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牛尷尬地笑了笑,作為慈父,為了能讓兒子快點好起來,他隻能同意留下來。
可問題就來了。
牛棚已經沒有地方給他住了,男知青和村民們看他不順眼,都不願意收留他。
偌大個蓮花大隊,竟然沒有他宋二牛的容身之所。
沒辦法,胖丫隻好把他帶好山貨站的窩棚裏。
看著四處漏風,連張床都沒有的窩棚,宋二牛剛想發火,胖丫又眨了眨眼睛,“爸爸,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讓狗兒的身體早點好起來,隻能委屈你先在這兒住幾天了。”
宋二牛剛要出口的髒話瞬間咽了回去,為了即將到手的錢,他忍。
可胖丫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淡定了。
“爸爸,你沒來之前,我既要幫人做家務,又要幫穀老幹活,還要照顧弟弟,實在是忙不過來。
好在你來了。從明天開始,照顧狗兒的事就交給你了。”
宋二牛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胖丫,爸爸最會照顧人了。”
胖丫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交代注意事項。“狗兒每天淩晨五點就會醒。你要提前兩個小時起床,給他做早飯還有熬藥。他的腸胃不太好,隻能吃發麵的東西還有小米粥。
廚房的糧食太粗,不能直接做。必須要用磨盤攆成細麵還行。
藥要提前泡好,然後倒進藥罐子裏,把三碗熬成一碗。
哦,對了,穀老說過,這個藥裏特別不好吸收,一定要熬夠一個小時才行。
期間你千萬不能走開,要一直用小火慢燉,讓藥處於半開不開的狀態。
還有,那藥特別苦,一次全喝完,狗兒會吐。要分三次熱給他喝,等他喝完,別忘了給他喂一塊冰糖。
等他吃完了藥,你還要給他擦洗身子。狗兒很容易感冒,所以擦洗之前一定要牛棚燒的熱熱的。
再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洗……”
宋二牛聽著胖丫的話,隻感覺腦袋嗡嗡的。
心說這小子也太難伺候了吧。
可一想即將到手的錢,他咬咬牙,接著忍。
“好,胖丫,我都記住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狗兒照顧地好好的。爭取讓他快點好起來。”
宋二牛又拐彎抹角地問了很多關於蓮花大隊的事情,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利用的。
胖丫也不是個傻的,知道父親是在打探消息。除了穀老給狗兒看病,其餘的她一概沒說。
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兒話,胖丫就轉身離開了。
一轉頭,她眼裏閃過一絲傷心,但很快就被冷漠所代替。
宋二牛問了半天,總是有意無意地打探她收到了多少錢,從頭至尾,沒有一句是關心他們姐弟的。
好在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也早就適應了沒有父愛的日子。
有沒有父親,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胖丫嘴角勾起一抹譏笑的弧度。宋二牛,既然你不拿我們姐弟當兒女,那我也就沒必要拿你當爹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晚上,宋二牛躺在木板**縮成一個球。他把破舊的大衣蓋在身上,依舊冷得直哆嗦。
聽著周圍呼呼的風聲,他從**坐了起來,把大衣重新裹在身上。
宋二牛環顧了一下四周,想看看能不能把透風的地方給堵上。
在屋裏轉悠了一圈,他才發現,這裏是晾曬蘑菇的窩棚。為了讓蘑菇幹得快,四周的牆壁上全是窟窿。
而木板床的位置,剛好處於風口。怪不得他總覺得四處漏風。
“媽的,這該死的小妮子竟然讓她老子住這種破地方,看我明天不扒了她的皮。”
宋二牛罵罵咧咧地,也不敢再回到**了。
他找了個相對避風的旮旯,蹲了一宿。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雞叫了。現在差不多就是淩晨三點,正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
宋二牛凍得全身冰冷,心煩意亂地揉了揉頭發,咬了咬牙,裹著大衣出去了。
他還要給那個小祖宗做飯熬藥。
媽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老子才不遭這個破罪。
等宋二牛按照胖丫說的,給狗兒擦洗完身體後,他隻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因為沒怎麽睡覺,又吹了一夜的冷風,他的頭也疼得厲害。
看到穀老進屋,宋二牛吸溜一下鼻涕,說道,“穀老爺子,我好像是感冒了,你能不能給我也開點藥?”
穀老雖然知曉了胖丫的心思,可就是看他不順眼,他裝作看不見他的樣子,給狗兒摸了脈,又拿了本醫書坐了下來。
宋二牛氣得半死,可一生氣,頭更疼了。
見穀老不理他,他隻好端著水盆出去了。
就這麽過了三天,宋二牛實在是熬不住了。他必須把這姐弟倆帶走,否則,沒等拿到錢,他就要累死在這兒了。
於是他找到胖丫,“閨女啊,我看這幾天狗兒的狀態越來越好了。咱們也別在這兒麻煩人家了。你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啟程回縣裏吧。”
誰知胖丫還沒說話,穀老就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不行。狗兒現在正處在關鍵期,絕對不能離開。否則,之前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
“是啊爸爸,弟弟總算是有救了,你也不希望就這麽放棄吧?”
宋二牛見這二人死活不撒口,想著這幾天和閨女的關係有所好轉,他決定改用激將法。
“穀老,我是相信你的醫術才把孩子放在你這兒的。可是你呢,都看了這麽久了,我兒子的病一點好轉都沒有。
你不會是為了多賺醫藥費,故意拖著我們吧?你拖得起,我兒子可拖不起。
胖丫,去收拾東西。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就他能治好狗兒的病。”
說完,宋二牛就要進牛棚把狗兒抱出來。
下一秒,就被夏曉夢堵住了去路。
“穀老的話你沒聽見嗎?他說你兒子不能動,就是不能動。
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別怪我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