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也問:“老錢平時蔫了巴嘰的,現在這是咋回事,是不是吸毒了?”
我笑笑:“你們別在這瞎猜行不?正牌的力量很大,能讓人信心百倍,再加上我告訴錢叔平時多行善事,也能改變自己的機運,所以他才這樣。”
我爸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平時多做好事總沒錯。”
第二天中午,我剛走出單元門,在樓下就看到錢叔坐在小賣店門口的圓桌中,和幾個中年男人鄰居侃大山吹牛,桌上放著豬頭肉、啤酒和花生米。看到我走過來,錢叔立刻招手叫我過去坐,旁邊有人問:“老弟,聽說老錢的那條佛牌是你幫著從泰國給帶回來的?別說,還真神啊,老錢現在已經成了萬事通,對什麽事都感興趣,天天研究金融、經濟,羨慕死他了!”
另一個人說:“可不是嗎,昨天他還去聽了一個什麽工商講座,專門講社會形勢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錢叔得意地說:“都說泰國佛牌厲害,我現在算是領教了。”
我也笑了:“事在人為,佛牌又不是遙控器,哪能有這麽厲害的效果,主要還是你自己願意改變生活狀態。”
錢叔很不服氣:“不可能!我活了五十幾歲都沒變過,咋自從戴了佛牌就改變了呢?”
我也不好解釋。有人說:“老錢,把你那個佛牌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啊,也看不壞!”
錢叔直搖頭:“不行不行,那是寶貝,哪能隨便看。”我笑著說沒事,別說看,給別人摸一下也摸不壞。大家共同起哄,錢叔這才端著架子,從領口把佛牌拉出來,幾個人爭搶著站起來,伸出脖子去看。有人說:“真厲害,就這麽一個透明的小塑料牌,就有什麽高僧開光的法力。”
我一愣,仔細看去,發現那塊崇迪牌不知道什麽時候外殼已經開裂,中間嵌的佛身早就丟了,隻剩半個塑料外殼。從塑料斷口的陳舊程度來看,至少已經裂了幾天。我連忙問:“佛牌中間的佛身在哪裏?你給收起來了嗎?”錢叔也是一愣,拿著佛牌看了半天,忽然大叫起來:“我的佛牌,我的佛牌怎麽壞了?”
大家都愣住了,錢叔在身上摸來摸去,後來又把背心脫了,裏裏外外地找。怎麽也找不到,他竟然開始脫褲子找,錢嬸連忙阻止,錢叔大怒:“我的佛牌是不是給你藏起來了?”
錢嬸急了:“誰藏過你的東西?”拉著他進了裏屋,在外麵都能聽到錢叔在屋裏大喊的聲音:“我的佛牌呢?佛牌哪去了?你個敗家老娘們,快給我找……”坐在門口的幾個中年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一連兩天,錢叔都躺在臥室裏沒出屋,開始錢嬸急得要命,找我說是不是得了什麽病,第三天錢叔才出來,精神萎靡不振,像大病初愈似的。佛牌的佛身最後還是沒找到,而錢叔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狀態,整天打不起精神,對股票也沒了研究熱情,證券公司那幫股友天天催著他換股,無奈之下,錢叔連換兩隻股票,都一跌再跌。那些股民也跟著賠錢,都把他罵得狗血噴頭。
晚上,錢嬸特地來家裏找到我,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哀求,要我再給錢叔弄一塊佛牌,不然他就廢了。我媽笑著說:“老錢以前不是一直那樣嗎?”
