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生回答:“那倒不是,但每次出事都在那個時間段,所以搞得我全家現在都不敢半夜開車進出工廠了。”

按以往的生意經驗,這類事件都有一些共性,除了車禍時段都在半夜,也許還有別的什麽現象。我想起之間在合肥那個開長途貨車的趙哥,還有很多生意都是。我問祖先生,那些車禍發生的時候,有沒有一些比較值得可疑的細節。比如在車禍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聽到什麽怪異的東西。問完這句話,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半個警察或偵探,接生意和調查案情差不多。

祖先生說:“沒什麽可疑的啊,就是普通的車禍。”我笑著說恐怕沒這麽簡單,普通的事故多發路段,中國也不是沒有,既然你能找到我,肯定有什麽特殊內情,說吧,不然我沒法幫你。

還真是兵不厭詐,祖先生支支唔唔地回答:“倒是有個事,隻是我覺得沒那麽重要,就沒和你說。”我追問是什麽事,他說,最開始他小姨子把新車撞壞進醫院後,他老婆曾經在醫院問妹妹,為什麽會撞到岩石。她妹妹還覺得很冤枉,稱自己車技沒那麽爛,明明已經開始拐彎,卻眼花看到路上站著個年輕女孩,穿著半袖花襯衫。她下意識把方向盤又拉回來,結果拐彎又變成直行,就一頭撞上那塊石頭。

祖妻很生氣,說你開車不行就承認,怎麽還編出這個理由來,兩姐妹因此還在醫院吵了起來。

而那輛滿載杏仁露的大貨車也是,翻車後祖先生的客戶問那個貨車司機,司機疑惑地說那天也不知怎麽搞的,拐彎時突然有人在我耳邊尖聲說“快撞到人了”,聲音很大,也很急。開車的人最怕聽到這句話,結果他下意識去猛打方向盤,就出了這事。而坐在副駕駛的就是那位客戶,貨車隻有兩座,根本沒第三人。

“你看,還是有可疑情況吧?別的呢,你那位打牌的朋友,還有那個騎摩托車翻筋鬥的工人?”我追問。

祖先生幹咳幾聲,說:“他們……好像也差不多,我朋友在廠裏打完麻將,開車半夜回賓館。過彎路的時候說,看到有個人就躺在他的車前蓋上,雙手張開,貼著擋風玻璃。他嚇得猛向右拐,倒是沒撞到石頭,但右側有很多大樹,車頭都嵌進去了。”

我又問:“那個騎摩托車的工人呢?”祖先生說,那工人騎車的時候看到有人躺在地上,距離他的車前輪連五米都不到,他害怕猛拐,摩托車的前輪橫過來,可後輪還在前進啊,結果這車就飛起來了。

聽了這幾個情況,我問:“在你小姨子開著你的新車出事之前,那條彎路有沒有出過交通事故,尤其是女性?”祖先生說沒有,他妻妹開車出事的時候,那條路剛修好不到半個月。

這還真是怪事,雖然我認為這條新修的路總出事肯定有原因,但我畢竟不是警察,沒那個精力去搞調查,我是商人,我的任務是賣商品賺錢。於是我告訴祖先生,這種情況無論什麽原因,都是有緣故的,也許你不知道內情。

“能有什麽內情?”祖先生問。

我說:“以前我接過一些類似的生意,有的是地下埋著不幹淨的東西,比如多年以前的棺材,甚至來路不明的屍骨。如果那地方多前以前是墳地,就很有可能。”祖先生嚇壞了,說當時修路的時候,因為飲料廠進出的多是大客車,自重比較大,所以為了打好基礎,施工單位把地下幾米的土全都翻出來,重新配的泥,沒發現土裏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這下可把我難住了,祖先生問:“有什麽辦法能解決嗎?我戰友老馮是你的客戶,說你專門在泰國賣這類東西,所以就谘詢一下。”

“辦法肯定有,讓我想想……路段總出車禍,得找個能辟邪的東西鎮鎮……”我自言自語。祖先生連聲說對對,就是要這種東西。

坐在我對麵的方剛一直在喝粥,但耳朵卻豎起老長,聽我說到這裏,他連忙指了指餐廳門口的方向。我沒明白什麽意思,他又從腰間摘下鑰匙串,挑出汽車鑰匙給我看,再向外連指。

我恍然大悟,對祖先生說:“有一種東南亞的神像,叫布周十麵派,效果特別好,你可以試試這東西。”

方剛笑著豎起大拇指,我心想這個動作應該是我來做吧,簡直對他佩服得想要下跪。

祖先生問:“什麽十麵埋伏?”

我笑了:“不是十周埋伏,而是布周十麵派,是用魯士法門加持而成,專門鎮壓邪靈,的。你可以把它放在那條公路的拐彎處,和刻有你們廠名的那塊大岩石放在一起。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那隻是普通的雕塑工藝品或擺設,其實是辟邪的。”

聽我這麽一說,祖先生來了興趣,問我那東西具體什麽樣,我說會發彩信圖片給他,他自己也可以去打聽相關的知識,祖先生連連答應。

掛斷電話,我笑著把手機中之前在佛牌店給那尊布周拍的照片傳給祖先生,方剛嘿嘿笑著:“怎麽樣,田老板,這樁先生要是能促成,你分給我多少錢?”我笑著說你怎麽就認錢,咱哥倆交情是無價的,不能用錢來衡量,否則不成俗人了嗎。

方剛把眼一瞪:“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不是俗人?”

下午時分,方剛告訴我,他接了阿讚蓬的電話,雙方激烈地討價還價,最後方剛還是給打了折,畢竟阿讚蓬和我倆都有合作,而以後還會更緊密地做生意,所以用一百五十萬泰銖的價格成交,他馬上就去取錢,讓我在酒店等著。

我心情這個激動,甚至有些不太相信。一百五十萬泰銖是什麽概念,那叫整整三十萬元人民幣!阿讚蓬怎麽會出這麽多錢,就為了要這尊靈體山精?但方剛辦事很靠譜,也沒心思和我開玩笑,看來是真的。

不到兩個小時,方剛就趕回來了,在客房中,他拉開皮包,裏麵裝得滿滿的,整整十五捆千元泰銖鈔票。我倆高興得不行,連忙去附近的銀行把錢存進戶頭。掏出手機,我正要給登康打電話,方剛攔住:“你打算怎麽說?”

我說:“告訴他這個山精賣了,一百萬泰銖。他急於脫手,肯定不會計較。”

方剛哼了聲:“計不計較是後話,你不能說已經賣了,而要說有人想買,一百萬泰銖的價行不行。他說行的話,你還要問給多少錢回扣,他要是不想給,你就說必須給,不能白辛苦。懂了嗎?”

聽了這話我連連點頭,心想我又犯了疏忽大意的毛病,還是方剛有經驗,步步為營啊。打通電話,我按方剛的精神把這事傳達給他,登康一聽有人想以百萬泰銖的價格買下,而且還是曼穀的某黑衣阿讚,在“啊、啊”了幾聲之後,問能不能提高價格,我說已經商量很久了。

登康說:“價格不太滿意,這樣吧,一百五十萬泰銖,靈體山精可不好弄,光降頭師就死了好幾位。”我說那就算了,那位阿讚還得找四名黑衣阿讚共同加持,才能禁錮住這東西,要是再抬價,人家肯定不同意,以後遇到合適的買家再說。

“別等了,那就賣給他!”登康終於繃不住,吐出了實話。我心裏暗笑,說那我和方剛的回扣怎麽算,登康極不滿意,說還要什麽回扣,以後有驅邪的事盡管找他,給我打到最低的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