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事件都趕到一塊去了,先是有人來廟裏攻擊Nangya導致洪班送命,然後是Nangya和阿讚巴登因為挖出墓葬的事,而讓阿讚巴登中招,這兩件事還沒理清楚,卻又節外生枝,鬼王居然因此而發現阿讚巴登的隱私,還命令登康親手取巴登的性命,真是令人頭大。
這段時間,我幹脆把家安到Nangya的廟裏,好在這廟有幾個空閑房間,我就睡在那兩名年輕僧侶的隔壁,距離Nangya的房間也不遠。老謝的住所就在附近,走路也就是二十來分鍾,有什麽事叫他也方便。
那次去加持合葬墓的事,Nangya雖然受到陰氣侵擾,幸好有阿讚巴登以陰法保護,所以她受的傷並不重,七八天之後就恢複了。方剛給我打電話,說他去看望阿讚巴登,也跟登康聊過,現在阿讚巴登的病症仍然會不時地發作,登康已經把那顆勞差的頭骨域耶讓朋友從馬來西亞托運到曼穀,每天午夜都在這顆域耶強大念力的輔助下,幫助阿讚巴登恢複,但效果並不理想,隻能慢慢來。
“能治好就行,反正也沒什麽急事,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老家那邊你父親的病情怎麽樣?”我問。
登康說:“有兩名護工在醫院幫著護理,倒是沒問題。”
洪班的骨灰盒一直存放在廟裏,以前Nangya每天晚上都要在大殿中以魯士法加持,但最近她因為那次合葬墓事件中被陰法攻擊,還沒恢複好,於就隻好把加持洪班陰靈的事放下了。老謝問是否可以送回雲南騰衝去,Nangya想了想,點了點頭說可以。
老謝和Nangya準備出發,我提出也要跟著去,反正也沒什麽事。原本我以為是先到曼穀,再乘飛機到廣州,轉機昆明之後乘長途汽車到騰衝,以前也都是這麽去的。可Nangya說,那天晚上在加持洪班陰靈的時候,她聽到有個聲音對自己說,想以當初首次來泰國時的路線回雲南。
我記得以前老謝給我們回憶他過去經曆的時候,就提到過當初他勸說洪班去泰國當阿讚的時候,兩人並不是乘飛機到的泰國,而是為了省錢,悄悄從中緬邊境進入緬甸,在一名叫阿讚達林康的緬甸師父家中落腳,其實也算是非法出境了。但那個時候,雲南邊境有很多地區的邊防管理不嚴,尤其是很多國境線都壓在村莊上,就給出境帶來方便。
“那樣的話,就要麻煩和折騰很多,得從騰衝以西的中緬邊境村莊裏穿過,才能比較容易進入雲南。能不能用別的辦法?”我回答。
不管怎麽說,這個想法是洪班陰靈的意願,Nangya說:“就按洪班師父的意思來吧,老謝說,他平時很少對朋友提要求。”我心想也是,逝者為大,冒險折騰也得克服。
跟方剛打過招呼,他讓我和老謝小心,一路上要保護好Nangya的安全。
我們帶上洪班的骨灰,先從泰北的清萊往西走,通過邊境進入緬甸境內,老謝懂簡單的緬語,一路乘汽車向西北,有時候沒有交通車,隻好出錢雇車,往密支那的方向而去。等折騰到騰衝以西的邊境時,已經過了好幾天,每天就是在汽車上顛簸,確實很辛苦。但一想起洪班的命都沒了,這點兒辛苦能算什麽。
東南亞很多國家都比較亂,因為是軍政府掌權,所以我們在行進的過程中,還要在當地的人指點下,避開那些遍地都是的遊擊隊。我們雇傭車輛,從村落之間穿梭,來到位於邊境的某村子。
