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王不落蟲降,也沒有關於蟲降的法本,所以登康也不會。他隻好托人在西馬尋找能解蟲降的降頭師,馬來西亞的巫術很出名,阿讚和降頭師很多,人倒是找到好幾位,但令登康沒想到的是,這些降頭師也許是看到客戶情況緊急,要價居然都在七八萬元林吉特以上,折合人民幣將近十萬塊錢。登康這才想起,於先生之前先給他父子倆解降,又給那寡婦落降,沒提半句錢字。

更奇怪的是,他妻子在醫院的這幾天,經常有人能看到毛茸茸的大蜘蛛,不是在走廊,就是窗台或者其他病房中,而登康妻子所在的病房最多,為了躲避,院方已經給她換了三次病房,但都沒用,似乎登康的妻子換到哪裏,那些大蜘蛛就出現在哪裏。後來隻好把她換到單人病房,以免同室的患者不滿意。

他家雖然有個橡膠園,但一時也很難拿得出那麽多錢。但事不宜遲,妻子每天都在吐蟲子,他隻好按於先生提供的號碼打電話向他求救。於先生說:“我住在贛州,現在馬上就動身去馬來西亞,你不要驚慌,也別亂用解降術,等我到了再說。”

登康的妻子不但成天嘔吐不止,而且腹痛難忍,就像有刀子在割。她痛得受不了,求登康想辦法。醫生說這種疼痛隻能注射止痛針,但胎兒就不能要了。又對登康說,他妻子的情況很緊急,要麽換到大醫院,或者新加坡去救治中,要麽就很危,尤其肚子裏的孩子。她已經嘔吐好幾天,什麽也吃不下,全靠輸液,這樣對胎兒極為不利,隨時都有可能流產。

這讓登康十分為難,他幾天幾夜合不上眼,在病房和走廊裏來回踱步。這幾天不光他妻子有病,連他自己也經常頭昏惡心,肚子裏總是有什麽東西在翻騰。

當晚,登康的妻子躺在**,痛苦地哭著,對他說已經無法再忍受,肚子疼得想死。登康心想,不管怎麽說,保住妻子的命要緊,孩子以後還能生,就讓醫生注射了止痛針。

沒想到這完全沒用,從國產到進口,換了好幾種止痛針,就跟沒打一樣。醫生表示無能為力,勸登康立刻轉院。可他已經給於先生打了電話,那時移動電話尚未在馬來西亞普及,於先生隻知道這所醫院,到時候再讓人家亂打聽,就太麻煩。登康心想,從中國的江西省到馬來西亞首都北部,有一兩天就能到。

看到妻子這麽痛苦,當晚,他取出那顆域耶頭骨,開始試著用從鬼王處學到的各種解降咒語,為妻子解降。用到第四種時,妻子的痛苦明顯減輕,嘔吐感也在消退。登康高興極了,但怕有副作用,他沒繼續加持到底。看著妻子沉沉睡去,登康總算能長籲口氣,應該能睡幾個小時安穩覺了,隻等於先生到來。

第二天,登康被護士的喊叫聲驚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妻子躺在病**,床中爬滿了毛茸茸的大蜘蛛,幾乎已經把妻子的身體完全覆蓋。他連忙衝上去,也顧不得害怕,用手和一切能用的東西驅趕蜘蛛。幾名膽大的男醫生也來幫忙,連趕帶踩,總算把蜘蛛驅散得差不多,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渾身發毛。

登康妻子的身體成了一具新鮮的、濕乎乎的幹屍。她大張著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眼窩深陷,眼睛幹涸得像死魚。兩隻手在胸前做出抓的姿勢,肋骨突起,全身上下都隻剩皮蒙著骨頭,隻有肚子的位置微微鼓起,相當恐怖。

兩名女護士嚇得逃出病房,男醫生也都傻了眼,從沒見過這種事,人在一夜之間居然能變成這樣。登康的父親頓足捶胸,而登康完全呆住,就像木頭人一樣。過了很久才回過神,跑過去跪在病床前,抱著幹屍大哭。

