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其實就是趙虎踹我,這蜘蛛真的跟我無關。”

“二。”

“沒有蜘蛛,剛才胡說的,我道歉。”

“三。”

“我……”蜘蛛的又長又軟的腿,已經迫不及待站在傷口邊上。

“冤枉,大小姐,您人美心善,我隻是一個小小罪役……”

“四。”

瑪德!變態!神經病啊!救命……李憑頹然摔倒在地。

“五。”

他對上江采萍一雙美目,發自內心地確認:這女人沒在開玩笑,那種骨子裏的蛇蠍本性,在一張美人皮之下,蠢蠢欲動。

“六。”

徹底沒法子,李憑右手具現出水晶筆,暗中祈禱:筆兄,爭氣點,這次能不能活命,就靠你了!

他在地麵上飛快書寫:殷離和金花婆婆一起住在靈蛇島……張無忌和趙敏擊掌為盟,拿到黑玉斷續膏……

精神力飛快消耗,在他竭力擠壓下,水晶筆都在隱隱顫抖,幾乎握不住。

“七,八,九……”催命般的聲音絲毫不停。

眼看大蜘蛛已經張開口器,腹部的小孔都在激動的一顫一顫,就聽‘嘶嘶’聲響起,江采萍側頭一看,約麽五六條蛇,已經開始四散爬開。

她盯住其中一條通身鱗甲黑亮、白色環帶,手臂長的一條蛇,頓時笑靨如花:“好寶貝!”

李憑差點窒息:這不是銀環蛇嗎?有毒的!

然而,江采萍已經歡呼一聲,腳步輕巧追過去,一手精準捏住毒舌七寸,將其拎起來,另一隻手愛不釋手地摸著蛇身,簡直像在擼麵條:“真漂亮啊!”

李憑汗毛直立,他已經對這個絕色美人完全消除旖旎心思,隻想躲的越遠越好。

這踏馬的絕對不是小龍女,這是披著王語嫣皮囊的阿紫!

有毒!

這個大荒世界,對我這個單純的異鄉人,果然還是極其不友好!

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後脊背都隱隱酥麻,李憑有氣無力的提醒:“大小姐,蜘蛛——”

江采萍頭也沒抬,隻顧著把玩新到手的愛將,隨口吩咐:“乖蛛兒,快回去。”

它一隻蜘蛛,能聽懂個鬼,你還對它說起話——然而李憑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隻大蜘蛛,仿佛真有靈性般,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傷口處,爬回地上的金盒子中。

李憑暗罵:草!難不成毒物之間,也心有靈犀?

他艱難地爬起,靠牆依坐,喘息著:“麻煩大小姐把其他蛇也抓一下,別讓他們害人。”

“其他都普通蛇,沒毒。放這養著吧,就當給你抓老鼠用。養大了還能燉湯,一舉多得。”江采萍說著,已經將銀環蛇藏進袖子裏,折回來,拿起地上金盒子。

小侍女圓圓和周三喘籲籲跑回來:“小姐,療傷神符已經拿來了。”

刹那間,江采萍又變成那個弱不禁風白蓮花,嬌柔純潔:“啊,那好,給李憑用吧。”

她轉過頭,衝李憑露出個風華絕代的笑:“我下次再來看你啊,你記得幫我多找些寶貝。”

李憑神色一僵,冷汗涔涔,眼前一黑,無邊都是絕望。

小侍女圓圓跟她一起離開,小聲抱怨:“小姐,他一個罪役,能有什麽寶貝啊?你還給他用神符這麽珍貴的東西……”

江采萍揣著蜘蛛,捏著毒蛇,還能言笑晏晏,忙裏偷閑,伸手點下小侍女額頭:“小孩子家家,別問這麽多,以後再給你看。”

兩人已經走遠,李憑呆坐牆角,雙目無神,再次感覺人生已經沒有希望。

周三倒是很開心。他小心翼翼捧著掌心中的一小片金箔:“兄弟,你看,這是神殿用神符凝聚成的靈藥,隻要貼在傷口處,傷很快就會好。小姐正是人美心善!這麽多年,幾乎沒有主人願意給奴仆用這等貴重之物。”

他目光複雜看向李憑,李憑秒懂:何況自己一個罪役,還不如奴仆呢!

他真的很想讓周三親眼看看,江采萍拿著蜘蛛、毒蛇的樣子!

受到雙重打擊,即使拿著神殿的金箔,李憑居然也沒有什麽興趣了。

一想起自己不久前的窘態,先被神殿的稽查使者踹,再被江采萍恐嚇……這操淡的人生,什麽時候是個頭?

沒聽到他回答,周三還覺得挺正常:“嗬嗬,你這都高興的迷糊了吧,沒錯,我也難以置信!哈哈哈,兄弟,還是你運氣好啊!”

他感歎一聲,站起來,又開始無休止的收拾牛棚。

神殿的稽查使者和趙虎兩人幾番動作,這裏又亂七八糟。周三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已經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

甚至還因為李憑得到江采萍的神符靈藥,而衷心地替自己小兄弟高興。哼著不成調的歌,拿著耙子,將裏麵的牛糞和幹草分開,在用木鍁鏟啊鏟,完了還要掃……

正當李憑神遊天外的時候,忽聽周三咦了一聲:“這是個啥?牛蹄子上踩的這塊屎,還挺硬……”

李憑茫然的視線隨意掃過去,就將周三正蹲在角落裏的一頭牛身後,彎腰撅腚,費勁巴拉地,用手扣牛後蹄子上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李憑的腦子有刹那間的空白,緊接著,一陣熱血倒流,他以超人般的速度爬起來,趔趄朝前奔跑,撲通一下狠狠摔個跟頭,連滾帶爬往前伸手:“別動!別動!!”

周三茫然轉過身,不解:“怎麽啦,兄弟?什麽別動?”

李憑總算跌跌撞撞爬到他跟前,看著牛蹄子上那黑乎乎的一塊東西,瞳孔急劇放大再收縮,手指輕輕顫抖,觸摸到那略微有些硬的‘黑芝麻糊塊’,通體漆黑,帶著藥草的清香,聞之神魂清涼,這是:黑玉斷續膏!

是李憑夢寐以求、求而不得、已經快要放棄的黑玉斷續膏!

這可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要這個?那好說。”周三十分隨意,雙手一用力,那牛也很配合地往後一蹬蹄子,總算將藥膏從上麵掰下來。

隨手遞給李憑:“這有點像幹了的牛糞。”

牛糞!牛糞!你眼裏心裏全是牛糞!不過了!黎平內心咆哮,顫抖著伸手接過。

巴掌大的一塊東西,半軟半硬,沉甸甸的,拿在手裏沁人心脾,帶著令人心安的芬芳——即使它正中央,是個明晃晃的牛蹄印子,也顯得分外可愛,不管哪裏都符合書中描述。

李憑眼淚差點掉下來: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等到這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