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快用手機拍照,把這兩個記者的臉拍下來,到時候讓陳大師拿去《明報》刊出來,讓全香港的人都知道敲詐者的嘴臉!”兩名記者急得臉都漲紅了,大家吵成一團,後來這些人看到淑華真的拿鎖頭要去鎖店門,隻好退了出去。

偉銘拿著手機,站在門口目送著四個人走遠,問:“還要不要報警?”

“報個屁,人都走了還報!”方剛沒好氣地說,他瞪著費大寶,問有沒有這回事。費大寶說:“哪、哪有?”但看他的表情,我和方剛都立刻知道,九成是真的。偉銘和淑華站在門口把風,坐在休息區,在方剛的追問下,費大寶招供了。

這事確實是他幹的,那天晚上他閑著無事,就去中環的泰王佛牌店打探消息,順便在附近的酒吧喝酒解悶。那個叫阿May的吧妹主動來搭訕,想讓他消費一瓶洋酒。費大寶久泡酒吧,當然不會吃這套,阿May也看出他是內地人,就想從他身上多賺點兒錢,使出全身的媚勁,甚至暗示他可以來點兒曖昧的節目。

看到阿May這股*,費大寶忽然有了想法,他把阿May叫到酒吧角落的桌中,說了自己的想法,並開出五千港幣的價格。起初阿May不同意,嫌錢少,商量之後定為八千港幣,開始行事的時候先付一半,事後付另外四千。

費大寶先在報攤打聽了香港兩份發行量比較大、內容偏娛樂八卦的報紙,並按電話打過去,和某記者保持聯係。次日傍晚,他守在泰王佛牌店對麵的服裝店中,看到阿讚翁從店中出來,走到路口去叫出租車,他就在後麵也叫了車跟到某酒店,再進去確認了阿讚翁的房間號碼。給記者打電話,讓他晚上九點鍾到XX酒店的XX層,有關於著名情降大師阿讚翁的*新聞。

晚上八點多鍾,他再和阿May來到酒店,先付給她四千港幣,讓她開始行動。計劃其實還是挺順利的,阿May敲開阿讚翁的房門後,就稱你叫的服務來了,但要先給錢。阿讚翁不懂中國話,阿May就故意大吵大鬧,惹得走廊好幾家房客都出來看熱鬧,那名記者聞聲而來,躲在房客的身後悄悄拍下照片。第二天晚上,費大寶到酒吧把餘款給阿May送去,後來消息順利登報。

原以為這事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定,但費大寶做夢也沒想到,阿May居然把他送餘款的經過錄了音。阿May事後給費大寶打電話,說當時因為害怕有人找她麻煩,就錄了音,還問費大寶,自己會不會有危險。當然她不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安危,而隻是想讓費大寶知道她有錄音而已。費大寶很生氣,問你是不是想敲詐,阿May說當然不是,但她這麽做也很危險,想躲一陣子,需要生活費,想讓費大寶讚助些錢。

費大寶臭罵了她一通就掛斷電話,沒想到阿May在酒吧姐妹的慫恿下,居然來到泰王佛牌店,甘當汙點證人。吳經理正在為阿讚翁“召妓”的事頭疼,現在看到當事人阿May送上門來,樂得嘴都合不上,就找到某報的兩名記者,於是有了剛才的那出戲。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方剛用力把茶杯墩在茶幾上,把我都給嚇一跳。費大寶連屁都不敢放,垂頭挨訓。

方剛說:“對付敲詐勒索的家夥,我最有經驗,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自己擅做主張,還臭罵人家一頓?誰不狗急跳牆!這麽笨的人怎麽當我的小弟,以後還想當助理和牌商,門都沒有,現在就給我滾回無錫去!”

費大寶剛要說什麽,又被方剛開罵,他扁了扁嘴,慢慢站起來往出走。偉銘和淑華欲言又止,我於心不忍,就把費大寶拉住,對方剛說:“你也罵夠了,雖然這事辦砸,但他也是為了店裏好,而且還自己掏腰包辦事,無非就是最後一步沒想周全。他是新手,還年輕,不是有那句話嗎,年輕人犯了錯,上帝都會原諒。”

方剛瞪著費大寶,說:“我他媽的又不是上帝!”我笑著說你是費大寶的大哥,在他眼裏比上帝更重要,這邊拍了拍費大寶的肩膀,掏出手機給小凡打電話,說了剛才的事,但沒說費大寶設計陷害阿讚翁,隻說有XX日報的記者來佛牌店,還叫了什麽吧妹可能是想敲詐,讓她盡快通知陳大師,看能不能擺平,不要上報。

次日下午,小凡給我回電話,說陳大師剛好有個老客戶,是這家日報社的大廣告主,他出麵給副社長打電話,對方勉強同意壓下這個稿子,但婉轉地表示泰王佛牌店那邊委托記者調查,還給了一萬港幣的調查費。最後陳大師拿出兩萬港幣付給報社,總算是擺平了。

這事弄得很不光彩,不管陳大師心裏是否高興,但估計是看在我們之前幫他給Nangya下情降的麵子上,反正他什麽也沒說,還是一貫的涵養。但我臉上無光,畢竟費大寶是我和方剛的助理,這也屬於“教不嚴師之惰”。

後來,費大寶跟我說,他又去那個什麽“性感之夜”酒吧尋找阿May,但都說她已經不在這裏了,下落不明,很明顯是躲開了。我告訴費大寶:“以後可千萬不能再犯這種錯誤。”

“田哥,我知道錯了,聽你的話,今後再也不做這種設局整人的事!”費大寶堅定地說。

我撇了他一眼:“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能?”費大寶“啊”了聲,沒懂我的意思。我說這種事該做還是得做,但要把局設好,弄周全了,比如你付給阿May餘款這事,就不能給對方偷偷錄音的機會,找個環境很吵的地方,說什麽都錄不下來。

費大寶愣了半天,笑了:“我明白,我明白!”又問我方剛那邊是否還在生氣,我說他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過了這陣子就沒事,隻要你別故意在他麵前提及就好,費大寶連連點頭。

晚上在酒吧消遣的時候,方剛趁費大寶去衛生間,問我這小子還有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是不是這塊料。我說當然是,這小子膽大,有想法也敢幹,這就是優點。別說剛開始入這行時候的我,就是現在,我恐怕也想不出這種法子。

方剛哼了聲:“膽子大就能當好牌商?那張子強和葉繼歡豈不是牌商的祖師爺了?”我哈哈大笑,說你要是認識這種人,就直接去搶了。這時,手機有短信進來,是Nangya發來的:“我想去雲南找洪班師父學習苗巫咒,你可以陪我去嗎?”

我愣住,她不是說還想在香港多呆幾個月,怎麽現在又……把屏幕給方剛看,他說:“看來Nangya對修法的興趣,還是遠遠大於在香港賺錢的渴望。”

“沒有問題,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我回複。

Nangya又回道:“就這幾天吧,我已經給陳大師打過電話。”我回複說既然這樣,那我就準備安排行程,Nangya讓我有時間去她的住所一趟。我知道她是想給我拿錢,連忙說不用,到時候再說,心想這個路費錢怎麽也不能讓她來出。

費大寶回來之後,我說了Nangya想去雲南的事,他立刻來了精神,表示也想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