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找我複仇了◎

冷亦表情平靜地抽出脊骨刀。

這柄邪異的刀已經被鮮血徹底浸潤, 在血紅的月色下折射出讓人心驚的寒芒,冷亦感覺到脊骨刀正在經曆一次至關重要的蛻變。

但她並沒有太過在意這柄刀的狀態,而是看向身軀幹癟枯瘦的淺川楓。

那個俊逸非凡的男人如今已經化為一堆枯骨, 削薄的肌膚貼在嶙峋但骨骼上,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個飽受多年饑餓的流浪漢, 完全無法看出曾經的光華。

而那個不可一世的淺川撫子也是如此, 母子倆就像是兩座靜置不動的雕塑, 但一個表情癲狂, 一個則是掛著安心釋然的笑容。

冷亦表情複雜地抱起淺川楓逐漸冰涼的屍體,但才剛碰觸到他的手臂,他的身體瞬間化為了一團飛舞的塵灰。

對於這個結果, 冷亦並不感覺意外,畢竟脊骨刀在她體內溫養多年, 威力早就不同以往。

隻是真正見到這一幕的時候, 她的心中還是泛起了難以遏製的悲傷。

她抬手抹去臉側的淚水,亦步亦趨地離開了這座彌散著硝煙的府邸。

處理掉淺川撫子後, 冷亦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來到了一處空地。

看著高懸於天空的血月,冷亦的身體逐漸漂浮起來,血紅色的光芒猶如潮水般融入她的體內, 像是為她身上籠罩上了一層輕柔的薄紗。

冷亦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催動了自己的九階能力。

複生!

但這個複生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複活, 而是召喚出一個來自於過去的自己,這個自己將會退回到還未踏入超凡世界的狀態,且終身無法再踏入非凡世界, 不僅如此, 召喚出來的自己壽命也隻有尋常人的一半, 也就是說,哪怕淺川楓能夠複活,他剩餘的壽命最多隻有三十二年。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死而複生的奇跡。

這原本是冷亦留給自己的底牌,像是這種逆天改命的力量,她隻能使用一次,隻有當她真正推開那扇封閉的超凡之門,她才能夠調動更多的力量,讓逝者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

如今,她把這個寶貴的複活機會留給了淺川楓,這也意味著她將自己的最後退路徹底封死了。

但她並不後悔,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如果她能成為十階超凡者,這一切都將變得不同,可惜,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最後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審判嗎?

冷亦張開雙臂,無聲地擁抱那顆高懸於天際的緋紅之月。

淺川楓,回來吧。

一道虛幻的人影在月光下逐漸勾勒出清晰的輪廓,淺川楓的身影慢慢浮現,沒有初見時張揚而又肆意的熒粉色短發,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個略有些陰鬱的大男孩。

他睜開眼睛,用一種極為戒備地目光看著冷亦:“你是誰?這是哪裏?我之前明明在家裏,你是怎麽把我弄過來的?”

冷亦抿唇輕笑:“不用戒備,不用擔心,我隻是個過路人。”

雖然是在笑,但淺川楓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冷亦笑容暗藏的悲傷,他看著麵前這個美豔女子,猶豫道:“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冷亦:“不認識。”

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她在心中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冷亦:“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淺川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下意識地叫住她:“等一下!雖然我們之前不認識,但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認識!”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女人說出這麽大膽的話,就連他自己都對此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或許是因為,她剛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淺川楓的臉瞬間染紅,好在今日的月色能夠很好的掩蓋他的泛紅的臉頰,不然,他可要在這個陌生女人麵前出糗了。

冷亦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覺得我們沒有認識的必要。”

被拒絕的淺川楓仍舊不死心,朝著冷亦喊道:“下次見麵的時候,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冷亦抿唇輕笑:“如果我們還能見到的話,我會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但那時候的你可能寧願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我。

說完這句話,冷亦就轉身前往加西亞家。

比起她離開時的頹靡和灰敗,此刻的加西亞家已經開始逐漸重現曾經的繁華。

能在兩年內就將瀕死的加西亞家恢複到這種程度,不愧是塞繆爾啊。

冷亦謹慎地繞開守衛,潛入塞繆爾但房中。

然而一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血腥味,塞繆爾坐在滿是鮮血的地毯上,麵前還擺放著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

雖然那具屍體的麵容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但看到他下巴上灰白但胡子時,冷亦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是管家!

他和塞繆爾發生爭執了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過更讓冷亦感到奇怪的是,塞繆爾竟然沒有感應到她的靠近,還是說,他是故意把她放進來的?

冷亦完全不敢放鬆警惕。

然而當塞繆爾轉身的那一刻,冷亦終於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塞繆爾的那雙異色眼瞳在昏暗的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亮彩,他唇邊淌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鮮血,其中還混合著類似於內髒碎片的血肉組織。

看到這邪異的一幕,冷亦心中一沉。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冷亦?你終於回來了。”看見冷亦的身影,塞繆爾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冷亦的方向。

他張開雙臂,作勢要把冷亦抱在懷中,卻被她輕巧地躲開了。

塞繆爾看著自己空落落地懷抱,勾起一道淒涼的笑容。

“果然,你還在記恨我。但為什麽,夢中的你也對我如此抗拒呢?”

