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和我都看著費先生,費先生語塞了半天,我合上相冊,示意大家先出去再說。
回到費先生的住宅,費先生衝到電腦屏幕前,調出那些照片文件,我和小楊也圍著逐個看,每張照片都毫無問題。小楊氣憤地說:“照片明明是好的,肯定是衝印店的人在搞鬼!”
我說他們搞鬼沒有任何動機,隻能砸自己的生意。費先生喃喃地說:“為什麽會這樣?”
“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做過什麽噩夢?”我問。
費先生想了想:“我因為這幾年壓力大,睡眠質量也不太好,有時候經常做夢。”我問他最近這幾個月,有沒有經常重複的夢境,他說最近會夢到有個女人在我的家裏來回走動,但也不說話。有時我會過去和她打招呼,但沒人理我,這種夢做過幾次。
有女人在屋裏來回走,這是什麽意思?我想不出是什麽原因,小楊害怕地問:“田哥,難道照片裏也有鬼?”還沒等我回答,房門忽然被敲響,急促而用力,就像警察來捉賊似的。
費先生連忙跑去開門,幾個人衝進來,有男有女,臉上都帶著怒氣,為首的男人手裏拿著一個大信封。費先生對他說:“是李大哥啊,怎麽……”
“什麽怎麽?看看你給我老婆傳的什麽文件?衝洗出來都是些什麽玩意!”那被稱為李大哥的人憤怒地說。他身邊站著一位少婦從李大哥手裏奪過信封,倒出幾十張大幅照片,用力摔在費先生手裏。費先生看了看照片,我和小楊也湊過去看,頓時嚇了一跳。照片的主角就是這個少婦,她長得雖然不漂亮,但也過得去,可每張照片上的少婦眼睛都是紅的,還流著血,臉色發青,和屍體一樣。
少婦生氣地說:“我把照片從衝印店取出來,直接帶回公司讓大家看,結果所有人都笑話我,膽小的直接走開了,你是故意的嗎?”
那李大哥一把揪住費先生的衣領:“你他媽的這麽做能得到什麽好處?你告訴我?”我連忙上去勸阻,少婦看到放在電腦桌上那本展開的相冊,快步走過去拿起來翻看,對他丈夫說:“老李,你看,這相冊也一樣。小妹,你也是被他給騙了吧?這就是個心理變態,我們得打110報警!”
她掏出手機就要報警,我連忙攔住,告訴她電腦上的原文件沒問題,不信你看。我把電腦中的文件展示給她,再和相冊中的照片對比。小楊也說:“是啊是啊,這不是費大哥的問題!”
少婦和李大哥等人看過之後,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李大哥指著費先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費先生無奈地攤開手:“我、我也不知道……”
“不管誰的問題,反正你要賠給我們精神損失費,不然就去告你上法院!”李大哥把照片收起來,正在糾纏不清的時候,又有兩撥客戶殺到,圍著費先生不放,非要他給個滿意的說法不可。
最後在我和小楊的調解下,費先生給這三撥客戶各賠了一萬塊錢,算是平息了此事。我怕他們回頭再鬧,就讓他們把照片留下,再寫下收條,聲明以後不再來找費先生的麻煩,並保證回去之後會徹底刪除那些照片文件。
人都走了,費先生頹然坐在沙發裏,用手抱著頭。小楊低聲問我:“會不會和佛牌有關係,陰靈的怨氣出來了?費大哥不是說經常夢到有個陌生女人在他房間裏嗎?”
我說:“不應該啊,那是白衣阿讚的正陰牌,隻是虎眉心皮做的塔固,哪來的女人陰靈?”我掏出手機給蔣姐打電話,問她關於那條虎眉心皮肉塔固的事,蔣姐答應我先核實一下。晚上我打電話叫了外賣送餐,費先生沒心情吃飯,隻坐在桌前,出神地看著屏幕上那些照片。這時蔣姐給我回電話:“田老板,真不好意思,我淘寶店裏那條塔固的介紹文字寫錯了,那不是泰北白衣阿讚的虎眉心皮,而是一個橫死女屍的眉心皮。”
“什麽?”我驚道,“橫死女屍的眉心皮?這也能寫錯?”
