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自己徒弟轉世成狗這件事,岑碧青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成仙之前就是一條蛇妖。

而且她自己對於妖精的修煉之道很有心得,看來自己徒弟這一世的入道機緣就是這了。

在朝方鑒道謝之後,岑碧青便駕起青雲,飄然而去。

當土地神的日子除了窮一點外,其實還是挺清閑的。

尤其是現在三界無事,唐三藏取經之後閻浮世界也和平了許多,隻有時不時會聽到某處又有大妖驅趕土地神,占山為王之類的消息。

不過這種事在整個潛雲府倒沒出現過,方鑒聽鬼差候和鬼差劉說過,潛雲府的城隍老爺生前是個不得了的人,很少有妖怪敢在潛雲府鬧事。

這樣最好,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自己就可以安心修煉,不用總去操心一些俗事。

眼下距離岑碧青尋徒已經過去了二三日,後來怎麽樣方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此刻的方鑒正將幾株從山裏挖來的靈花靈草栽種在自己的土地廟外麵,以增加土地廟周圍的靈氣。

就在方鑒忙碌間,目光瞥到有一行人正上山來,為首的是一個公子哥,身穿錦袍花衣,騎在馬上吊兒郎當,目光左右顧盼。

而在男子身後,跟著四五個家丁,全都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

方鑒淡定地將剛栽的花周圍的土掩好,然後起身站在土地廟外,看著那公子哥一行人來到土地廟前。

因為他此時並未施展顯聖之法,所以凡人是看不到他的。

隻見那公子哥翻身下馬,看著眼前的土地廟,頓時不滿地道:“怎麽是土地廟?土地這種小神有什麽用?”

公子哥身後的家丁趕緊上前說道:“公子,這是整個陽夏縣城外唯一的一座神廟了。”

那公子哥聞言,眉頭緊皺道:“唉,行吧,隨便將就將就拜一拜了。”

說完,隻見公子哥朝土地廟抱拳作揖,也不跪拜,隻是高聲說道:“在下苟彧,見過土地爺,求土地爺保佑我今日好事得成。他日若發了大財,定當為土地爺塑一個金身。”

身後的那些家丁紛紛說道:“公子今日出馬,好事定然可成!”

苟彧哈哈一笑,滿臉春風地道:“那馬老頭若是識相,就該把他的女兒交出來抵債!當初我就是看在他女兒馬小妹的麵子上才借他三兩銀子,否則就他那老窮酸,少爺我憑什麽借他銀子?”

“就是就是,公子慈悲仁義之心日月可鑒,就連天上的神仙也會保佑的。今日馬老頭若是乖乖交出女兒便罷了,若是敢負隅頑抗,就叫他們整個馬家村好看。”一個家丁惡狠狠地說道。

苟彧點了點頭,回頭又看了土地廟一眼,然後翻身上馬道:“走,去馬家村討債。”

隨著苟彧帶著家丁們往山下走去,一旁的方鑒怎麽看這貨都不像是來拜神的。

一沒叩拜,二沒供奉,唯一許的願還是個空頭支票,行為態度更是傲慢無比,你管這叫拜神?

方鑒二話不說拿出土地簿翻查起來,很快就查到了這個苟彧的來曆。

咦?居然還是陽夏縣縣令苟德安的兒子,難怪這麽囂張,再看看他的善惡陰德。

這一看不得了,方鑒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家夥,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放高利貸,強搶還不上欠債的人家的女兒做妾,打斷欠債人的雙腿雙手,借著自己縣令父親的**威魚肉百姓……

他娘的,在我的治下居然有這麽大一個惡棍,自己竟然沒有發現!要不是他自己送上門來,恐怕還得讓他逍遙法外。

‘啪’方鑒合上土地簿,目光盯著下山去的苟彧道:“以往沒有發現你便罷了,今日竟敢自己送上門來,要是不給你一些報應,難見我的靈驗。”

說完,方鑒當即施展化願之術,將五分願力化為惡氣,落到了那苟彧的身上。

下一刻,隻聽苟彧身下的馬兒一聲嘶鳴,隨後猛然發起瘋來,瞬間在山林間撂開了蹶子。

“不好了,馬發瘋了!”苟彧驚呼一聲,然後便被身下的馬兒帶著在山林間飛快地奔跑起來。

“公子!快救公子!”

“拉住馬!拉住馬!”

“公子,勒馬,勒馬啊!”

