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登康又說:“回去吧,沒什麽事情。”方剛側頭看著他,又看了看我,我們五個人臉上都露出驚喜的神色,包括阿讚洪班也是。方剛說好像是魂魄降開始起效了。

幾分鍾之後,登康又道:“誰也不許出去,把那個女法師帶出來。”他的語調很機械,曹老板不會說普通話,但之前我們說過多次,鬼有“他心通”的能力,所以中降或者鬼附身者,都是以心通來感應,語言之間都是互通的。

陳大師激動得雙手直顫抖,來到登康麵前:“真、真的能把Nangya給放出來嗎?”我連忙示意他不要打擾,登康現在是施法中,他正在以黑巫咒操縱曹老板的言行舉止。陳大師連忙不出聲了,表情很緊張。

登康又說:“老婆,你送她離開這裏。”

我們都很興奮,看來是有戲。登康又說:“隨便什麽地方,開車把她放走。”陳大師喜上眉梢,不到五分鍾,方剛說:“嗯,看到曹夫人和Nangya走出來,開著那輛紅色寶馬汽車,離開車庫走了。”

“她要把Nangya送到什麽地方去?”陳大師連忙問。

方剛說:“不知道,反正不會把她推到河裏去。”陳大師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在原地走來走去,像拉磨似的。

突然登康的身體開始顫抖和晃動,好像不太舒服。老謝走過去看,我心想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法力高強的登康也會下降失敗?聽到登康說:“臭女人,你敢整我!”

這又是什麽意思?我們全都緊張起來,老謝問:“田老弟,這不對勁啊,曹老板是被登康操縱的,不可能說這種話吧?”

登康提高念誦經咒的聲音,兩三分鍾後,他的身體又開始**,說:“什麽?原來是有人暗中整我,能不能把那家夥給我找出來?搞死他……”

我說:“不好,在曹老板身邊還另外有法師隱藏著!”

“這可怎麽辦?”陳大師焦急地問。我和老謝都沒了主意,阿讚洪班走到登康側麵坐下,戴上儺麵具,伸出左手懸空放在盤子的灰燼上方,開始吟唱巫咒,與登康的經咒聲混雜在一起,形成奇特的效果。

登康說:“你不要管了……”

陳大師低聲問我:“他們倆是要聯手對付曹老板家中的那位法師嗎?”我點點頭,心情很緊張。因為我做了兩年多牌商,目前接觸到法力最強的阿讚就是登康,可連他的魂魄降都能被人幹擾,真不知道對方是何許人也。

這時,又聽到登康說:“放開、放開……你不要碰我!”老謝也急得雙手攥拳,好像在跟著使勁似的。兩位阿讚念誦的聲音開始加快,阿讚洪班從懷中取出巫刀,高高舉過頭頂,登康同時也在大口喘著氣。

忽然他身體猛震,阿讚洪班的巫刀迅速落下。兩人的念誦聲也小了許多,登康迷迷糊糊地說:“把、把他抬進地下室……”然後就在費力地喘著氣。阿讚洪班不再念誦,慢慢取下儺麵具,臉色發白。老謝連忙走進去把他扶起來,到旁邊坐著休息。這邊的登康仍然在念誦經咒,身體微微前傾,一直在盯著望遠鏡的方剛說:“出來了,曹老板出來了!”

