的衣兜裏，轉身離開了軍營。
“下次再見了。”
李美麗望著靈肆的背影忽然陷入了沉思。
剛才她是怎麽了？
怎麽有一瞬間，覺得靈肆不再是之前那個靈肆了？雖然這麽說有些奇怪，但李美麗總是似有若無地覺得，靈肆的性格好像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怎麽說呢……
雖然靈肆也是以一副冷冰冰的態度示人，可總能感受到她內心情感的真摯。
但現在的靈肆雖然臉上總是有一抹清淺的笑意，可她的眼眸裏卻是冰封一片的寂靜，就像暴風雪過後寧靜的地麵，聽不見萬物發出的一絲聲音。
“我究竟在幹什麽？竟然對他人的態度回應產生了一絲期盼？”
李美麗又站在路燈下站了好一會兒，才從這裏返回軍營自己的帳篷中。
“罷算了，還是不要再想這些事了，再多想也無效，還不如就把注意力放在這些傷員身上吧！”
李美麗並沒有回到營地，就立即躺下休息，而是又坐回辦公桌前，翻閱起那些尚未處理完的文件。
一些是物資申請的批準，一些是軍營裏病人的出院請求書，還有的則是入醫療軍區的病人資料。
李美麗挑燈夜讀，一直工作到了早上即將破曉之時，才終於將桌上厚厚一層的資料全部處理完，並且挨個分類整理好。
而且現在他們又改變了軍區地址，等這件事安定下來之後，李美麗再決定跟上級匯報。
她呼出體內的一口濁氣，隨手開了一罐咖啡，靠在辦公桌上，閉著眼緩緩喝了兩口。
隨後拿出上衣口袋中的字條，反複觀察上麵寫的文字，她已經記不清看這張字條已經有多少遍了，直到現在，仿佛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可怕夢境。
李美麗又盯著字條看了許久之後，掏出打火機，將它點燃燒了個粉碎。
而靈肆一晚上也沒睡好覺，不停反複做著噩夢，倒不是那些陰森恐怖的，而是就和她本人有關的。
雖然一大早起來就想不清到底夢見了什麽，但夢境留下的那些令人渾身窒息的場景和感覺，仿佛都還在身上未消散。
靈肆去衝了一個熱水澡，精神比不睡還要差。
她帶著黑仔在外邊溜了一圈兒後，突然在街上碰到好些個早起散步的大爺大媽們，靈肆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
畢竟之前圍牆還沒有修好的時候，走到哪兒會遇到這麽多的活人在身邊？
靈肆帶著黑仔，還以為迎麵衝過來的是一隻喪屍！
差點就要拔出匕首，三五兩下抹了他的脖子，幸虧看清了那人的臉後，這才沒有動手。
“陳大爺怎麽今天起得這麽早？”
靈肆說著，縮回摸著匕首的那隻手，一路小跑過去跟陳大爺兩夫婦聊天。
“喲，這不靈肆嗎？這麽巧，你也出來散步啊？”
靈肆點點頭，將目光落在兩位老人手上拎著的袋子裏，“這些是什麽？”
“這些啊？給你看看！”
陳大媽將手中的袋子露出一條縫給靈肆看，靈肆把腦袋伸過去一看。
豁！裏麵散發出淡淡的香氣，還有不斷升騰起來的白霧。
“這些是……饅頭？我還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你們起這麽早，居然是買早餐去了。”
陳大爺一副樂嗬嗬的樣子，摸了摸他下巴上僅存的幾根胡須。
“是啊！這不昨天聽到有小道消息，說鎮中心的那幾條商業街，今天都會起來營業售賣食物，這不，我們早起想去湊熱鬧，沒想到走過去一看，嗬，那隊伍排得老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