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出事,我索性把身體向右轉,緊靠著車門,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假裝睡覺。可有句叫“怕什麽來什麽”的話,汽車剛拐個彎,我的左手就像提線木偶似的抽出來,又朝包女士腿上摸去,還沒等包女士反應過來,包先生回頭問我:“田老弟,你有交通銀行卡嗎,能直接在櫃台轉——”他的話停住了,正好看到我在摸包女士的大腿。
包先生臉色變了,猛踩刹車停下,惡狠狠地瞪著我:“你他媽幹什麽呢?”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包女士也手足無措。包先生把車停在馬路中央,下車把我從後排揪出來就要揍,一名交警開著摩托車過來,連維持秩序外帶勸架,不少人紛紛圍觀。包先生眼睛都要冒火了,大罵:“前幾天我二舅告訴我,說我媽托夢告訴他,看到有人在我家裏勾引我老婆,沒想到居然是你這個王八蛋!”
人越聚越多,交警又用對講叫來同事幫忙,包女士也上去勸解,包先生指著她:“等回了家我再收拾你!”
包女士委屈地說:“我什麽都沒幹,都是他在耍流氓啊!”
我一看這情況,錢也沒法要了,包先生根本不可能再付給我那兩萬塊錢的尾款,隻好趁亂在警察的調解下擠出人群,另叫出租車奔向火車站。上車時還能聽到包先生的痛罵:“你小子最好別再讓我碰見,不然我弄死你……”
在火車上,這窩火勁兒就別提了。這毛病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快要收錢的時候發作,再想起包先生虐狗的事,心裏就更恨他。同時也暗罵孫喜財,要不是他從中搞鬼,我也不會添這個毛病,到底是怎麽回事?顯然是那個末陽男鄭永貴一直影響著我,存心要讓我因此而倒黴。可如果它想整我,又有這種能力,完全可以讓我搶劫甚至行凶殺人,這不是會倒黴得更徹底嗎?
這次和老謝的合作還算順利,我沒賺到一分錢,原因不在老謝而在我。我之所以被騙過還仍然找他接生意,都是因為有錢可賺,但方剛卻又不方便或不肯接。而老謝又把辦事的節奏控製得很好,坑過我一次之後,馬上又會給我點兒甜頭吃,讓我覺得上次的不愉快真是誤會。說到底還是因為錢,要是換成那種性情中人,被騙過一次,打死不會再有第二次。可我那時太貪財,總抱有幻想,總想著用這次合作賺的錢,來彌補上次的損失。
幾天的勞累加鬱悶,我在火車上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人搖醒,一看玻璃窗外,天色已經全黑。我很驚訝,我是中午出發的,到沈陽應該是下午四點多鍾,天不可能黑。難道是坐過站了?再看看身旁,嚇得我頭皮豎起來,我上車的時候記得很清楚,鄰座是個中年男人,可現在居然坐著包先生的老媽,那個包老太太。
她惡狠狠地看著我,說:“你敢勾引我兒媳婦,看我不打死你!”一巴掌扇過來,我還沒清醒,正打在臉上,老太太手勁真大,打得我耳朵嗡嗡響。還沒等我回應,老太太又是幾個嘴巴,抽得我直發暈,我邊躲邊站起來,大叫列車員,這才發現整個車廂一個人也沒有,隻有我和包老太太。
我驚恐萬分,想跳到後座上去,包老太太揪住我的頭發不放,一巴掌接一巴掌抽我。我忍不住大叫:“再動手我就不客氣了!”
眼前一花,窗外又變成白天,麵前的包老太太又變成了原先的中年男人,他站在過道,周圍的乘客也都遠遠躲在旁邊圍觀,像看精神病似的。列車員和列車長擠進來:“怎麽回事,吵什麽……同誌,你這臉是誰打的?”
我呼呼喘氣,臉上火辣辣地疼,用手摸了摸,腫得老高。列車長問:“到底誰打的你?是他嗎?”他指了指那中年男人。
那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才沒打他,他一直在睡覺,忽然跳起來大喊大叫,臉上就、就這樣了。”
列車長不信:“沒人打,他的臉能腫成這樣,難道是自己打自己嗎?”周圍的幾名顧客紛紛作證,都說確實沒人打我。列車長問我要不要報警,我心裏很清楚怎麽回事,連忙說不用,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臉撞在玻璃上了。列車長和列車員互相看看,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既然雙方無事,也沒多說什麽。那中年男人坐在我身邊,直到火車在沈陽停靠,他全程都緊盯著我,像看賊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沈陽北站,剛出站就收到來電提醒,一看短信,老謝在火車上給我打過好幾次。連忙回電話過去,老謝問我生意解決沒,我說已經解決,正在回沈陽途中。老謝笑著說:“田老弟真厲害,連這麽複雜的生意都搞得定,太佩服你了!”