錢嬸說:“嫂子,你不知道,我和老錢過了大半輩子,他一直都是那副德性,可自從改變了之後,我覺得男人還是應該那樣的好,以前簡直是白活了。可現在他又變回來了,一天到晚對啥事都沒個熱情,我特別不習慣。”
爸媽哈哈大笑,我說:“其實你們也應該看出,錢叔在這段日子裏精神狀態的改變,都是有意識的,與佛牌無關。”
錢嬸和我爸媽都疑惑地看著我。我解釋道:“我們發現錢叔佛牌壞掉的那時候,其實佛身至少已經丟失兩三天了,隻是錢叔一直沒發現而已。在那兩三天中,錢叔仍然保持著改變之後的積極狀態,完全不知道佛牌已經沒了,所以,他的改變都是自己能夠控製的,隻不過有一條佛牌給他希望,讓他有了強大的自我暗示。”
“你是說,就算沒有佛牌,其實你錢叔也能變成那樣?”錢嬸問。
我笑著點了點頭:“完全正確!如果你們不信的話,我們就打個賭,用橡皮泥自己捏個佛身給嵌進去,騙錢叔說是運回泰國寺廟,讓高僧親手修複並開光過的,你們猜有沒有效果?”
錢嬸半信半疑,但還是答應了,當晚就把錢叔那條佛牌項鏈連同空殼交給我,再告訴錢叔,我免費負責把佛牌寄回泰國修複,但來回要二十幾天。
第二天,我向樓上鄰居還在上小學的小女孩要了一塊灰色的橡皮泥,認真捏了一塊方形的崇迪佛身,嵌進佛牌的塑料外殼中,再配上後殼,用502膠水仔細粘好,然後找出一張跨國快遞的單子,假裝用中泰雙語填好內容,再用小紙箱打包封嚴。大概過了二十天,我興高采烈地拿著快遞包裹去小賣店交給錢叔:“剛從泰國寄回來的佛牌,已經修好了!”
錢叔拆開包裹,拿出佛牌,激動得兩手直哆嗦,連忙戴在脖子上。
後麵的事很有意思,自打重新戴了佛牌,錢叔又恢複到之前的積極狀態,又開始精神抖擻,成天研究股票和國家大勢,店裏也開始賣綠盒萬寶路和雪碧了。他還經常對別人說:“千萬別不信佛,佛的力量真大,我每天都能感覺到佛在我體內,精神頭別提多好啦!”
錢嬸自然更高興,但也開始懷疑我之前賣的那條泰國佛牌是不是也是假的,告訴她:“正牌有一定的法力,但也要自身配合,如果想效果強,有那種入靈的陰牌,裏麵有各種靈魂,效果很霸道的,你要不要給錢叔試試?”錢嬸臉都白了,嚇得連連擺手。
幾天後,表哥打電話讓我回去,他要去清邁談生意半個月,這段時間沒自己人看工廠不放心,於是我就動身回了泰國。
到曼穀下飛機後,我先去芭堤雅看望方剛,在他家樓下的海鮮餐館吃飯。方剛臉色很難看,就像我勾引過他老婆似的。我知道是什麽原因,也沒說多什麽,隻顧埋頭吃我最喜歡的馬來海鮮炒麵。
方剛忍不住問我:“你最後還是找老謝做那樁生意了吧?”
我很奇怪,他是怎麽知道的,方剛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冷笑道:“你那筆招人緣的生意報了價,最後卻沒動靜,泰國佛牌生意圈子就這麽小,一打聽就知道了。”
我隻好把馬女士的事情經過講給方剛,最後無奈地攤開手:“你那陣子生病,有生意也解決不了,老謝這老狐狸雖然狡猾,但人脈廣。你也說了,他啥活都能接。對了,你們以前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方剛臉色複雜,這時電話響起,老謝打來的,問我最近有沒有生意。我說我在芭堤雅的XXX海鮮餐館吃飯,老謝說:“真巧啊,我現在就在芭堤雅辦事,那家餐館我也知道,離得不遠。剛好我也沒吃午飯,我馬上就來,咱哥倆好好聊聊,你等我,等我啊!”我剛要說你別來,但老謝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是老謝?他要過來找你?”方剛眼角直抽搐,“這個不要臉的家夥,明知道我在,居然還敢來!”我連忙解釋老謝不知道你在這裏,我這就告訴他。再給老謝打電話就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我發短信給他,說我正在這裏和朋友談事,過後我再聯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