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剛坐在旅館對麵的冷飲店喝果汁,我問:“怎麽才算徹底發作?”
方剛說:“按於先生的意思,怎麽也要再過個三五天,到時候把費大寶關進房間,他得像毒癮發作似的,那時才可以。”我立刻想起之前那位巴老板,巴夫人將他反鎖在屋裏,巴老板居然從窗戶跳下去,把腳都摔斷了。
那天,費大寶的手機響起,是熊導遊的號碼。不用說,這家夥開始做“客戶回訪”了。於先生接的電話,熊導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問於先生近期有沒有再來東南亞旅遊的打算,他有好幾個精品線路。於先生問:“我們根本沒回國,現在還在曼穀呢,我兒子這幾天病了,渾身發熱,天天往夜店跑。不讓去他就罵人摔東西,酒店老板懷疑我兒子是不是衝撞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有這種事?”熊導遊假裝驚訝,“要不要我過去?”
方剛在旁邊連連擺手,示意不能答應。我很清楚他的意思,這個時候的費大寶神智不清,萬一在熊導遊麵前說走了嘴,那就白費勁了。於先生說:“不用,我們明天就回無錫,到時候找法師看看。”
熊導遊連忙說:“費老板,要是你兒子真不小心在泰國衝撞了什麽鬼神邪靈,中國的和尚道士和法師根本沒辦法。我認識一位叫阿讚尤的法師,他的法術很厲害,沒有解不開的邪。你要是不相信,就先找別人去解,等到解不開的時候再來找我。我隻是好心想幫忙,那位阿讚尤師父平時隻在深山裏修煉,根本不接待客戶,隻有我和他比較熟。”
於先生表示知道了,就把電話掛斷。登康笑著說:“這家夥的套路也沒什麽新意,我還以為他比孫悟空都聰明呢!”
“本性貪婪的人,再聰明也沒用。”方剛冷笑。
又過了幾天,費大寶一天比一天嚴重,每天都要吵著去酒吧和*店,後來我和方剛不理,他居然自己跑出去。為了怕這小子迷迷糊糊再染上性病,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追上。費大寶急了,揪著我的衣領要打,被方剛抱住拽回來。
之後的三天,費大寶都像囚犯似的被關在房間裏,費大寶眼睛比兔子還紅,呼呼喘氣,大叫著踢門,還用頭去撞,求我們放他出去,或者給找個女孩回來。於先生點點頭,說是時候了,為節省法力,改由登康和阿讚巴登動手給費大寶施法。午夜時分,我和方剛把門打開,用防暴警察的姿勢和費大寶對抗,以繩子把他捆住,扔在地板上。
施法過程很順利,兩位阿讚用極陰控靈術成功把費大寶體內的邪氣驅除出去,這小子好幾天才恢複過來。他躺在**,對我說:“田、田哥,你可把我給坑苦了……真難受啊!”
