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課快結束,所有人都站起來,有規律地揮拳高喊口號,內容是“我要發財,我會有錢,我不想做窮人”這句話,反複無數次。開始的時候聲音沒那麽齊,但越來越整齊,越來越響。最後很多人邊喊邊流淚,包括小曲和他老姨。我和老謝為了不顯得太突兀,也跟著振臂高呼。
講課結束,大家紛紛散去,幾個意猶未盡的人圍著錢王問個不停,被那姑娘助理一一勸走。小曲的老姨臨走時跟我說:“田老板,那個桃花法膏給我留一盒啊,過幾天我就付款!”
錢王帶我和老謝出了XX大廈,在對麵的某川菜館二樓開了包房,那位姑娘助理也作陪。姑娘熱情地給我倆倒了茶,點過菜後,老謝緊緊握著錢王的手,感激地說:“錢老師,您剛才的課讓我很有感觸,要不是我今天沒帶錢出來,肯定是要加入這個會員的。不過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
“沒關係,我下周在石景山那邊還有個講座,你可以去。”錢王笑著,“談正題吧,我認識很多有錢人,不少都是身家幾億的,去廣州和香港的時候,也看到有人戴泰國佛牌,尤其明星們。聽說佛牌效果好,我想問問兩位老板,有沒有那種特別厲害的佛牌,能幫助人迅速達到目的?”
老謝連忙說:“當然有,看你想達到什麽心願。”
“也沒別的,我就是想迅速提升自己的事業和人緣。”錢王說。
我笑道:“您的事業已經這麽好了,剛才一個小時就賺了十多萬,還想提升啊?”那姑娘助理連忙說:“錢王老師的一小時可比這十萬更值錢,要不是為了行善,他才不浪費這時間呢。”
錢王把手一擺:“不能這麽說,我自己富了不算,要帶動中國人共同致富才行啊。但你們也知道,就算當年佛陀講經,也要先用齋飯款待眾人,才好讓更多的人去聽,何況我們這些凡人。所以,要想讓更多的人得到發財的機會,我就要提升自己的人緣和事業度。”
老謝連連點頭,在交談中,錢王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我和老謝的表情,他似乎從我倆的臉上讀到了某種信息,那就是質疑。他說:“別的就不多說了,我就想知道有沒有這種佛牌。”
我和老謝迅速交換了眼神,我倆互相也了解,從眼神中就能達成協議,心裏想的也八九不離十。大概就是有錢不賺白不賺,但我心裏還有別的想法,那就是:很想坑一把這個錢王。
做佛牌生意兩年多,除去客戶要求之外,我總共隻主動坑過兩三位客戶,其中有那個喜歡虐待小動物的大學生葉勇,還有自稱二郎神下凡的那位假神仙。現在看到這位錢王先生沒用多久就騙了幾百名中老年人十幾萬錢,我心裏非常不爽。但我這個想法,不知道老謝是否也能有同感。
老謝說:“那就是要強效成願了,佛牌中的賓靈、人胎路過可以,或者古墓拍嬰、地童古曼和鬼仔也可以試試。您放心,我保證一分錢也不賺,就因為您今天讓我懂了這麽多,不知道錢老師喜歡哪種?”
這些話把錢王和那姑娘聽得一頭霧水,錢王笑著說:“我對佛牌不是很內行,您能仔細說說嗎?”老謝簡單地把剛才那幾種東西講了講,不光錢王,那姑娘更是嚇得臉煞白,連上來的菜也忘了夾。老謝和我倒是不客氣,我們倆都餓了,直接開吃。
錢王倒是無心吃飯,邊抽煙邊感歎:“沒想到泰國佛牌還有這樣的,居然用人體器官做原料!不過也能理解,普通的寺廟產品哪會有那麽明顯的效果?這和中國寺廟中請出來的什麽觀音玉墜、彌勒佛像是一個道理。”
姑娘助理害怕地問:“錢王老師,您真想請這種用人頭蓋骨和胎兒做的佛牌?”