“佩服個屁,”我沒好氣地說,“你倒是賺錢了,可我一分錢沒賺著,這你也佩服?”
老謝奇怪地問:“怎麽可能?難道事主耍賴不給餘款?”
我把情況和他一說,老謝說:“老弟,你惹的這個末陽男還真難纏。不過也好解決,來一趟泰國吧,我找阿讚師父將你妹夫孫喜財身上的陰靈給弄出去。”我問大概多少錢,老謝說等他電話。
回到家,老謝發來短信,驅除孫喜財體內的末陽男,報價五十萬泰銖。好家夥,這就是十萬元人民幣啊,雖然禍是孫喜財闖的,他們倆最近連撿錢帶彩票,手裏也有幾萬塊外財,但以孫喜財的貪財性格,肯定不會出這筆錢。如果要我來出,我也心疼,現在佛牌生意不好做,十萬塊那得賣多少條佛牌?解決陰靈和落降的肥活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我回複短信說太貴了,能不能打折。老謝說不能,這已經是最低價。我說之前你不是答應給你的生意利潤五五分成嗎?這樁生意我分文沒賺到,你是不是應該分我一點兒?這老狐狸又開始打太極拳,說他也沒賺多少,就賺了一萬泰銖,可以分我五千。我心想你這老狐狸怎麽可能隻賺一萬泰銖,但我又沒證據,五千泰銖就是一千塊錢人民幣,不要白不要。
幾天後,我乘出租車到民政局去辦事,在車裏孫喜財打來電話,說最近店裏生意轉好,想讓我再批發十幾條正牌和古曼童給他,讓我報價發圖片,還說很多顧客都指名要請泰國陰牌。
我說:“報價明天發你,泰國陰牌當然有,隻是我不想讓你碰。實體店可不像網絡經營,陰牌雖然功效好,但很多顧客貪心不足,麻煩也多。到時候顧客找你處理善後,你肯定搞不定,我也不想給你擦屁股。”
電話掛斷,我心想看來那個末陽男的陰靈對孫喜財的控製還不完全,他現在還算時好時壞。但又一想,要解決這事得花十萬塊錢,我這心就像被捅了幾刀那麽疼。這時,出租司機說話了:“老弟,你賣泰國佛牌?”
“是啊,”我立刻進入工作模式,“這不剛從泰國回來,朋友又找我要貨呢。”
出租司機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身高體壯,他說:“聽說那泰國的佛牌可靈了,我總能拉到戴佛牌的乘客,尤其是年輕人,漂亮小姑娘,個個脖子上都戴一條佛牌,還說是去泰國什麽廟、什麽老太婆手裏請來的。能旺桃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哈哈大笑:“不是老太婆,是龍婆,泰國人把高僧稱為龍婆。”
出租司機打了個哈哈:“我哪知道!對了,那東西真靈嗎?有能轉運的佛牌沒?”
我說:“那要看你想怎麽轉運。”
出租司機很健談,拿起放在擋風玻璃前一尊招財貓旁的礦泉水灌了幾口,說:“別提了!按理說幹我這行的沒什麽大出息,可別人開出租車總能撿到東西,什麽錢包、手機,就算是沒用的證件也能換幾百塊錢酬謝費。和我換班的那哥們,開出租車五年多,從來就沒買過手機,都是撿的,最多一年能撿四五個,不光自己用,連老婆和爹媽的手機都有了!”
我哈哈大笑:“運氣這東西有好有壞,也不能羨慕嫉妒,你開出租車又不是為了撿手機和錢包,是吧?”
出租司機:“話是這麽說,可我也想走運啊。開車太累,錢不多,出租的活也不好拉。”
我說:“轉運的佛牌我家裏就有*,從一千多到三千多都有,保證是泰國原廟恭請正牌。能轉機運、保平安。”
出租司機問:“啥玩意能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