他以為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塞繆爾繼續道:“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太多錯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已經你,但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了,等我成為神,等我將你複活,我們就可以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冷亦皺起眉頭:“你到底在說什麽?”

塞繆爾勾起一道古怪的笑容:“你還不知道吧?如今的我已經兼容了四個不同的超凡職業了,再過不久,我就可以兼容所有的超凡職業,成為真正的神。”

什麽?!

兼容四個超凡職業?這種事冷亦還是第一次聽說。

曆史上不是沒有人嚐試過兼容其他超凡職業,但他們都無一例外地走向毀滅,塞繆爾聲稱自己已經兼容了四個超凡職業,但卻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

雖然他的□□沒有遭受任何傷害,可他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太對勁,那個從來都是自信昂揚狀態的男人此刻陷入了一種混沌的狀態中,他的眼瞳不複之前清明,嘴角還掛著一絲邪異而又危險的笑容。

“砰!”隻見塞繆爾的右臉轟然爆裂,露出了藏在皮膚下方的蠕動的血肉,那些血肉滿滿凝聚成了一張人形麵孔,正是生死未知的老管家。

“冷亦家主……救救我……”那張血色麵容艱難地向冷亦發出呼救。

“砰!”塞繆爾的胸前又炸開了一朵血花,這次顯露出來的,是淺川雄輝,他閉著眼睛喃喃道:“哼,你以為你吞噬了殘餘的靈就能徹底掌控我的力量嗎?我告訴你,你做夢,你是打敗不了我的,遲早有天,我會拿到這具身體的所有權。

“砰砰!”又是兩道怪異的聲響,冷亦看到了兩張完全陌生的麵孔,他們正在表情痛苦地向她求救。

“殺了我……殺了我……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痛苦太折磨了……”

塞繆爾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為常,他微笑著覆上己的右臉上那處蠕動的血肉,隻聽管家的麵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數秒之後,那處肌膚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樣。

血醫的能力?冷亦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塞繆爾露出一道飽含歉意的笑容:“可惜你來的不是時候,我還沒能徹底掌控這幾個人的能力,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朝冷亦的方向走去。

冷亦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正在計劃接下來的應對措施。

雖然淺川撫子也能夠掌控不同途徑的能力,但發揮出來的威力不足原先的1/2,塞繆爾不同,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他掌握了四種超凡職業,那她就相當於同時和四位超凡者作戰。

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肯定無法與他抗衡,何況剛才和淺川撫子的戰鬥已經讓她元氣大傷,她沒把握解決掉處於失控邊緣的塞繆爾。

所以在意識到不對勁的那一刻,她就果斷地啟用了自己的二階能力病毒傳播,企圖讓塞繆爾在不知不覺中遭受感染,但這個能力對於塞繆爾來說完全沒有起效,這大概是因為對方掌控著血醫的相關能力,血醫擅長血肉方麵的操縱能力,尋常的病毒可能還未來得及侵入他的體內,就會被徹底吞噬。

該死!現在該怎麽辦。

正當冷亦思考下一步計劃時,塞繆爾忽然開口:“冷亦既然你都已經來到我夢中了,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冷亦原本想要拒絕對方的無理要求,但想到塞繆爾現在的渾噩狀態,她想,她應該可以利用一下這一點。

“好啊。”冷亦仰起一道甜美燦爛的笑容。

她走到塞繆爾身前,輕輕地將他抱在懷裏。

塞繆爾一臉眷戀地抱住她的腰,臉上浮現出冷亦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幸福表情。

若說之前她還無法確定塞繆爾對自己的感情,那麽現在她終於可以確定了。

塞繆爾喜歡她。

哈哈哈哈哈!這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原主曾經深愛著塞繆爾,可他卻沒有給予對方任何回應,而她打從心底厭惡塞繆爾,他卻喜歡上了自己,這個人,還真是賤呢。

冷亦勾起一道殘忍的笑容,

脊骨刀不知何時從被她從手臂中抽了出來,鋒利的刀刃就抵在塞繆爾脆弱的背脊上,隻要她稍一用力,她就可以終結對方的生命。

但在這時,塞繆爾忽然發出一聲輕歎:“知道嗎?現在是我這一輩子中最幸福的時刻,如果可以但話,我真想就這樣和你一輩子抱在一起,可惜。”

冷亦嗅到了他話語中的暗藏的危險,她立即側身閃躲,同時將手中的脊骨刀插入他的後背,塞繆爾的身體瞬間被脊骨刀洞穿,但他並沒有受脊骨刀吞噬效果的影響,傷口處的血肉正在瘋狂蠕動著,一點點地將刀刃推出體內。

冷亦現在也不好受,她的腰側多了個拳頭大小的傷口,受血醫力量的影響,這傷口竟然無法自動愈合,而是一直保持著潰爛的狀態。

塞繆爾眼神複雜地看著冷亦:“知道嗎?就算在夢裏,你也不會給予我任何回應,所以在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回來了,你回來找我複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