我也跑過去,兩人各用獨眼看半邊鏡筒,曹老板慢慢走出住宅,後麵跟著幾名保鏢。這邊聽登康說:“不要跟著我。”保鏢們麵麵相覷,都站在原地不動,看著曹老板走出住宅區。

“登康會讓他去什麽地方?”我低聲問。

方剛說:“等會兒你去在後麵跟著,我用望遠鏡盯著住宅這邊的動靜,用手機聯係。”三五分鍾後,方剛抬手示意我從側麵包抄跟上,我依言繞過小樹林跑過去,避開住宅區那邊的視線,遠遠看到曹老板正在爬坡,翻過堅地的這片區域。

跟了十幾分鍾,前麵是個高高的土崗,下麵是公路和橋洞,落差怎麽也得有二三十米。曹老板站在邊緣,朝下麵看去,忽然方剛給我打電話:“快走快走,有兩名保鏢追過去了!”我連忙從側麵跑下土坡,又繞回樹林的方向。

等我再次回到小樹林中時,看到登康已經坐在陳大師的身邊,臉色不太好看。方剛收起望遠鏡,朝我連連揮手,我們悄悄離開了這片區域。

往村莊回去的路上,我的手機再次響起,看屏幕頓時激動起來,竟然是Nangya打來的,稱她正在雅加達西部某酒店門口,曹夫人已經開車駛離。

我們連忙叫了出租車前往那家酒店,快到的時候,陳大師指著前方:“是她,你們看,是Nangya啊!”果然,Nangya挎著她的那個棉布背包,獨自站在酒店門口而立。

出租車緩緩停下,鑽出汽車,陳大師跑過去一把抱住Nangya,眼淚都下來了,一時竟說不出話。Nangya臉色比較憔悴,但看起來精神還好,尤其那雙眼睛晶晶發亮。她被陳大師緊緊抱著,也沒掙紮,但看臉色有些尷尬。我們連忙跑過去問長問短,陳大師這才放開她。

為了方便休息,我們就在這家酒店下榻,陳大師坐立不安,幾次想敲Nangya的客房門,都被我示意不行。下午在大家商量什麽時候離開雅加達的時候,方剛接了個電話,他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低聲用粵語說了幾句話。

他越說越來氣,聲調也提高很多,最後用力把手機掛斷,對我們說:“印尼不是久留之地,尤其是欽那魯,這家夥既然是雅加達的本地牌商,肯定也在四處打聽我們的下落,最好我們馬上離開這裏,回泰國去!”

看到方剛的反應,陳大師問:“可是Nangya還在房間裏休息,要不要讓她多恢複一下,明天早晨再動身?”

方剛把手一揮:“立刻就出發,不要耽誤。”陳大師還要問什麽,我站起來說既然方剛這麽提議,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別多問了,出發吧。所有人都簡單收拾行裝,立刻驅車前往機場,訂了最近的機票飛回香港。方剛打電話叫來一名當地的朋友,將登康的域耶送到港口,幫著托運回馬來西亞。

臨登機之前,陳大師打開已經關閉了數天的手機,給小凡去電話叫司機準時來接我們。聽到他在電話裏說:“知道知道,我和Nangya都已經安全了,這就回去。鄭老板那邊你幫我抵擋一下,拜托啦。”

掛斷電話,我問他是否有很多客戶都在找他,陳大師苦笑著說俗務纏身,要是不關手機,根本沒法專注地處理Nangya的事。

在飛機上,Nangya背靠座椅,什麽也不說,似乎在睡覺,陳大師幾次想問她什麽,可看到Nangya的樣子,就又咽了回去。我和陳大師心情相同,很想問方剛到底那個電話是怎麽回事,但也不好意思。老謝坐在前排,悄悄回頭朝我使眼色,這老狐狸的好奇心不比我差,可我實在沒法問。因為憑直覺,我認為這個事肯定和曹夫人有關。

到了香港,小凡已經和另一位司機開著兩輛車停在機場外麵等候,看到陳大師平安,小凡關切地迎上去,眼眶也是濕的。陳大師笑著安慰她,我也說陳大師吉人自有天相。

兩輛車一前一後來到太平山的陳大師住宅,天已經黑下來,陳大師先安排Nangya去臥室休息,我們這些人都坐在客廳,開始回顧整件事。方剛告訴我們,曹老板跳崖摔死,他的兩名保鏢看得清清楚楚,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已經咽氣,這些情報都是曹夫人在今天下午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