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說不準,那我為什麽要買這東西?”崔先生疑惑地問。

我說:“這就是個矛盾體了,泰國佛牌是特殊商品,又不是毒藥,誰也不敢說他的佛牌百分之百有效果,否則誰還苦逼上班啊,都戴佛牌不就行了。這些東西都和佛法或者陰法有關,人的體質緣法不同,佩戴後的效果也不一樣。”

崔先生又問:“那要是沒效果,我不是白花這三百塊錢了嗎?”我笑著說才三百塊錢而已,就算效果不明顯,你又能有多大損失。

崔先生搖搖頭:“我現在還是創業階段,在沒獲得巨大的成功之前,一切都要省著花,不然哪對得起辛勞的父母啊,你說是不是?”

我連連點頭:“你不是說在沈陽打工嗎,那發工資不就有錢了。”

崔先生說:“我是在沈陽,但不是工作,而是努力搞創作。我和父母在魯美附近租的房子,每天我都要花十幾個小時用來繪畫,還要去魯美和老師學生們交流。搞文學藝術是很寂寞的,也很苦,除非成功的那一天。在你沒成功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對你冷嘲熱諷。但我已經搞了六年,不能半途而廢,可現在還沒遇到那個賞識我的伯樂。有時候父母也聽信別人的壞話,會把我趕出去,我就在網吧過夜,這幾天就是。”

聽到他混得這麽慘,我還有幾分可憐,心想搞藝術的人就是不一樣,幾年如一日,但什麽時候能出頭成功,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可哪位大藝術家年輕時不是這麽過來的呢?我問崔先生是怎麽找到我店鋪的,他說:“剛才在網吧,我上網搜索‘轉運、旺事業’這幾個字,就在一個淘寶店裏看到你的商品。泰國佛牌這東西我不懂,但魯美裏麵有些學生戴過,都是增人緣、旺事業的,說特別靈驗。開始我還笑話他們,說這東西和觀音有啥區別,他們說不一樣,是泰國法師們製造出來的,效果特別快,戴上就管用。所以我就加了你的QQ想多谘詢谘詢。”

我點頭表示理解,這時方剛睡醒了,從裏屋走出來,伸著懶腰坐在靠椅上。看到桌上的那本畫冊,就隨手拿起來翻看。這邊我和崔先生正在談話,忽然方剛笑起來,似乎看到了什麽很可笑的東西。我看了看他,方剛用手指著畫冊的某一頁:“畫得真好!”

沒等我說話,崔先生高興地問:“怎麽,您是從廣東來的?”方剛笑著點點頭。崔先生說:“您對這本畫冊有什麽高見?它可是得到過很多著名畫家的誇獎。”

方剛失笑:“哪敢有什麽他媽的高見?這種畫老子上小學的時候就畫得出,怎麽沒人給我出書呢?這上麵居然還印著‘著名畫家’崔成龍先生,早知道我上小學的時候就有著名畫家的潛質,現在還用賣什麽佛牌,哈哈哈!”

崔先生的表情從笑漸漸轉為尷尬,又變成憤怒,他一把從方剛手裏把畫冊搶過來,連方剛都愣了:“你幹什麽搶我的收?”

“這是我的書,不是你的!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繪畫作品!”崔先生漲紅著臉,“田老板,這人是你的朋友嗎?真沒素質!”

方剛哈哈大笑:“原來著名畫家崔成龍先生就是你呀,幸會幸會!”我連忙打圓場勸解,將方剛推回裏屋,方剛說他先出去透透氣,又認真地說那本畫冊還沒看夠,讓我一定把它搶回來。

回過頭來,我對崔先生說:“你不要在意,他是我的好朋友,久居泰國,我這佛牌店裏很多貨都是他供給我的。他這人喜歡開玩笑,其實他還是很喜歡你的繪畫作品的。你不也聽到了嗎,他還沒看夠,讓你把畫冊留下。”

崔先生餘怒未消:“這個轉運手鏈也是他給你供的貨嗎?那我不要了。”

我連忙說:“當然不是,這是我自己住在泰國羅勇府的時候,親自從附近寺廟請出來的。”崔先生臉色緩和了些,我說那就這個轉運手鏈吧,我這店裏最便宜就是它,最低價三百塊。

崔先生點點頭,我拉開電腦桌的小櫃,拿出一個方形的小硬盒,剛要把轉運手鏈放進去,崔先生忽然說:“三十行不?行的話我就要了。”說完就從口袋裏往外掏錢。

我的動作頓時停住,疑惑地看著他。崔先生又說了一遍,我很不高興,搞了半天是在耍我玩:“你當是在地攤上買鞋墊,要五塊你還價五毛?少一分都不行!”我生氣地把手鏈又放回貨架上,崔先生連忙阻攔,說隻是開個玩笑。我悻悻地把裝手鏈的盒放在桌上,他麵露難色:“田老板,這東西有沒有可能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這批轉運手鏈,還是去年我在羅勇表哥工廠附近的一個小寺廟訂製的,我出錢買五色絲線,讓廟裏的僧侶手工編織,再由住持龍婆加持,首批總共加持了一百條,每條貢金兩百多泰銖。原本隻是為了在淘寶店和佛牌店充數的,畢竟開店從價高到價低的商品都得有,以滿足不同收入人群的需要。這幾乎是我店裏最便宜的商品了,比咬錢虎手鏈還便宜,僅次於百元泰銖的錢母(售價150元人民幣)。

我在該手鏈的寶貝頁麵上登出不少照片,有寺廟外景的,有僧侶們編織手鏈的,有龍婆僧加持的,也有我和他們的合影,下麵分別配上文字。雖然寺廟極小,但中國人有幾個知道這是什麽廟,所以令人意外的是,那一百條轉運手鏈不到五個月就賣光了,平均兩天就能賣一條,售價三百塊錢人民幣不講價,能賺兩百多。

所以,我後來又一次性訂製了兩百條,連淘寶帶佛牌店,一年之後幾乎沒剩多少貨,就隻有十幾條了。那座寺廟在羅勇的規模很小,去朝拜的人也不多,大多是外國人,中國人很少。隻要沒有中國人,寺廟的香火就旺不起來,所以才同意以這麽便宜的價格接我的手鏈活。

至於那寺廟的龍婆僧法力如何,我根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一條三百塊錢的手鏈,客戶也沒打算真用它來轉運增人緣,所以反倒沒什麽售後,還有不少人給我回饋說效果好之類的,也不知道是真有效果,還是碰巧。

我告訴崔先生:“一點兒效果沒有那肯定不會,畢竟是泰國正廟龍婆僧加持出來的東西,隻要你自身配合,努力創業,效果慢慢就出來了。”

崔先生點了點頭,從兜裏摸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鈔票,數出三張百元大鈔遞給我。說實話,像崔先生這麽窮苦的藝術創作者,一分錢都要拆成兩半花,我賺了他兩百多塊,還真有些不忍心。

為了把轉運手鏈的效果發揮到最大,所以在崔先生臨走的時候,我一再給他洗腦:“泰國佛牌很靈驗,但記住必須配合自身的努力。以後你無論做什麽事,都要打起百倍的精神,這樣手鏈中的法力才能發揮出來。”崔先生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剛要把那本畫冊收起來,我一把拿過,笑著說還是留下吧,我有空也拜讀一下,崔先生說沒問題,但兩天後要過來取,這書很搶手,早就沒有了,也算是絕版。

等崔先生走後,我在電腦中記賬,看到轉運手鏈隻剩下十條的庫存了,心想幹脆下周和方剛一道回趟泰國,先看望表哥,順便去那座寺廟,再訂製兩百條轉運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