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鬱在候客室等了一會兒, 就被推進了一間明顯收拾過的病房。

4012。

真叫雷克斯給說中了,他們成了鄰居。

護士們不想接近這個燙手山芋,將人安置在裏麵之後, 就紛紛離開了,隻剩下卓鬱一人待在4012, 看著欄杆縫隙外昏暗的天空。

現在已經是病院的休息時間了, 走廊裏靜悄悄的,他知道羅木生他們和亞瑟一樣被關在五樓,而柳靜雲在病院外伺機而動。

卓鬱有些疑惑, 他為什麽還沒回到正常的時間線, 明明兄弟倆已經分開了吧。

正當他思考著, 忽然聽見門鎖處傳來了細小的動靜,哢噠一聲, 房門開了,一枚別針掉在地上,被一位眼熟的男人撿起。

他亞麻色短發, 身材高大, 臉上有一道疤。

是老兵雷克斯!

“誒, 我還以為隔壁房間是漂亮妹子呢, 被那個變態院長這麽寶貝的藏起來。”雷克斯抱著肩膀笑了笑:“你好啊, 我是你的鄰居。”

卓鬱想起來, 現在的他們應該還不認識。

等等,那在標本室的那次, 雷克斯應該已經認識他了啊,怪不得會主動找他搭話, 還說他會是自己鄰居

卓鬱也衝他回以微笑:“抱歉, 我不是漂亮妹子。”

“害, 那我就沒法英雄救美了。”雷克斯摸摸頭:“被那個院長看上沒好事,我是想偷偷把你放走,我今晚本來也計劃著逃走。”

他捏著下巴,端詳了一會兒卓鬱的臉:“好吧,還是算英雄救美的。”

另一個病人也悄悄進入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他身體瘦弱,看樣子已經極度的營養不良了,但一雙糖棕色的眼睛仍舊熠熠生輝,還沒有喪失生的希望。

“你好,我是雷克斯的室友,我叫波克。”

年輕人和卓鬱握了握手。

雷克斯見卓鬱也是個正常人,他已經聽到那些護士的悄悄話了,說院長看上了隔壁的這個人,說不定也是被迫害關進來,逼他就範的。

所以他很自來熟道:“我是個退伍士兵,倒黴進了這個破醫院,我室友死得就剩下波克了,正好我們兩個同鄉,就商量著一起逃走。”

他打量了一下卓鬱身下的輪椅:“本來我們隻能再帶上一個人,怕你這個新來的鄰居被折磨死,所以想帶你一起走,但現在看來有點困難啊。”

卓鬱點頭:“謝謝你們的好心,不過我是走不了的,我的親人朋友都被關在了這裏,我要是離開了,他們恐怕會出意外。”

雷克斯無奈,但也知道卓鬱沒法離開,恐怕隻能忍受那個院長了。

卓鬱卻是在想,怎麽還不恢複正常的時間線啊,而雷克斯的下一句話,給了他答案。

“聽說院長被新來的病人打傷了,他正在五樓折磨那個新病人,不折磨到天亮都不會罷休的。護士們在晚上也都和安保廝混,沒人注意我們。今天是天賜良機,既然你走不了,我倆就先離開了,如果能找到記者曝光的話,一定會把你們也救出來的。”

卓鬱明了,原來兩兄弟還處在一塊,所以時空還算穩定。他想了想,隨後道:“雖然不能離開,但是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我一個人走太危險了,你們把我帶到五樓,我想看看我的朋友們。”

波克嘶了一聲:“院長就在五樓,也太危險了吧。”

卓鬱搖頭:“沒關係的,他不會把我怎麽樣,把我送到五樓,你們就走。”

雷克斯笑了:“可以啊,就當是給鄰居的見麵禮好了。”

“多謝。”

三人達成一致,雷克斯靜悄悄的偷來電梯鑰匙,朝著五樓進發。

卓鬱想著,也該做做這個電影的劇情線了。

【工會頻道。】

【卓鬱:小柳,現在機會很好,進病院檢查一下有沒有宗教儀式的痕跡,或者相關書籍,一切線索都要匯報給我。】

【柳靜雲:我等的快發毛了,好勒!】

【羅木生:別忘了我啊,我們被關在五樓5014,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

【卓鬱:我已經到五樓了。】

電梯門打開,雷克斯悄聲和卓鬱道別,但卓鬱知道,他這次逃生計劃肯定失敗了。

告別了兩人,卓鬱怕輪椅有聲音,便將其放回空間,生出龍翼,悄悄靠近了5014。

還沒來到門口,他就聽見空**的走廊裏不斷回響起“啪、啪”的抽打響聲。

卓鬱沒開5014,而是繼續向深處去,來到了曾經進入過的、屬於亞瑟的房門前。

他知道聖柏麗卡的隔音很好,即便如此,那抽打聲還能透出房間,足以見得布蘭特用了多大的力,他也許真的像老兵說的一樣,在對亞瑟施刑。

裏麵有模糊的人聲,但是卓鬱聽不太清,他剛想把耳朵湊過去,病院裏就忽然響起了紅色警報,刺耳的聲音從廣播中傳出,嚇了卓鬱一大跳。

“有病人潛逃,4011號房門和4012號房門解鎖,請安保人員確認現場。”

