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老謝的猜測,掛斷電話後,我覺得心情煩躁,就自己一個人出去,到附近的街上吃夜宵。這裏有很多流動攤位,和中國的大排檔夜市差不多,賣什麽的都有。雞油飯、海鮮炒麵、各種海鮮和烤魚烤雞。

挑了個烤雞的攤位坐下,這種雞和中國的烤雞差不多,隻是在烤完之後還要蘸著兩種特殊的調味醬汁,非常好吃。很多泰菜都離不開醬汁,連烤魚都要配上三到四種。我邊吃邊無聊地翻著手機,順便看路過的那些美女。正吃著,老謝發來短信:“於先生能行嗎?”

看到這幾個字,我頓時來了精神,可又很沮喪。於先生當然是極厲害的阿讚師父,可一是這家夥見首不見尾,二是上次方剛綁架他想滅口的事,讓於先生非常生氣,雖然最後我和登康把他放走,可臨走的時候他還撂下狠話,和登康再無瓜葛。

於是我回複:“就算能找到,也不見得願意跟我們合作。”老謝不再回短信,我這半隻美味的烤雞怎麽也吃不下去。

吃完夜宵往表哥家走,路上看到幾個外國遊客,邊走邊嘻嘻哈哈地打鬧,身上穿著印有邁克爾•傑克遜頭像的T恤衫。不知為什麽,可能是剛聽洪班講完他以前經曆的緣故,我立刻聯想到當初洪班在衣服上印了瑪丹頭像,四處遊**尋找她的事來。

馬上給登康打去電話,這家夥不太高興:“你每天晚上都不睡覺的嗎?”我說這才十二點不到,有什麽可睡的。

登康說:“有事快說吧,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去密林裏修法,好完善那段控靈咒。”我問他於先生是不是江西贛州人,他說是,那又怎麽樣。我說了自己的想法,登康失笑:“你想把於先生的頭像在網絡上四處發布,再印成傳單去贛州當地散發,覺得這就能找到他?”

我說:“我覺得能和小楊裝扮遊客引熊導遊上鉤的,就隻有於先生這麽一個人選,除此之外,誰也不合適。”

登康想了想:“你不如直接去贛州市當地的公安機關,把頭像交給他們,讓警察幫你找多好。”我說現在的公安機關還沒高科技到從圖像就能找到人吧,而且我們也沒有正當理由,萬一被警方知道我們找於先生是想到泰國給人下降頭,還不把我們打跑?登康說那你就先慢慢想,十天後我閉關出來再說。我讓他先把那塊邪牌用最快速度寄到泰國。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給方剛發去短信,說了我的設想。他倒是很讚同,問我什麽時候實施。我說想馬上就動手。方剛問:“用不用我給你當軍師?”我說當然。

先通過小楊幫我找了浙江美院的一位老師,素描功底很深。我以五千元的價格向他訂購一幅人像,最好是彩色鉛筆畫。老師爽快地答應下來,我們通過QQ溝通,我把於先生的外貌特征先用文字盡可能詳細地對他描述,等老師畫出大概之後,在QQ視頻中向我展示,然後我再提出修改意見。

就這樣,反複修改幾十次,足足用了五個整天才繪製好。畫出來的於先生特別像,簡直就像照片。我很滿意,就讓老師去圖文公司,以高清掃描儀幫我掃描下來,付錢成交。

之後就是找那種專門在網絡上發貼的灌水公司,把這張照片以論壇發貼的形式四處發,內容是說這位先生可能姓於,是我失散多年的舅舅。操著略帶江西口音的普通話,表情不多,嗓音比較低沉。如果有人在贛州或任何地方看到他,請聯係我,電話和QQ分別是多少多少,能提供確切線索者,酬謝兩千元。

我花了幾千塊,讓網絡公司在網上發布了數萬條消息。又換了新的國內手機卡,注冊新的QQ號,用的假名,專門用來處理於先生的事,同時也是為了防止有可能被熊導遊看到而猜到和我有關係。

數日後登康寄來的邪牌到了,把它帶上,和方剛出發。先從廣州轉機來到南昌,又來到贛州。我倆找了個小旅館住下,在小印刷廠印了幾千份帶有於先生肖像的傳單,然後我在招聘網上發貼,找了幾個打零工的人,替我們每天在贛州的大街小巷散發傳單。

不得不說,中國人缺錢的太多了。這段時間,我那部雙卡手機每天都要響幾十甚至上百次,全是打來電話或發短信,自稱見過於先生,但要我先付錢,馬上就告訴我在哪裏的人。這些打電話的人口音很雜,有的是典型的東北、河南和廣東口音,居然都自稱在贛州。我問你在贛州什麽街什麽路,可不可以麵談,對方就閃爍其辭。

手機QQ上更是有無數陌生人加我,套路基本相同,都是騙錢。方剛看著這些信息,隻有苦笑,罵道:“他媽的,有手有腳非要去行騙!”

一連十幾天沒消息,我倆有些氣餒,方剛說:“要是於先生根本不在贛州,那傳單就沒什麽用處。”

“就算傳單沒用,網絡發貼也總會有點兒效果吧,全國人民都能上網啊!”我不太甘心。

這天,我和方剛正在樓下吃麵條,手機QQ一個勁響,我已經不怎麽抱希望了,也就沒看。後來手機響起,用耳機接聽,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您是趙明先生嗎?”

趙明是我所用的假名,我問什麽事,女孩說:“我見過您說的這個於先生,他不在贛州市區裏,我好像在龍南見過他。”

我問龍南是什麽地方,你怎麽見的。女孩稱她是贛州人,親戚家在龍南縣,是在贛州市的南麵,距離市區有一百多公裏。今天看到朋友家裏扔著一張傳單,上麵印的人她似乎見過。那是幾個月前,她去龍南串親戚,上街閑逛的時候,在某小巷裏看到有個舊書店,就進去看了看。不到兩分鍾吧,但書店的老板似乎挺像傳單上這個人的。

“你能確定嗎?”我頓時來了精神。方剛在旁邊朝我使眼色,提醒我要謹慎。

女孩說:“不能確定,因為我在那個書店裏隻轉了一圈就走出去了,隻是看到那書店的老板和你發的傳單上這個男人很像。”我說那要去實地看過才知道,如果真是,才能給你付錢,先付錢就不用談了。

“不用你給錢啊,”女孩說,“你在傳單上說是你失散多年的舅舅,那你肯定很著急,快去看吧,如果真能幫到你,我也算做好事嘛!”

聽她這麽說,我還真覺得和那些想騙錢的不一樣。連忙從皮包裏取出紙筆,把女孩所說的地址記錄下來。她隻記得大概的地址,讓我自己去找。掛斷電話後,我記下女孩的手機號碼,激動地對方剛說了這個事,他馬上放下筷子就要走,我還沒吃飽,說怎麽也得吃完麵條吧,不差這幾分鍾,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方剛是急性子,看著我一口一口把麵吃完,趕緊掏出錢來付給老板,起身就走。

在長途汽車站買了票,往南來到龍南縣。按女孩說的那個地址,我和方剛從下午找到傍晚,天黑了也沒找到地方。這期間給那女孩打了好幾個電話核實,可她也記不太清,畢竟好幾個月前的事,而且那條小巷之前她也沒去過。隻記得那條小巷有些偏僻,並不是店鋪街,裏麵也沒有多少店鋪,隻是個居民區,把一樓的窗戶改成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