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世子進入長遊殿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兩名淨善道國軍士,二人抬著一隻四四方方的玉箱,隨同雲浩一起進入了長遊殿。
方鑒站起身來,朝雲浩稽首一禮,雲浩也朝方鑒躬身行禮,“方校尉,深夜叨擾,還請見諒。”
方鑒笑道:“世子說哪裏話,請坐,玉卿士,為雲浩世子奉茶。”
“是。”玉涔雙恭身領命。
雲浩朝玉涔雙道了聲謝,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接著朝方鑒說道:“方校尉,我此來夜巡府,要感謝方校尉為我淨善道國揪出了害國蠹蟲,讓我弟雲丹得以瞑目,這玉箱裏的東西,隻能聊表謝意,還請方校尉收下。”
說著,雲浩揮了揮手,那兩名軍士立刻將玉箱抬到了大殿中央。
方鑒看到那閃爍著藍色仙光的玉箱微微一怔,而玉涔雙則跪坐在方鑒身旁低聲提醒道:“公子,這是景玉煉製的寶箱,可以用來收攝、封存大勢。”
方鑒恍然大悟,然後朝雲浩說道:“世子何必如此,我身為夜巡校尉,懲奸除惡,平冤昭雪是我的職責,這玉箱還是請世子收回去吧。”
雲浩笑道:“方校尉,這隻是我作為淨善道國世子對您所表示的感謝,請您務必收下。”
方鑒說道:“雲浩世子太客氣了,還是將這玉箱收回吧。”
雲浩搖頭道:“方校尉,我要是將它收回,那我還把它帶過來做什麽呢?方校尉,我淨善道國乃是二等國,做事要有禮數,對於方校尉這樣有恩情於淨善道國的人,我身為世子自然要表示感謝。如果方校尉你不收下這三十萬塵大勢,那我淨善道國難免要被別的國家說風涼話了。”
方鑒聽到這話,不禁微微皺眉,並扭頭朝一旁的玉涔雙看去。
玉涔雙是先天無極界土著,又跟著太元道尊那麽久,這些事情她肯定很熟悉。
玉涔雙見方鑒朝自己看來,當即輕聲說道:“公子,這的確是符合禮數的,您可以收下。”
方鑒聞言,當即點了點頭,旋即朝雲浩拱手道:“既然世子如此盛情,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說完,方鑒抬袖一揮,便將那玉箱收了起來。
看到方鑒收下玉箱,雲浩世子非常高興,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然後問道:“聽說方校尉是玄鑒道國太元道尊之子?”
方鑒頷首道:“太元道尊正是萱堂。”
雲浩世子點點頭,雖然這位太元道尊沒有丈夫,但像這種大能如果沒有道侶的話,大多都是‘感孕’生子的,男女之情對她們來說完全沒有必要。
就像是太初道尊的兒子,是太初道尊的‘仙心’化生,沒有經過什麽十月懷胎的流程,而是機緣一到自然化生出來,但照樣是太初道尊血脈,要稱太初道尊一聲父親。
雲浩世子說道:“我記得玄鑒道國初建之時,就是我奉君父之命前往雁城參加大典,一轉已經兩千多年了。”
說完雲浩世子又問道:“不知太元道尊近來可安泰否?”
方鑒回道:“多謝世子關懷,萱堂一切安泰。”
“如此便好。”雲浩世子點頭笑道:“其實我本來想在玉京城多留一天,與方校尉你把酒言歡一場,隻是行程匆忙,隻能以後再補上了。”
方鑒詫異地道:“世子這便要離去嗎?”
雲浩世子點頭說道:“我要將蔡楨押回淨善道國,交與君父處置,亦要將舍弟雲丹屍身送回國內安葬。還有……唉,家醜啊,所以未免夜長夢多,我準備今晚就啟程出發。”
方鑒說道:“這太匆忙了吧?明日一早再出發也不遲。”
雲浩搖頭道:“已經都準備妥當了,我是專門挑選的路徑,在路過夜巡校尉府的時候專程來向方校尉你道謝的。”
說完,雲浩起身拱手道:“方校尉,雖然與你隻見過兩麵,但我自己感覺與你頗為投緣,今日一別,當後會有期。”
方鑒見狀,當即起身走下殿階道:“我送世子出府。”
雲浩沒有拒絕,笑著道了聲謝,最後轉身與方鑒一同離開了長遊殿,方鑒將雲浩送出夜巡府後,便看到了停在府外寬闊街道上浩**的淨善道國隊伍。
雲浩再次朝方鑒拱手拜辭,然後在方鑒一行人的目光下登上了鑾駕,在浩浩****的隊伍擁簇下朝著玉京南門而去。
方鑒帶著玉涔雙返回了長遊殿,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雲浩世子這麽急於離開玉京城,想必還有別的原因。”
玉涔雙聽到這話,輕聲說道:“害死雲丹的是淨善道國現在的君夫人,是淨善道國國母,這件事肯定會鬧得沸沸揚揚,他急於趕回淨善道國也是人之常情。”
方鑒點點頭,接著搖頭說道:“我看大道庭這些卿貴已經墮落,而且也太過愚蠢了。”
玉涔雙道:“墮落是有的,不過愚蠢倒也不見得,那位姚荇夫人是太始道尊的孫女,有這樣的背景,沒什麽事是她不敢做的。”
“你看著吧公子。”玉涔雙說道:“我敢保證,此次雲丹之死縱然真相大白,姚荇夫人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和責難。”
方鑒冷笑一聲,不過也並未再說什麽,依照大道庭的製度,姚荇夫人的確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也沒有人敢懲罰她,廷律司那群人敢嗎?根本不敢!