家丁們臉色蒼白地跟在後麵追,但那馬兒跑的極快,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又跳又跑,很快苟彧就被顛得暈頭轉向,連馬韁都抓不住了。

‘啪’就在馬兒飛躍過一條小溪時,苟彧雙手終於再也抓不住馬韁,整個人瞬間從馬背上翻倒下來。

‘嘭’苟彧的身體墜下馬背,直接摔在了溪水中凸起的一塊大青石上。

“啊!!!”苟彧慘叫一聲,隻覺得腰間傳來一陣劇痛,隨後眼前一黑,瞬間昏死過去。

……

陽夏縣縣令的長子苟彧在土地廟下麵墜馬摔斷了腰,這件事迅速傳遍了整個陽夏縣。

幾乎所有的百姓都喜極而泣,這個瘟神終於遭殃了,而且還是在土地廟山下摔的,不能說惡有惡報,隻能說報應已到。

陽夏縣百姓們紛紛互報喜訊,各村各家無不趕到最近的土地祠給土地老爺上香叩首,以感謝土地老爺懲罰苟彧惡賊,一時間方鑒發現自己的香火願力蹭蹭往上漲,心頭驚訝並驚喜不已。

相較於百姓們的奔走相告,上香拜神,陽夏縣令苟德安陰沉著臉,看著一旁已經是第四次哭暈過去的妻子,還有**躺著的麵色發黑昏迷不醒的兒子,他的內心痛到了極點!

我苟德安主政陽夏十餘年,不說兩袖清風吧,至少也是家財萬貫。

而自己每年都會修繕縣裏的大小神仙廟宇,可謂是恭恭敬敬,從無怠慢各路神仙之處。

可是為什麽要讓自己的兒子受這麽大的災劫?自己哪裏對不起天地、神仙了?

陽夏縣最好的大夫正用盡渾身解數為苟彧治傷,而前麵那幾個跟著苟彧的家丁已經被苟德安投進了牢裏。

這時苟德安的師爺走了進來,低聲對苟德安說道:“縣尊,已經審問清楚了,公子是準備去馬家村討債的,路過青瓶山土地廟的時候上去祭拜了土地神,結果下山時公子所騎的馬就突然發瘋,把公子給摔了下來……”

師爺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縣令夫人就醒了過來,聽到這話更是哭天喊地:“天啊,我的彧兒到底犯了什麽錯,竟要這麽懲罰他?那瞎了眼、黑了心的土地神,為什麽不救我的彧兒,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苟德安被她哭的心煩,朝一旁滿頭大汗的大夫招了招手,然後走出了苟彧的臥室。

“縣尊。”大夫隨著苟德安走出房間,連忙拱手道:“公子受的傷非同小可,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怕……”

“恐怕什麽?說。”苟德安看著大夫道。

大夫說道:“恐怕公子下半生就隻能躺在**了。”

苟德安臉色一變,四周的空氣都變得冰冷起來,大夫喘了兩口粗氣,硬著頭皮道:“非是小人推脫,以小人的本事,治療傷寒雜症還行,可是要治療公子這樣的傷勢……實在是怕誤了公子的身子。”

苟德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個大夫不過是陽夏縣裏比較好的大夫罷了,這點他是清楚的。

“本官不要你治好他的傷,隻要你穩住他的傷勢,兩天後自會有人來為公子療傷,你能做到嗎?”苟德安問道。

大夫聞言,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當即咬牙道:“縣尊放心,隻是穩住公子傷勢的話,小人拚了命也會做到的。”

苟德安擺手道:“嗯,那就拜托先生了。”

大夫朝苟德安拱手一拜,然後重新返回了臥室之中。

隨即苟德安又朝一旁的師爺道:“馬上派人去仇安縣請‘陰突山王’法身過來。”

師爺聞言一驚,道:“陰突山王?縣尊,要是被府城那邊發現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你派人悄悄的去,做好掩飾,不要讓人發現異常就行。”苟德安道:“陰突山王是彧兒的幹爹,能徹底治好彧兒的隻有他老人家。”

師爺點了點頭,道:“是,縣尊,我這就安排人過去。”

“要快!”苟德安說道。

“是。”師爺抱拳領命,然後快步離開了後院。

苟德安吩咐完剛要轉身進屋,就聽到屋內自己的夫人扯著嗓子大喊:“拆了土地廟!”

苟德安臉色一沉,怒喝道:“愚蠢!胡鬧!”

先不說兒子這事是不是和那土地神有關,就算真的有關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拆神廟的,這裏是三界中心,天庭眼皮子底下,滿天神佛都掛在天上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