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小子那狗肚子有幾兩香油,我還不知道?
想跟人家處對象就直說,少跟我整那些彎彎繞。
我這就給老歐打電話,不就是個女知青嗎,我侄子能看上她,那是她的造化。我就不相信,他還能不同意咋地。”
周縣長說著話就撥通了歐縣長的電話。
兩人先是寒暄了幾句才聊到正題。
“老歐啊,跟你說件大喜事。我侄子看上你們小夏同誌了。
要說這小夏同誌,還真是有福氣。我們寶庫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大夥都給他介紹多少個對象了,他愣是一個也沒看上。偏偏就跟小夏同誌看對眼兒了。
她一個小知青,能讓咱們兩個縣長給她保媒,這得是多大的麵子啊。
我看小夏同誌跟我們寶庫年紀也合適,倆孩子也挺配。要不,咱哪天把他們約出來吃頓飯,讓倆孩子自己聊聊?”
周縣長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可把歐縣長給氣得夠嗆。
心想,就你那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侄子,也好意思說跟曉夢般配?
他跳起來都夠不著曉夢的頭頂,腦袋頂上那幾根毛都沒他一個老頭子多。
曉夢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他。隻有段丞那樣的才是真正跟曉夢般配的人。就你侄子那種歪瓜裂棗,給曉夢提鞋都不配。
“不好意思啊周縣長,這個忙我可幫不了,人家夏曉夢同誌已經有對象了。”
周縣長卻是滿臉不信,“真的假的?老歐,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歐縣長嘴一撇,忍不住啟動誇誇模式,“當然是真的。
我們曉夢長得漂亮,又有本事,想跟她處對象的人海了去了。
她那個對象也是一表人才,家裏條件還好,哦對了,你應該也見過,就是上次跟曉夢一起去你們縣的那個大高個。”
大高個?
這可算是戳到周縣長心窩子裏了。
周縣長最鬧心的就是身高。大概是基因的關係,他們全家就沒有一個大個兒的人。
周寶庫已經算是他們家個子最高的了,放在普通人裏,也就算是中等個兒。
可跟段丞一比,那就明顯不夠看了。
姓歐的別的不提,偏偏提這個,這是明擺寒磣自己啊,周縣長心裏不爽,語氣也冷了幾分。
“長得高有啥用,電線杆子長得高,不也照樣在那杵著嗎?
那小子除了長得高,我看也沒啥優點。老歐,寶庫可是我親侄子,現在還是木炭廠的廠長,前途不可限量,夏曉夢要是跟了他,不比跟著那個柱子強?”
此話一出,歐縣長心裏的火氣噌的一下竄了上來,“老周,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樂意聽了。
人家段丞咋了,人家可是帝都人,天天開著吉普車悠悠地可哪兒跑,給曉夢買東西從來都不含糊,一看家裏就不差錢。
建木炭廠啥的,都是他幫曉夢一塊整的。人家要啥有啥,挺優秀個孩子,咋到你嘴裏就成了柱子了?
再說了,年代都什麽年代了,早就不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了,人家夏曉夢的終身大事,還輪不到我一個糟老頭子管。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總之不管咋地,人家曉夢已經有對象了,你們也別再打她的主意了。”
說完,歐縣長誇嚓一下掛了電話。
”好你個姓歐的,敢掛我電話,真是反了你了。”
歐縣長給侄子保媒不成,還被訓了一頓,心裏正堵著呢。偏偏此時周寶庫不知死活地湊了上來。“叔叔,咋樣,夏曉夢同意了嗎?”
“同意你大爺個糞球子。”周縣長一巴掌把他削出挺老遠。
“以後給我離那個夏曉夢遠點兒,再讓我聽見你要跟她處對象,我打折你的腿。”
這一巴掌算是把周寶庫的叛逆都給打了出來。
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他決不能就這麽算了。
另一邊,夏曉夢帶著二十斤粉條來到了國營飯店。
樹叉叉的粉條往桌上一放,服務員丁春陽一下就傻了。
“曉夢姐,你拿這麽多粉條子幹啥?你又開始賣粉條了?”
夏曉夢抓起一把粉條遞給她,“去,讓你們大廚幫我泡上,我待會兒有用。”
丁春陽不懂夏曉夢要幹啥,但還是二話沒說,拿著粉條就去了後廚。
不一會兒又顛顛兒地跑了出來,“曉夢姐,你今天來的不巧,張主任有事出去了。還不一定啥時候才能回來呢。你餓不餓?今天有新出鍋的豬肉燉粉條,可香了,我給你盛一碗?”
“好啊。再來兩個玉米餅子。”夏曉夢此時還真有點餓了,就找了個空位子坐了下來。
沒一會兒,丁春陽就端著飯菜出來了。
飯菜冒著熱氣,豬肉的香味兒直往人的鼻子裏鑽。
飯菜放在夏曉夢的桌子上,旁邊的兩個大哥大概是聞到了香味兒,也點了一份兒。
夏曉夢忍不住猛吸了一口,不由得感歎。還是張立成這兒的東西做得好啊。西陵縣的國營飯店做的那都是啥玩意兒。
簡直讓人難以下咽。
她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五花肉燉的剛剛好,肥而不膩,不用牙咬就化了。
丁春陽見她確實是餓了,又給她倒了杯熱水,囑咐她慢點吃。
夏曉夢直接叫住了她,從籃子裏拿出一塊花布,“那,給你買的,看看喜不喜歡?”
丁春陽接過花布,一臉地受寵若驚。
“曉夢姐,你給我買花布幹啥?我有衣服穿。”
嘴上這樣說,可一雙眼睛全長在布上。
這布可真好看,白色的底子,上麵零星點綴著幾朵小花。看著格外清爽。
這要是做成襯衫,一定好看得不得了。
夏曉夢笑著瞪了她一眼,“我還不知道你有衣服穿,這不眼看著就要當新娘子了嗎?姐也沒啥好送你的,就給你扯了塊花布,你自己看著做身衣服吧。”
“曉夢姐,你對我可真好。”
丁春陽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
夏曉夢趕緊握了下她的手,“傻丫頭,別哭了,一會兒哭紅了眼睛可怎麽招待客人啊。”
丁春陽這才眨了眨眼睛,又重新露出笑容來。
“那我和孟隊長的婚禮,你來不來?”
夏曉夢點了點頭,“放心,我一定去。”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剛才點菜的男人喊道。
“服務員,你這做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這粉條麵兜兜,黏糊糊的,一夾就段了,一點兒都不勁道。給我退回去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