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秦洛本來是想叫他秦總的,不過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當年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就算是一位英雄,也難免會有遲暮的悲涼,所以,她鼻子有些酸,那兩個充滿了親情的字眼,就這麽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你回來了,回來了!”楚天明的雙唇微微地抖動著,從輪椅中坐直了身子,伸出了一隻手,想了想,又縮了回來,不過,還是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雖然說話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不過,秦洛還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對不起,爺爺,這些年都沒有回來看過您。”秦洛平靜地說起自己的近況:“我去了國外進修,前不久才剛剛回來,不知道楚河有沒有向您提起過,其實我早應該來看您的,隻是——”
“他說起過——”楚天明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秦洛將帶來的東西都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有些不安地搓著手:“其實我今天來是想代替我的妹妹柯妍,向您道歉的。”
楚天明一臉疑問地看著她,直到秦洛說出自己已經找到柯妍的事情之後,他才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搖了搖頭。
“說對不起你的人應該是我。”楚天明的眼眶有些紅:“當年我知道柯妍懷孕之後,一心想讓她生下我們楚家的孩子,那個時候楚河曾經跪在我的麵前求我,我卻固執地沒有同意,我可以不讓他娶柯妍,可是這個孩子我不能放棄,隻是沒有想到,從此以後,楚河就變了,他放棄了自己最愛的音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天明公司上,表麵上看上去好像在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在生活,不過,我知道他內心的痛苦,其實他是在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對我進行無聲的抗議......”
楚天明說得很慢,可是,秦洛卻能夠感受到他的內疚與悔恨。
“直到發現了柯妍的孩子並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之後,我受不了這個刺激中風了,而他,無驚無喜,表現得依舊是那麽平靜。”楚天明的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讓秦洛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老人如此的傷心,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他。
“爺爺——”
秦洛才剛一開口,沒有想到楚天明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熱切地說:“洛洛,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你能不能原諒我,能不能原諒楚河,和他重新開始呢?”
秦洛這下子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不想讓眼前的這位老人失望,可是,也不想說謊,於是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楚天明雖然病了,但是還是很聰明的,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明白她是不願意接受的,也不好再逼迫她,隻好說:“既然來了,那麽,至少也吃過晚飯再走吧。”
“我——”秦洛想拒絕,可是,看到楚天明那熱切的眸子,便心軟了:“好——吧!”
楚天明看了身後的管家一眼,管家心領神會,說了一句去廚房裏安排,就下去了。
楚河收到家裏打來的電話時,還在外麵出席一場粉絲見麵的活動,他剛剛和台下的粉絲們互動結束,就看到紀華拿著電話走了過來,他接過來,聽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什麽也沒有說便轉身離開,引起了現場粉絲們的一片尖叫挽留聲。
“發生什麽事情了?”紀華一邊指揮著安保人員格開那些瘋狂的歌迷,一邊上前去問他:“你不會又是想跑吧?”