我笑著問那時候有什麽感覺,費大寶說:“就是想、想跟女人睡覺,那天在*,我都、都累得要吐血,可這身體不聽我使喚!那女人要求饒了,可我停不下來,真、真怕死在她身上……”
“熊導遊那家夥坑過不少遊客,所以你這也算是為民除害,是英雄。”我給他戴高帽子。費大寶咳嗽著說,不想當英雄,能保住這條小命就好。
為了把戲做足,我們又等了七八日。然後於先生給熊導遊打去電話,用焦急的語氣說,他兒子的病去了好幾座大寺院和道觀,找和尚老道,還有巫婆神漢都治不好,而且越來越嚴重。現在他兒子每天都得和女人在一起,沒日沒夜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熊導遊假裝糊塗:“哎呀,這大寶到底是撞了什麽邪,居然這麽厲害!費老板不用擔心,我說的那位阿讚尤師父法力很強,沒有他解不開的邪,隻是收費比較貴,要一百萬泰銖,折合人民幣二十萬。”
“要二十萬?如果能把我兒子的邪病治好,錢不是問題!”於先生很著急。
熊導遊說:“當然行,說實話吧,凡是找到阿讚尤的人,都是其他法師沒能解決,才找到他的。貴肯定有貴的道理,要是沒效果,就不收錢。”於先生同意了,到時候約定時間碰麵。
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們再次把思路捋了捋,按計劃,我們的設想是引蛇出洞,先讓於先生把阿讚尤搞掉,至於熊導遊,這家夥隻要沒有阿讚尤在背後撐腰,基本上成不了什麽氣候。等解決了阿讚尤這個心腹大患,怎麽收拾熊導遊,那還不是隨我們的便。我們這邊有於先生和登康,在東南亞的降頭師當中,也算是前幾名了。除非還能找到像勞差那種長年在深山中修習厲害法門的人,才有可能對抗這幾位,當然,可能性極低,畢竟那種世外高人不是每天都能遇到。
為隱蔽行事,方剛特意又借了一輛車,是尼桑藍鳥的某種型號,車不新不舊,看上去很不起眼,仍然在車兩側和後擋風玻璃全貼上單向防曬膜。而我則出發去大城,找到阿讚Nangya要了些東西回來,以派上用場。
兩天後,我們兵分兩路,方剛開著那輛藍鳥先出發,載著我和登康來到那空沙旺,就在阿讚尤公寓附近的旅館落腳。另一邊費大寶和於先生提著行李,再次來到上次居住的那間酒店住下,然後給熊導遊打電話。為了讓阿讚尤在施法的時候能感應到費大寶體內有邪氣,於先生特意在他身上施了降頭咒語,但因為沒有降頭油,這種降頭咒的效果僅能持續幾天,而且程度較輕,隨時都能解開。
晚上七點多鍾,熊導遊樂嗬嗬地開著路虎到曼穀來接,費大寶一是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元氣,二是降頭咒語起效,他雙眼全是紅血絲,臉色發藍。
熊導遊看到費大寶,就關切地問:“哎呀,費少爺,看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費大寶也不說話,故意隻發出痛苦的哼哼聲。於先生讓熊導遊趕緊出發,熊導遊連忙把兩人讓進汽車,從曼穀出發奔往那空沙旺。早就守候在酒店對麵某餐廳的阿讚巴登坐在玻璃窗旁,看著那輛路虎出發之後,就給方剛打電話報告,我們這邊掐著時間,在晚八點出發,將車開到阿讚尤公寓附近的樓下,停在幾輛車中間,仍然是車尾朝外。
大概晚十點半鍾,路虎到了,我們三個人藏在藍鳥車裏,看著熊導遊和於先生共同扶著費大寶鑽出汽車。剛從車裏出來,正在朝阿讚尤的公寓門走時,費大寶突然發起瘋來,用頭咣咣往路虎車的車門上撞。
“怎麽回事啊?”熊導遊用力去拽費大寶。
於先生氣急敗壞地說:“又犯病了,快幫我把他抱住,你車裏有水嗎?”熊導遊說前座裏有,看到於先生打開前車門,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後朝費大寶臉上潑了幾下。費大寶的瘋勁明顯變小,於先生將礦泉水扔回車裏,關上車門,和熊導遊共同架著費大寶走進公寓。
方剛點著頭:“看來第一步很順利。”登康坐在後排座,深吸了幾口氣,做好準備。
我這心都快要跳出腔子,從頭到尾這麽用心策劃,能不能成,就看這一郂。同時心裏也在想,不知道這種爭鬥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忽然看到登康把身體挺直,神色緊繃,我就知道肯定是阿讚尤在公寓裏開始給費大寶施法了。登康開始低聲念誦經咒,方剛將車輛搖下來,好讓念誦傳得更清晰。我似乎能感受到這經咒聲已經通過空氣,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傳送到了阿讚尤的頭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