方鑒回到長遊殿殿陛之上盤坐下來,然後將那玉箱從袖中取出,並用法力打開了玉箱上麵的封印。
下一刻,隨著玉箱開啟,方鑒立時便看到青藍色的玉箱之內,封印著三十萬塵大勢。
方鑒將這三十萬塵大勢收入元神之中,然後將這玉箱交給了玉涔雙,“這玉箱挺不錯的,今後就作為夜巡府封存大勢的府庫吧,由你執掌。”
玉涔雙說道:“公子,這景玉寶箱可是十分珍貴,光是這麽一方玉箱,估計就需要十幾萬塵大勢。”
“這麽貴?”方鑒驚訝地道。
玉涔雙點頭道:“是呢,景玉非常稀少,而且先天無極界中,能在元神之外封存大勢的事物就這一種,所以非常昂貴,普通修士根本買不起,而且也沒必要。”
方鑒微微頷首,道:“那正好,今後這寶箱就作為夜巡府的大勢府庫,由你執掌。”
玉涔雙聞言,立即收起玉箱,躬身拜道:“是,公子。”
……
與此同時,上真觀的‘飛息道人’和‘飛蕊道人’早已來到了篤情穀。
二人一男一女,都是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道行,此刻正站在篤情穀那巨大的墳塚前發愣。
原本高樓、屋宇飛簷疊嶂的篤情穀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廢墟,繁華的景象和那些金巫族人也全部消失。
這裏剩下的,隻有久久無法消散的煞氣,以及這座由薑娥為金巫族人建造的墳塚。
墳塚前有堆殘碑,已經碎成十幾塊,但對於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來說,想要複原還是很簡單的。
隻見飛蕊道人抬手打出一道玄光,那堆殘碑立刻聚攏在一起,然後在那道玄光之下被複原。
“滅金巫族者,大道庭方鑒。”
當飛蕊道人念出碑上的文字時,頓時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撲麵而來,她驚呼一聲連連後退。
一旁的飛息道人連忙上前扶住飛蕊道人,然後關切地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飛蕊道人立定之後,猛地搖了搖頭,然後臉色發青地看著那塊石碑道:“師兄,好強的殺氣,我的道心都被震懾了。”
聽到這話的飛息道人微微一驚,然後也扭頭朝那石碑看去。
當他看到‘大道庭方鑒’五個字時,也是立刻感覺到一股幾乎化成實質的殺氣撲麵而來,但飛息道人早有準備,所以他直接用自己的道心擋住了這股殺氣的衝擊。
“大道庭方鑒!”飛息道人臉色沉凝,道:“大道庭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號人?怎麽此前從未聽說過?”
飛蕊道人微微搖頭,此刻她隻覺得頭昏腦漲,說道:“師兄,我感覺頭有些暈。”
飛息道人聽到這話,當即感應了一下周圍的氣息,隨後沉聲道:“這裏麵的血煞之氣太重了,我也感到有點不舒服,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飛蕊道人連連點頭,然而師兄妹二人便駕起雲光飛出了篤情穀。
其實如果是普通的血煞之氣,自然不會讓兩個混元無極大羅金仙產生不適感,但篤情穀內的血煞之氣,那可是數萬大羅金仙和八個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隕落後的血煞之氣。
別說飛息道人和飛蕊道人,就連薑娥也會受到這血煞之氣的影響,隻不過她當時十分心情悲痛,所以從主觀上克服了血煞之氣的衝擊。
但跟著薑娥來的那千名軍士,在建完這座墳塚之後再也受不了,直接開始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薑娥才注意到篤情穀內如此濃鬱的血煞之氣,於是在快速祭拜完墳塚後,便帶著軍士離開了。
卻說離開篤情穀的飛息道人和飛蕊道人長長吐了口氣,這時才感覺舒服了許多,腦子也清醒了過來。
隻聽飛息道人說道:“沒想到金巫族竟然發生了滅族之變,我們還是先傳書回去稟告師父吧。”
飛蕊道人玉手輕揉雙鬢,聽到這話緩緩點頭道:“但憑師兄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