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姐搖搖頭:“這些佛牌中,古墓拍嬰是最難找的,全東南亞也沒幾十條,我怎麽能隨便就讓給你啊?這些古拍我要是運到香港,你知道能賣多少嗎?遇到有錢的客戶,七八千港幣恐怕都不止!”
我頓時愣住,沒想到她居然能出爾反爾:“蔣姐,我大老遠從羅勇跑到曼穀,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啊。”
蔣姐哼道:“反正路也不遠,你就當來參觀我的佛牌吧。”我很生氣,但又笑了:“看來你是有什麽條件,說吧,隻要我覺得劃算。”
“哦?這你也能看出來?”蔣姐很驚訝,走到那堆古墓拍嬰前麵,伸手拿起一尊遞給我:“可以讓給你一尊,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我問什麽事,她說:“今後再有大生意可以跟我合作,比如解降頭、下降頭、山精小鬼之類的。不怕難度大,就怕顧客出不起錢,隻要錢能給到位,什麽樣的阿讚降頭師我都能請來,怎麽樣?”
我心想,這條件簡直就跟沒有一樣,以後有沒有生意,那還不是我一張嘴的事,不找你又能怎樣。可轉念又想,像蔣姐這麽精明的人,恐怕沒這麽簡單就能糊弄,難道她有別的用意?果然,蔣姐問我:“你聽說過菲律賓鬼王派的師父鬼王嗎?”
我連忙說:“當然知道,我還認識他的徒弟阿讚巴登呢!”
蔣姐冷笑道:“阿讚巴登嚴格來講,根本就不是鬼王的正式徒弟,他的幾個徒弟都在泰國、馬來和香港。我和他關係很熟,生死降都能解,而且價錢不貴。以後隻要你多多接這類的生意,我保你賺大錢!”
一聽這話,我心裏還真動了念頭,連連答應下來。蔣姐接過我的鈔票,把那尊古墓拍嬰遞給我,庫房角落有很多盒子,她讓我自己選個合適的。我問:“心咒別忘了給我。”蔣姐哦了聲,拍拍腦門,說差點給忘了。等我把古墓拍嬰裝在盒裏,我倆走出庫房,蔣姐打開客廳角落的保險櫃,我看到裏麵分成兩格,上麵的格中有很多A4規格打印紙,每幾十紙用夾子分類,上麵印有文字和拚音。下麵那格放了很多陳舊的、繪有圖案和符號的符紙,就知道這都是法本。
所謂法本,就是古代高僧、法師將一些心咒、符語和具有加持力的圖騰圖案繪製在羊皮或草莎紙上,以供後續法師掌握的材料。法本在幾百年前都是極其隱秘的東西,隻在寺廟或修法者承係之間流傳。隨著時間推移,因為戰亂、遺失、故意破壞等原因,這些法術越來越少,到了現代,整個東南亞恐怕也沒有幾十種法本,而且大多數還是不完整的。
完整的法本分為幾段,從引靈到通靈,再到控靈、禁錮和加持,不同的法門,其組成部分的數量也不一樣,有的是三段,有的是五六段。這樣才能有效地讓陰靈尤其是那種怨氣大的橫死鬼魂乖乖地聽從法師的安排,自願進入到佛牌古曼當中,並為供奉者提供服務,讓他們達到心願,讓自己修福報。如果法本不完整,比如隻有引靈通靈、加持這三個部分,卻沒有禁錮和轉靈。這種佛牌和小鬼,日後發怒和反噬的機率就會大大增加,輕則讓供奉者倒黴,嚴重的還會喪命甚至全家都出事。
蔣姐從上麵的格子裏翻了半天,在其中某類裏抽出一張紙遞給我,再鎖好保險櫃。在她翻找東西的時候,我也沒閑著,連拍了十幾張照片。
這張紙上印著中文和拚音標注的心咒,蔣姐說:“這是魯士路恩給我的心咒,你可要保存好,弄丟了自己去找。”
我把心咒收進皮包,蔣姐問:“你要不要法本?”
