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很多施法的場麵,我猜測又是有什麽邪靈正在逸出,並附於男子身上,借他的軀體在說話。男子又叫道:“我、我沒事,你給我閉上嘴!”這是什麽意思?
登康提高了經咒的音量,突然,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到這名男子從地上爬起來,竟然吼著撲向登康,雙手死死掐住他脖子:“你敢打擾我?”導遊驚慌地看著我,我連忙跑過去要拽開,可沒想到的是,這名中年男子看上去不起眼,此刻的力氣卻極大,居然拉不開。
掐著登康五官移位,嘴也大張著,我叫著讓導遊過來幫忙,可我倆怎麽也掰不開男子的手。這名男子瞪著眼珠,惡狠狠地邊掐邊罵著,情急之下,我隻好抓起放在旁邊地板上的水晶煙灰缸,用力砸向男子的腦袋。
他妻子在旁邊大叫著讓我住手,我心想你丈夫都不住手,我能怎麽辦。這男子也真硬氣,我連砸了好幾下,血順著額頭往下流,打到差不多第十下時,這男子才不甘心地緩緩倒下,昏死過去了。女士抱著她丈夫連聲叫喚,男子昏迷不醒。我看到登康的臉已經被掐成紫茄子,半天才咳嗽出聲來。幾分鍾後,登康漸漸恢複清醒,女士哭著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登康支撐著坐到男子旁邊,伸手壓在他額頭上,沒到五分鍾,那男子又像詐屍似的彈起身,再次怪叫著撲向登康。這回登康已經有了防備,閃身躲開跑出房間,我和導遊隻好堵在門口,不讓男子衝出來,同時防止他動手掐我們。
說來也怪,這男子似乎隻對登康有仇恨,拚命地想突破我和導遊封門的防線,但就是不對我們動手。登康站在門外,又開始低聲念誦經咒,導遊用身體死死抵住男子,回頭問:“登康師父,有沒有辦法啊?”
正在登康念誦的時候,那男子渾身顫抖,表情非常猙獰,好像得到了什麽命令,大叫著撞開我們倆,再次將登康撲倒,張開大嘴要去咬登康的脖子。登康雙臂死命撐著男子的胸口,不讓他咬到自己,嘴裏念誦經咒,男子渾身顫抖,從雙眼中流出血來,突然,導遊指著登康說:“他也在流血!”
我看到登康居然也從眼中緩緩流出兩道血跡,而他仍然在念巫咒。我心知不好,左右尋找能當武器的東西。導遊看到屋角放著拖把,他也沒客氣,操起來用木棍照著男子腦袋就是一下,把杆都打斷了,男子本來就被我用煙灰缸砸得半昏,現在又暈倒。
他老婆上去就抽了導遊一嘴巴,說他是想把人打死,我連忙過去解釋,說你丈夫現在處於極度危險的陰靈附身狀態,要是不打昏,他就得把這位阿讚師父給活活掐死,女士不說話了,隻抱著丈夫哭。
在屋裏找出繩索,我和導遊將男子的雙手背在身後捆牢,登康躺在地上,不光兩眼,連嘴裏都在流血,兩眼通紅。我喘著粗氣,掏出手機給方剛打電話,他和阿讚巴登得知情況後,說:“他媽的,怎麽會有這種事?可是現在我這邊走不開,正在和阿讚Nangya給客戶施法,要每天加持,最少下周才能結束,不能中斷,否則客戶就得死。”
“這怎麽辦?”我急得不行。
阿讚巴登接過電話:“你知道於先生的地址嗎?馬上去找他!”我心想,從那空沙旺折騰到江西贛州龍南縣,來回又得好幾天,看登康的情況,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送命,得盡快想辦法,能節省一天就是一天。
掛斷電話,我想起當初解決完阿讚尤之後,於先生回江西之前,曾經給了我一個他家小區裏小賣店的電話,就在手機中翻出號碼。可現在已經是半夜,我在猶豫要不要打,看到躺在地上的登康睜著雙眼,從眼角往外流血,我沒時間考慮是否擾民,就打過去。
