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沒有血緣關係,那隻是她丈夫和前妻生的兒子,人品又差又壞,非要害自己的後媽不可。如果願意接的話,你大概要收多少錢?”

“讓我想想……”阿讚NangYa思索片刻,“如果是難度最大的蟲降,迅速置人於死地,最少也要二十萬泰銖吧。”

方剛在旁邊聽著沒出聲,臉上已經笑開了花。我卻對她說:“我給你五十萬泰銖。”

不光阿讚NangYa,連方剛的表情也迅速凝固住,眼睛都快要冒出火來。阿讚NangYa疑惑地說是不是聽錯了,我告訴她:“沒錯,實話和你說,我們做生意的習慣是越有錢人就要越狠賺一把。因為這筆生意我們的開價也高,所以給你分的也多。”

阿讚NangYa不相信,問就算你們賺的多,也沒必要多給我。我笑了:“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而且我和方先生都覺得你是性情中人,值得交往。我們做生意不騙人,同時也希望能和你長期合作。不光做生意,也能交個朋友。”

方剛不動聲色地看著我,眼珠來回亂轉。阿讚NangYa也半天沒說話,我以為事情讓我給搞砸了,剛要喂幾聲,聽到她說:“把地址給我,我明天要給幾個牌商供牌,後天出發去印尼找你們。”

隨後我把地址轉發給阿讚NangYa的手機上,隔天中午,我和方剛跟著薑先生去機場接到了阿讚NangYa。她仍然把頭發整齊地挽在腦後,穿著阿讚師父所習慣的寬鬆衣褲,一身白色,手腕和脖子上都戴著天珠或賓靈骨串。不同於男性阿讚的是,她圍了一條紅色圍巾,隨風飄著,看起來很有範。

到了汪夫人的別墅,阿讚NangYa取出茶葉讓女傭衝泡,說喝不慣雲南以外的所有茶。汪夫人明顯對有著特殊邪麗氣質的阿讚NangYa很欣賞,居然接過女傭端來的茶,親自遞到阿讚NangYa的手裏。

汪夫人和薑先生都沒怎麽接觸過陰物供奉和降頭術,雖然大家談得比較投機,但我能看出這兩人最後的一絲顧慮還沒有解除。下午時分,薑先生婉轉地提出,不知道阿讚NangYa師父的法力如何,能不能在施降成功、汪海去世之後再付款,為保誠意,之前可以先付兩成,也就是二十萬泰銖,或者五千美元。我緊張地看著阿讚NangYa的神色,知道她沒什麽經驗。果然,她表情很坦然,剛要說話,被方剛截過話頭:“這個我們要考慮一下,明天給你回複。”

在汪夫人跟薑先生到別墅外談話的機會,方剛朝我使個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就低聲對阿讚NangYa說,最好能給這兩位金主一些令他們信服的手段,具體什麽都行,越邪門越好。阿讚NangYa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晚上吃完飯,薑先生得知我和阿讚NangYa都是首次來印尼,就提出想開車帶我們去雅加達的著名景點轉轉。阿讚NangYa笑著說不用急,一會兒還要給你治完病,恐怕今晚你沒力氣開車了。

薑先生和汪夫人都很驚訝,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在這個時候,汪夫人忽然驚呼,用手指著薑先生。隻見他從鼻子裏鑽出很多細小的蟲子,有黑有白。薑先生用手去抓,蟲子卻越鑽越多,他嚇得衝進衛生間去衝洗,汪夫人也跟著連忙,用手弄水幫薑先生洗臉,我和方剛坐在沙發裏笑。

汪夫人把薑先生扶出來,他不但鼻子裏有,現在嘴裏和耳朵中都往外鑽小蟲子。薑先生翻著白眼,渾身抽搐,汪夫人嚇得直哭,雙手捧著薑先生的臉,大聲喊他的名字。薑先生像僵屍似的,也不理人。汪夫人手忙腳亂地拿手機要打電話給醫院,被阿讚NangYa攔住。

她取出一個小玻璃瓶,我從桌上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阿讚NangYa往小玻璃瓶裏倒了些清水,再搖勻,讓我和方剛扶起薑先生,捏開他的嘴,把水倒進去,再用力合上他的下巴,讓他咽下。

汪夫人反複對我們說一句話,雖然聽不懂,但能明白她是想問這到底是什麽回事。我們三人都不說話,先把薑先生扶進臥室休息,也不理汪夫人。大概兩三個小時後,薑先生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好像大醉剛醒似的。他走到我麵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但已經說不出話,人就開始往下倒。

我把薑先生扶在沙發上坐好,汪夫人看著他,薑先生臉色黃白,神色委頓,但已經沒有蟲子冒,他也一直在努力喘氣,看上去好多了。

汪夫人好像開始懂了,和薑先生說了幾句話。薑先生有力無氣地問阿讚NangYa:“是、是你做的手腳?到底是什、什麽東西?”

阿讚NangYa掏出另一個透明小玻璃瓶,遞給汪夫人,她仔細看著,裏麵全是細小的蟲子,每個都像跳蚤那樣大。阿讚NangYa說:“這就是我從哀牢山找到的種蟲,隻要有一隻放在飲食中被吃進肚子,半小時後就會發作。但立刻施救就沒事,如果五天之內再救,這個人就得連續昏迷十幾天才能恢複。要是超過十天,就不用救了。”

薑先生費力地翻譯過去,汪夫人這才明白過來,生氣地把手機摔在地板上。薑先生說:“汪夫人問,萬一弄出人命來怎麽辦?就沒想過後果嗎?”

我笑了:“汪夫人,在你的眼裏這種事很危險、很恐怖,但在我們看來,就和拉肚子吃止泄藥、打噴嚏吃感冒靈一樣簡單。而且,要不是這樣,也不能讓你和薑先生相信我們的手段,對吧?”

阿讚NangYa也笑著說:“請放心,薑先生不會有任何後遺症,身體隻會比以前更健康。”汪夫人等著薑先生的翻譯,薑先生卻苦笑著,無力地抬起手對阿讚NangYa豎起大拇指,我和方剛都強忍著沒笑出聲來。

當晚,我和方剛在臥室裏交談,回想起剛才薑先生中蟲降發作的時候,汪夫人的表現很異常。她那個時候非常緊張,而且用手捧著薑先生臉喊他名字的時候,那神態完全不是什麽好朋友,絕對是男女關係不正常那種。

方剛說:“管他呢!汪海和汪夫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狠心要獨吞父親財產,另一個搞婚外情,所以賺這種人的錢,越多越好。”我表示完全讚成。

這通折騰之後,雙方終於達成協議,汪夫人先付給我們五成的報酬,也就是一萬三千美元,然後立刻開始行動。阿讚NangYa讓汪夫人提供有關汪海的一切資料,越詳細越好。汪夫人說,下次再開庭是八天後,形勢對汪夫人極為不利,絕對不能讓汪海活到開庭。下降頭的方式也要好好掌握,不能太快,那樣就有被下毒的嫌疑,要慢慢發作,但至少三天後就得失去正常行動和語言能力,免得他硬撐著上法庭。這個由阿讚NangYa來控製,她是用蟲子的專家。

我問:“你和汪海有沒有接觸的機會,比如坐下來談話、吃飯?”

薑先生搖搖頭:“絕對沒有。汪海在他老爹活著的時候就視汪夫人仇敵,連話都不和她說。現在一鬧,他全家早就在外麵的另一處房產居住,揚言很快就會讓汪夫人搬出別墅。下降頭是不是必須要接觸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