“有什麽不行?”錢王笑著說,“習慣成自然,你看那麽多港台明星都戴,張柏芝還在家裏偷著養小鬼呢,不然能那麽紅嗎?”
我邊吃邊假裝輕描淡寫地說:“沒問題,效果好的賓靈和人胎路過也不貴,一萬來塊錢就夠。”
錢王剛要說什麽,老謝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賓靈和人胎路過效果有限,古墓拍嬰不好找。地童古曼需要經常和它們溝通,太麻煩。最好直接養小鬼,用不了幾萬,那才叫真正的強效成願呢。”
那姑娘助理捂著嘴,驚得說不出話來。錢王沉默不語,老謝吃得滿嘴流油,像沒事人似的,我也感覺很意外,不動聲色地偷眼看著他。錢王問:“養小鬼我雖然不懂,但也聽說過,好像效果很霸道,但副作用也大?”
老謝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又喝了幾口啤酒,笑著說:“鬼仔也分三六九等,法力高深的阿讚師父,加持出來的鬼仔才聽話。再說你又不會養它半輩子,最多一年,可以再給我送回來,讓阿讚師父重新加持之後再給別人供養,這不就行了嗎?”
“哦,還可以這樣……”錢王有些猶豫。姑娘助理問:“謝老板,鬼仔是什麽樣的,你有圖片嗎?”老謝邊吃邊用手指了指我。
我掏出手機,調出幾張養小鬼的照片給他們倆看。這姑娘看得臉越來越白,最後已經不敢再看,錢王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上阿讚師父手捧木盒,裏麵裝著鬼仔的照片,卻一言不發。
我說:“這圖片上的阿讚師父叫阿讚久,居住在曼穀郊外,以專門製作和加持極陰物出名。比如鬼仔、人胎路過和山精,這些東西雖然價格高,但效果也是非常明顯。圖中的鬼仔是在難產時死去,而且孕婦也同時去世,怨氣最大,也最難加持。像阿讚久這樣擁有高深法術的黑衣阿讚才能對付,價格方麵大概是……”我下意識做了停頓,老謝沒接話,卻有意無意地把放在桌上的左手微微探出四根手指,動作很隱蔽。
“四萬元人民幣左右。”我說。
錢王笑了:“這價格不便宜呀,我的朋友在廣州,說從香港佛牌店帶回來的賓靈佛牌,才六千塊港幣。”
我喝了一口啤酒,邊掏皮包邊說:“不管什麽樣的佛牌,隻要你能提供照片和文字說明,我保證比香港佛牌的便宜百分之二十。”我取出另一張名片放在錢王麵前的桌上。
他拿起名片,念著:“陳大師泰國佛牌店,高級佛牌顧問,田七先生……香港尖沙咀彌敦道XXXX號……”翻過去看,名片的背麵印著阿讚Nangya在佛牌店內做法事的彩圖,旁邊站著陳大師和我等人,這是我特地印製的最新版名片。
“這間佛牌店開在香港最繁華的地段,我每年都要去坐鎮當三個月顧問,經常有香港巨富和明星去光顧,連香港警察都找我買佛牌。”我笑道,“香港的佛牌都是從泰國供貨,難道他還能賣得比泰國便宜?”
看著名片的兩麵,錢王臉色變幻不定,姑娘助理也接過名片仔細看著,臉上露出羨慕之色。老謝一直在專注地吃喝,似乎對我們的談話並不感冒。
錢王問:“那小鬼要怎麽養呢?”我說,隻要你按阿讚師父提供的獨特心咒做入門,平時按規矩供奉,別破壞禁忌就沒事。
他問我都有什麽禁忌,我說:“每月用供奉者的鮮血滴在鬼仔身上數十滴,別的沒有。不需要用東西供奉,它隻認主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