連續打了二十幾次,終於有人接了,是個老太太的聲音,操著本地口音,很生氣地問了句話,我沒聽懂,大概就是“你是誰,大半夜打什麽電話”的意思。我連忙用普通話說我要找在你們小區開舊書店的於叔,他有個外甥叫阿康,是我好朋友,我倆都住在泰國。現在阿康重病在床,隨時都有可能會死,我想讓他舅舅馬上趕到泰國去。
這老太太也會普通話,馬上問:“你是說開舊書店的老於?”我連忙說沒錯,要不是有重要事,我也不能大半夜給你打電話,求你幫忙跑一趟,以後必有酬謝。
“知道啦!還酬謝什麽?老於又不是外人,你等著,我這就穿衣服去給你跑一趟,對了,把你的電話號碼念給我。”老太太很熱心。
我喜出望外,連忙把電話號碼抄給她,說我叫田七,於叔認識我,讓他馬上趕到曼穀給我打電話。要是他沒有路費,就讓他立刻給我打電話,我給他匯款過去。
掛斷電話,我幻想著這老太太半夜跑到舊書店砸門的情景。過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接到於先生的電話。我暗想,大半夜的,就算有話吧也早已關門,於先生很有可能要等到天亮再給我打電話詢問。
看著登康瞪著眼睛,我連聲呼喚他的名字,可毫無反應。我嚇壞了,以為他已經死掉,可明明又在大口喘氣。想幫他把眼皮合上,但完全沒用,就這麽瞪著。我用水杯接了清水,不時地用手指往他眼睛裏滴水,以免幹涸。心急如焚地等著手機響,可它就是不響。導遊在旁邊問:“這位登康師父是怎麽了?”
我搖搖頭說沒事,讓他先耐心等到明天,好好看著那名男子,以防止醒來後再鬧事。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到了早上九點,也沒接到於先生打來的電話,旁邊那名男子早就醒了,拚命想掙脫繩索,好在他神智清醒了許多,加上他老婆一再安慰解釋,也就省去我們再把他打昏的程序。忍不再打電話給小賣店,老太太卻告訴我,老於昨晚得知消息後,連夜就穿衣服背上皮包,去火車站了。
原來是這樣,我以為於先生聽到我給他打電話說他外甥重病要死,怎麽也得給我回個電話問清楚吧,他知道“阿康”肯定是登康,但之前因為方剛綁架的事,他和登康有過節,還說了斷絕關係的話。後來同意參與搞阿讚尤,也是怕有人今後暗算鬼王派的人。現在聽到登康有難,他居然完全不問,而是直接出發去了火車站,讓我感到意外。不過,這倒也符合於先生的性格,直來直去,沉默寡言,我當然也希望他用最快速度趕到。
直到下午三點多鍾,我終於接到於先生打來的電話,說已經到達曼穀機場。我馬上讓導遊在這裏幫我看著登康和那對夫妻,我要去機場接一位更厲害的阿讚師父來救人。
叫出租車到了曼穀機場,於先生仍然穿著舊夾克外套,背著舊皮包。我跑過去的第一句話是:“於先生,登康中招了。”
於先生也沒多問,隻是把手一擺,示意我快出發。我心想於先生這性格也真是簡潔,看來聰明人之間真不需要太多的廢話溝通。
乘坐出租車原路返回,在車上,我把這個事簡單和他說了,於先生沉吟片刻,問:“有沒有什麽方法,能讓我不被那個導遊和客戶看到?”
我明白他的意思,於先生隱居十多年,要不是因為聽說有人法力在鬼王派之上,他才不會出頭去收拾阿讚尤,也是不得已而讓拉賈、熊導遊這些人見到。現在給登康治病,最好還是幫他隱藏個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