蔣姐笑著說:“怎麽不能,誰還沒犯過錯誤啊,你沒有嗎?人又不是神仙,都是會搞出點兒小錯誤的。”
我大聲道:“小錯誤?你知道這條塔固把我的客戶害成什麽樣?他是個攝影師,現在給顧客拍的照片衝洗出來都有女鬼!”
蔣姐說:“這麽嚴重,唉,我也是疏忽了,沒事,下筆生意我給你多打點兒折。”
我告訴她:“打折有什麽用?現在我的客戶被鬼纏身,剛才還賠給顧客好幾萬塊錢,這損失怎麽算?”
蔣姐開始強辭奪理:“你做佛牌生意也有幾年了吧,什麽佛牌自己看不出來,居然還怪我?”
我生氣地說:“這叫什麽話!難道我能看出老虎眉毛和人眉毛的區別?我還得把塔固拆開,找醫院做DNA鑒定嗎?”
“這倒也是個辦法。”蔣姐笑著說。
我壓了壓怒火,對她說:“蔣姐,在泰國這麽做生意,你最後恐怕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吧?”蔣姐笑著說她很快就回香港去了,我可以去香港找她理論,她請我吃腸粉。
掛斷電話,費先生驚訝地問:“田老板,怎麽回事,什麽橫死女屍的眉心皮?”我不好意思地把這事說給他聽,並表示道歉。
小楊說:“難道又遇到和老謝一樣的奸商了?”
我以為費先生會很生氣,但他反而笑起來:“我就知道,我沒這麽好的運氣……”我隻好道歉,表示這個事我會盡力幫你解決,讓你的損失降到最低,如果最後還有損失,我們再商量怎麽賠給你。費先生擺了擺手,沮喪地笑著:“沒什麽。我這幾個月賺了差不多有十萬,就算再有幾個顧客來找,大不了全都賠給他們。我算是看透了,這人,該什麽命就是什麽命,千萬別強求命裏沒有的東西。”
在費先生的要求下,我和小楊去訂了第二天飛曼穀的機票。隨後我把行程發給方剛和老謝,商定好到時候在方剛家樓下那家海鮮餐廳聚聚。
費先生把我倆送到首都機場,我把他那條塔固要了下來,準備回泰國後找方剛,看看他怎麽處理。這東西離費先生遠隔重洋,也許會好一些。
到曼穀出了機場,我直接殺到蔣姐的地址找她,但敲門沒人開。小楊生氣地說:“她肯定在屋裏,從門鏡看到是你,就不給開。”隨後她大喊:“奸商,快開門,我已經看見你了,再不開門我們要報警啦!”
我連忙拉著她走出公寓樓,說這麽喊也沒用,以後再說。轉車來到芭堤雅的那家海鮮餐廳,看到方剛和老謝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方剛正在看《星暹日報》,老謝坐在對麵,坐立不安地搓著手。轉頭看到我們進來,老謝特別高興:“他們來了!”
小楊見到方剛和老謝也很開心,照舊是和兩人分別擁抱打招呼。方剛上下打量小楊,笑著說:“看來你最近生活不錯,養得又白又胖!”
小楊不高興地說:“你才胖了呢,你全家都胖了!”
方剛一愣,我告訴他女人最討厭被說胖。方剛翻了翻白眼,不再理我們。老謝對方剛說:“這回可以點菜了吧?”
“隨時都可以啦。”方剛說。
我問你們一直在等我們,也沒吃飯?老謝苦著臉:“聽說你和小楊要請我吃午飯,我今天早上就沒吃。我在這裏坐了一個小時,想先來份海鮮炒麵墊墊肚子,可方老板說什麽也不讓,還說要提前點菜,就得我買單,你說這是不是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