醫生想把登康妻子的屍體送到吉隆坡進行屍檢,但登康死活不讓,誰動就和誰拚命。於先生是傍晚到的,他從贛州到南昌,再連夜飛去廣州,從廣州直飛吉隆坡,馬不停蹄地來到亞羅士打。看到**的幹屍,再看看醫生用托盤送過來的死蜘蛛,他說:“這是很厲害的蛛蟲降,中降者起初會大量進食肉類,以喂養體內的蟲卵。散發出來的氣味能吸引大量蜘蛛,如果降頭師沒能成功解開,反而會讓中降者體內的蟲卵迅速發育,以吸引更多的蜘蛛。這種蜘蛛仍然沒有毒性,但喜歡吸食動物體內的汁液,幾年前我曾經在印尼見過一個體重上百公斤的人,幾個小時之內就被蜘蛛吸成了幹屍。”

“這到底是誰幹的?”登康紅著眼睛。

於先生說:“如果你們沒有得罪誰,也沒和誰結過要命的仇,那就隻能是之前和你父親結婚的那位寡婦。”

登康非常生氣,一把揪住父親的衣領,大吼大叫。說當初要不是你和那個可惡的寡婦勾搭上,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父親也知道多半和那寡婦脫不開幹係,所以也不敢說什麽。於先生把兩人勸開,看到登康那發紅的眼睛,於先生扒開他眼皮,說:“你這幾天有沒有什麽症狀?”

登康說沒有,於先生說:“你也中了蟲降,隻是你體內有法力壓製著,才沒發作,而且你這幾天可能也沒吃什麽東西,體內的蟲卵發育緩慢,不然你也和你老婆一樣了。”登康說出昨晚他給妻子施法的事。

於先生搖搖頭,說不應該這樣,要是能再堅持二十幾個小時,也許她就不用死。但降頭師如果經常與某個女人同房,此女也會被陰氣侵擾,中降頭之後的症狀也比普通人要嚴重,這都是命。

登康後悔得直撞牆,把額頭撞得血流不止,又想用刀子自殘,被他父親攔住,問他怎麽和降頭師扯上的關係。登康哪有心情解釋這個,一把推開父親,說今後和你斷絕關係,就跑出醫院。

已經是晚上,在醫院外的草地上,於先生找到昏迷在這裏的登康。他就地給登康解開了蟲降,登康吐得草地四處都是,全是蠕動的蟲子。

次日早晨,登康對於先生說:“我要找到那個女人,也給他下蟲降,讓她用同樣的方法死去。還有我的父親,我要讓他也一起給我妻子陪葬!可我不會蟲降,請你幫我!”

“不行,如果你想給自己的親人落死降,就必須自己動手。”於先生說,“這是鬼王派的規矩。”登康說我可以付錢給你,於先生笑著說也可以,我的價碼是兩萬美元,怕你嫌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登康還真愣住了,他哪裏出得起這麽多錢。

登康歎著氣:“我要是會使鬼王的獨門鬼降就好了,那個女人的施降材料,我還留著一半呢。就算我找到了那個女人,她肯定是警惕性很強,不容易接近,也沒什麽機會把降頭油抹在她身上,隻有鬼降能得手。可我不給自己親人落死降就學不到鬼王,學不到就無法施降給那女人和我父親,是個死結啊。”

於先生問登康想不想學會鬼降。登康連忙說想,於先生說:“你先跟我回菲律賓,情況特殊,看看鬼王能不能通融。”

處理完妻子的後事,登康和於先生來到菲律賓,和鬼王說了這個事。

鬼王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在你學會鬼降之後,就要喝掉這瓶降頭水,大概三十多天之後發作,你必須在這段時間內落死降給自己的親人。成功後你回來找我解降,要是失敗,隻能自認倒黴了。”登康毫不猶豫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