這座村子剛好壓在邊境線上,和當初盜走洪霞屍骨那位降頭師所住的村落很相似。我們出錢在村裏的某位村民家裏落腳,白天吃飽喝足,就開始睡覺。晚上十點來鍾,村民把我們叫醒,我們趁著沒月亮,悄悄乘坐村民幫我們雇的一輛舊吉普車,從村裏過境到了對麵的雲南。那司機對地形很熟,看來是經常走私物品,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停下,告訴我們由這裏向東就是騰衝。
司機要在天亮之前返回緬甸村落,就把我們扔下了。我們找到附近的村子,天亮後一問,已經是騰衝以西不到四十公裏的某鄉村。這鄉特別窮,連車都雇不到,隻能走路到附近的鎮裏。雲南的鄉村都是山路,或者盤山道,我們沿著盤山路走了兩個小時,才遇到一輛既同向又願意載我們的大貨車,把我們帶到騰衝。
老謝已經要累癱,我的兩條腿也在發抖,而Nangya雖然勞累,卻沒像我們這樣明顯,而且她一直把洪班的骨灰盒放在棉布挎包裏背著,也不讓我幫她背。在縣城,我們重新雇了汽車,再次沿盤山道駛到洪班的老家。
進了村,有幾名村民能認出我和老謝,熱情地過來打招呼,然後左看右看,再朝我們身後的遠處張望,最後問為什麽洪班師父沒回來。我們無言以對,隻好裝成沒聽到,徑直朝洪班的家裏走去。
那幾名村民似乎看出不對勁,就在後麵跟著,低聲議論。洪班家的兩扇木板門上著鎖頭,我隻好回頭對一名村民說,能不能把村長找來,有事和他說。那村民連忙回去,不光找來村長,還又跟來好幾個村民。
“洪班生病了嗎,怎麽沒有來?”村長問。我和老謝硬著頭皮剛要張口,Nangya走上幾步,對村長說了洪班之死的經過。所有村民和村長都大驚,兩名村民情緒很激動,稱我們在說謊,肯定是我們把洪班師父綁架了,要我們快交人出來。
Nangya慢慢把棉布挎包放在地上,從裏麵捧出骨灰盒,大家全都愣住,半晌沒說出話來。我對村長說,洪班的死純粹是個意外,但害死他的那名馬來西亞巫師也被洪班師父用儺巫咒送上西天,也算是報了仇。
村長開始流淚,他已經有五六十歲,但真是傷心流淚,跪在地上用手摸著洪班的骨灰盒,另外幾名村民幹脆大哭起來,人越聚越多,有的婦女在痛哭之餘,開始指責我們害死洪班。這時,村長抹了抹淚站起來,讓人用工具把鎖打開,他抱起骨灰盒進了洪家。
我們都跟著進去,村長把骨灰盒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告訴村民分頭行動,在院子裏搭個靈棚。人多力量大,沒多久靈棚就搭好了,說實話,我和老謝以眼神交流,心裏都有些忐忑。我們知道這些村民幾代人都受過洪家的恩惠,現在看到他不明不白地死去,心裏肯定不滿,搞不好還得找我們麻煩。
但村長還是很明白事理的人,可能是看到Nangya的氣質不像壞人,最後他告訴大家,不要鬧事,這三位都是好人,也來過村裏好幾回,他們是洪班師父的朋友,不會害人。村民們也不好說別的,每天都來祭奠,絡繹不絕。但隻要看到我們,表情就帶著憤怒,估計如果沒有村長在,他們非揍我們不可。祭奠過程中,有些村民以前受過洪家的恩惠,邊拜邊哭,還指著我們大罵,說肯定是我們害死的洪班。
Nangya盤腿坐在靈棚中,用自己的方式進行加持,對這些指責,她隻是閉著眼睛,默默地承受。
晚上,村長和幾個男人守靈,村長因為睡不著就跟我們閑談,說自從洪班師父幾年前去泰國之後,村裏有人出現什麽怪病,或者懷疑撞了邪,都隻好去鄰村找那裏的巫醫,但總覺得沒有洪家的法力好,而且經常沒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