“是的,你應該知道怎麽幫我擋一下吧?我會從地下車庫悄悄地走。”楚河將外套披在身上,從助理手裏拿過車鑰匙:“洛洛去我家了,正和爺爺在一起。”
“她去你家了?”紀華本來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讓楚河這麽任性地丟下歌迷了,不過,聽到他說是秦洛的事情,自然就會支持他了,畢竟他知道秦洛對於楚河的重要性。
秦洛就這樣熟練而又巧妙地甩掉了所有人的追蹤,然後獨自一個人駕著車飛奔回往老宅。
上次他邀請秦洛去家裏看望爺爺被拒絕之後,他便沒有再抱希望,可是,沒有想到今天管家會突然打電話來說秦洛來了,而且還會留下來吃晚飯。
他就知道,秦洛的骨子裏還是善良心軟的,她會去看望爺爺,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這樣看來,自己想要重新追回她的心,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楚河信心大增,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果然看到秦洛就坐在客廳裏喝著茶。
“洛洛,你來了。”楚河有些急切地打著招呼,可是,想到今天早上兩個人還在辦公室裏起過爭執,又有覺得有些尷尬。
秦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來看爺爺的,沒有想到你會回來。”
“這也是我的家啊,難道不能回來嗎?”楚河有些氣苦,原來她是這麽的不喜歡看到自己啊。
“既然你回來了,我想,我還是走吧,今天還有很多的工作沒有完成呢。”秦洛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麵對著楚河,還能不能吃得下去,與其大家都這麽尷尬,不如早一點離開吧。
“洛洛!”楚天明和楚河一齊喊道。
秦洛看了他們爺孫兩一眼,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飯已經做好了,秦小姐,您就留下來吃飯吧,吃完了,讓少爺送你回去。”在一邊的管家機靈地上前來打了個圓場,而餐桌邊,已經有傭人將熱氣騰騰的飯菜都已經端上來了,秦洛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隻好跟著他們一起坐下來,低頭開始吃東西。
她吃很得慢,頭也不抬,害得楚河想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頓飯吃得無比尷尬冷清,剛一吃完,秦洛便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爺爺,謝謝您這麽豐盛的晚餐,我想我應該告辭了。”
“我送你吧。”楚河連忙跟著站起來,忘記了拉椅子,“轟隆隆”的一陣巨響。
秦洛看到他有些慌張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靜靜地行駛在山間的小路上,路兩邊都是莽莽的林海,遠遠看去,山下有一片繁華的燈火,他們卻像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這美麗的人間,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實。
“今天我問過了鄭赫,他拿給你的是一張支票。”楚河坦然地說了出來。
秦洛走後,他便去找了鄭赫,鄭赫也沒有隱瞞,將自己借錢給秦洛的事情說了出來,楚河的心裏有些失望,她缺錢用,為什麽不找自己拿,寧可去求那個家夥,而鄭赫的態度更加讓他擔心 ,那麽一大筆錢,說給就給了,鄭赫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這筆錢自己根本就不打算再找秦洛要回來了。
雖然鄭赫有錢,可是也絕不是輕易就會一擲千金的主,他之所以會這麽做,必定是對秦洛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何況,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還一起去海邊聊了整整一個晚上呢。
秦洛意外楚河竟然會直接跑去問鄭赫,如果換成以前,高傲的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既然你去找了鄭赫,也應該知道了我為什麽要向他借錢了,柯妍我找到了,而且不幸的是,她的孩子出了車禍,我必須拿錢出來給她。”秦洛看了他一眼:“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所以,我沒有必要找你借錢。”
“和我沒有關係,那麽和鄭赫就有關係了嗎?洛洛,什麽時候,在你的心目中,我就好像洪水猛獸一樣了呢?”楚河有些氣苦:“雖然我不喜歡柯妍,也恨她騙了我,可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畢竟他也叫了我四年的爸爸,你告訴我,我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呢?”
秦洛沉默地看著窗外,楚河說的是真心話,可是,自己也是發自真心的不想去打擾他,這個孩子和他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而自己,無論怎麽說也是他的親姨,要說責任,也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和楚河無關。
“既然都已經解決了,我便不想再煩擾任何人了,現在對我而言,鄭赫和你之間,並沒有什麽不同,都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罷了,所不同的是,他是我的朋友,或者還能夠以平常心去坦然麵對,而你,卻不能。”
楚河突然就將車停在了路邊,認真地轉過臉來:“你對我不能用一顆平常的心,隻能說明你是愛我的,你沒有辦法把我當成你身邊的普通朋友來看,你越是躲著我,就越能夠證明,你是在意我的。”
秦洛微微一怔,好半晌才說:“這是什麽謬論?”
楚河見她呆怔的樣子,突然咧嘴一笑,覺得自己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有些事情,你越是想逃離,就越逃不掉,就好像是感情,隻要它還在,就一定可以幫你成功地挽留住自己心愛的人,不需要懷疑,隻要堅定地去相信對方的心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