“不是都有心咒了嗎?還要法本幹什麽?”我不明白。
蔣姐笑了:“魯士路恩的心咒很短,不能發揮古墓拍嬰的最大效力。我這裏有柬埔寨高棉秘術、浪羅法門、拉胡法門、帕皮拉符和印度婆羅門心法,還有很多黑衣阿讚提供給我的各種黑巫法本。你可以讓客戶試試,據說效果很驚人的。我這裏有複印機,每種法本隻收一萬泰銖,怎麽樣?”
我連連搖頭:“古墓拍嬰當初是幾百年法師用完整法本加持出來的,現在很多都已經失傳,要是隨便用法本去加持,好壞各有一半的機率,太冒險了。”
蔣姐撇了撇嘴:“那又怎麽樣?這爆好的機率已經很高了!難道你不希望賣給客戶的古墓拍嬰能發揮超強的效果嗎?”
我笑了:“爆好的機率高,爆壞的也不低。就算客戶運氣好,財運大發,也不會多給我一分錢。但要是倒了大黴,要麽找我擦屁股善後,要麽找我算賬,最好結果也是恨我入骨,四處宣揚我的壞話,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蔣姐用很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客戶倒了黴,你還會給他們擦屁股善後?”
我說:“這個……有時候也會,畢竟客戶都是需要維護的嘛。”
蔣姐哈哈大笑,指著我說:“你可真是從外星球來的怪物,佛牌是特殊商品,請牌的人都是貪心賊,誰管他們出不出事?是死是活跟牌商有個狗屁關係!”
我苦笑,心想她這個觀點倒是和方剛很像,不過方剛有原則,好壞都會事先講清,而這個蔣姐明知道這麽幹有可能讓客戶倒大黴,卻仍然要做,所以說,她是那種有原則而沒底線的人,或者說,她的原則就是錢,能賺錢才是原則。
拒絕了蔣姐的法本,我離開曼穀回到羅勇,先去快運公司把古墓拍嬰發給蘭州的杜女士,忙完後天已經完全黑了,隻好在路邊的一家冬陰功餐廳吃飯。手機響起,看屏幕是老謝打來的,向我抱怨最近佛牌不好請,很多好牌都被那個蔣姐搶走,順便問我有沒有生意。
我說:“上次我和方剛給你錢,讓你調查那個蔣姐的底細,你怎麽一直沒回複?”
老謝幹咳兩聲:“這個……唉,田老弟呀,你也知道我不是偵探出身,那個蔣姐人又狡猾,我查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她住在哪裏呀!”
我說拉倒吧,我剛從蔣姐在曼穀的住所出來,連她有多少存貨都拍下來了,一會兒發給你再說。掛斷電話,我挑了幾張比較清晰典型的照片,用彩信同時發給老謝和方剛每人各一份。幾分鍾後,老謝又打來電話,驚歎道:“真不簡單,居然在幾個月內弄到這麽多佛牌古曼,這得多少本錢啊。我要是有這麽多錢,還在泰國賣佛牌?”
“那是,你就可以送兒子出國治病了。”我說,“這女人在泰國別看時間短,但人頭混得很熟,一律用錢開路。她還告訴我,和菲律賓的鬼王關係不錯,讓我今後有大生意直接找她,價格便宜量又足,你怎麽看?”
老謝嘬了嘬牙花:“鬼王派的老大……他的生意可不好做,雖然咱們也會接那種解降落降的活兒,但鬼王脾氣大,容易翻臉,我在泰國這麽些年,一次也沒敢找他。先是離得遠,再者也不敢惹,誰知道哪句話沒說對,就把他給得罪了呢。”
我哼了聲,道:“找不找蔣姐,主動權不是還在我手裏嗎?”老謝忽然問我去找那個蔣姐幹什麽,我說從她手裏勻了一條古墓拍嬰,再把我和方剛去信武裏找魯士路恩的事和老謝說了。他說:“這娘們真奇怪,不瞞你說,我昨天也從她手裏勻了一條古墓拍嬰,但她收了我三萬泰銖!憑什麽?難道就因為你比我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