護士長晚上巡邏,路過四樓的時候,發現了異常,卓鬱知道會被發現,但沒想到來的這麽快。這麽短的時間,雷克斯他們估計才剛到一樓門口吧。

卓鬱愣了一下,說不定正是因為幫忙,兩人才差了那最後一步,沒能逃出去。

他難得升起了一點負罪感,而此刻,身邊的大門也被擰動了把手,一定是布蘭特聽見警報打算出來了。

卓鬱微微沁出冷汗,龍翼一張,猛地撲向天花板,用翼爪死死扣進了混凝土,目睹布蘭特從身下離開,見他沒有發現異狀,也沒有抬頭看天花板,卓鬱鬆了一口氣。

五樓都是關押狂躁病人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來,卓鬱見這裏再次恢複平靜,就落在了地上。

而亞瑟的房門,沒有關嚴。

大概是布蘭特著急出去,或許是自信亞瑟跑不掉,還要繼續回來折磨他,所以才沒有落鎖。卓鬱歪了下頭,收起龍翼,將輪椅放出來,溜進了亞瑟的房間。

一進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隻見那張捆綁過亞瑟的手術床現在立了起來,像釘死耶穌的十字架一樣,束縛著一個飽受折磨的軀體。

亞瑟渾身是鞭痕,串串血珠從傷口處滾落,有些地方因為失血,已經泛白了。

卓鬱清楚的看見,亞瑟的肩膀似乎被什麽東西砸過,青腫了一大片,上麵還紮著用來放血的三棱針,地麵已經積了一大片的血潭。

這是想讓亞瑟虛弱而無力反抗嗎?

卓鬱上前,有些糾結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亞瑟也感覺到了有人在盯著他看,瞬間睜開了那雙湛藍的眼睛,裏麵滿滿都是殺意。

看見來人是那個奇怪的亞洲人後,亞瑟的敵意也沒有絲毫減退。

他像是來了力氣,瘋狂掙紮起來,連肩頭的針都被蹭掉了,但是束縛帶和兩個特大規格的鉛球讓他無法逃脫,隻能憤恨的看著眼前的人。

“有點意思了。”卓鬱稍稍興奮了起來。

他用指尖劃過亞瑟經過良好鍛煉的身體,肌肉的起伏和溝壑相當美妙,看著亞瑟冰冷且殺意滿滿的眼神,他好像又找到了第一次見阿沙的感覺。

“嗯,不過還缺一點東西。”

卓鬱忽然福至心靈,從格子空間中取出了兩樣道具。

【鱷首怪人的麵具(A):這是一顆美洲鱷的頭顱,象征著凶暴與殘忍,能夠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麵具之下,獲得鱷魚般的力量。】

【鱷首怪人的巨斧(A):龐大的伐木斧、普通人類很難拿得動。但如果遇見了合適的主人,將會發揮出超乎想象的破壞力。】

“既然我們之後還能相見,那你一定死不了吧?”

卓鬱忽然想為布蘭特找點麻煩,而亞瑟也一定很想複仇。

“合適的主人,不就是你嗎!”

卓鬱一把將鱷首麵具套在了亞瑟的頭上,又將那巨大無比的伐木斧丟在地上,此刻的卓鬱,就是聖柏麗卡最大的拱火人!

帶上了麵具的亞瑟,讓卓鬱一瞬間產生了再見到阿沙的錯覺,那道具果然為他增幅了力量,束縛帶在蠻力下根根斷裂,亞瑟撿起巨斧,一斧子斬斷了拴住他腳踝的鉛球鐵鏈。

他看了眼卓鬱,似乎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幫自己。

“親愛的!下次見了麵,你試試來殺我吧。”卓鬱笑眯眯的。

亞瑟的“兄弟們”,要麽是對自己情根深種,要麽是早有前緣,還從沒有過亞瑟這樣,和自己毫無瓜葛,卓鬱感到了久違的新鮮感。

男人一斧斬在卓鬱身側,但沒有嚇到對方,他緩緩踱步到卓鬱身前,像一隻試探獵物鼻息的猛虎,頂著阿沙的麵具湊到卓鬱身前。

他一把捏住了卓鬱的脖子。

而卓鬱毫不逼退,直直看著這個身材和樣貌全都充斥著荷爾蒙的男人,熱度極高的身軀貼上了卓鬱的皮膚,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正在謹慎的觀察他。

“亞瑟,你終於有點性感的樣子了。”

卓鬱哼笑,他昂首,隔著麵具親吻了一下這位精神病患的唇。

“去吧,去給布蘭特找點麻煩,如果你能再見到我,我們再來玩好玩的東西。”卓鬱想了想亞瑟對自己龍翼的好奇,悠悠道:“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

亞瑟怔怔的鬆開手,摸了一下被卓鬱親過的地方,冰冷的皮革觸感讓他回過神來。

“不叫……亞瑟……”

作為另一個人格,他一直沒有開過口,但現在,他有種想要說些什麽的衝動。

“亞當。”

“我叫亞當。”

男人留下了名字,證明自己和亞瑟是不同的個體,隨後便將卓鬱留在了房間內,持起巨斧闊步而出。

與此同時,柳靜雲傳來了消息。

【工會頻道。】

【柳靜雲:隊長,你絕對想不到,這裏簡直是魔窟!】

【卓鬱:發生了什麽?】

【柳靜雲:我在護士長的房間找到了她和康奈爾家的來往書信,她根本不是普通的護士,是康奈爾家派來的神職人員……】

【卓鬱:天主教會?】

【柳靜雲:不……是惡魔學會。】

【柳靜雲: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卓鬱:說來聽聽。】

【柳靜雲:好消息,隊長你猜對了,他們在書信裏提及了七十二柱魔神中的阿加雷斯和瓦沙克。壞消息,他們管康奈爾兄弟倆,叫魔主冕下,而兄弟兩人並不知情。】

【卓鬱:你帶著所有資料,來五樓找我,速度要快。】

卓鬱挑了下眉毛,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