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地獄, 絕望之際有光朝你走來是什麽心情。

“卡。”

古安歌有些奇怪,問何濤, “昨晚沒睡好嗎?”拍戲完全沒狀態, 不,是根本不在狀態上。

太稀奇了,何濤可是號稱一條王, 如果ng要麽是他自己覺得不滿意想重拍, 要麽是對手戲別人ng。

何濤在心裏呐喊。

不怪他。

身處地獄光朝你走來是救贖,但一隻貓妖朝你走來那個心情…腦子全是貓,根本進入不了狀態。

還得說到昨晚。

吃到最後口幹, 京有匪最後是把酒當水喝了。然後就有些暈乎乎的, 回程的時候打嗝沒崩住…顯形了。

貓,是貓!

當場大變活貓,你知道嗎?走來的那可是貓貓啊!

古安歌知道,但何濤不知道古安歌知道。

到底是演技派的影帝實力在哪呢,何濤調整了下心態就重新開始了。

世子扶著牆搖搖晃晃的也不知道朝哪奔跑,身後腳步聲追過來。這是皇子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害怕皇位旁落,派出人追殺他。王爺以前受鉗製沒辦法明麵上對這個‘孽種’下手, 趁機也派了人下殺手。

躲過了皇子的追殺, 沒躲過王爺的背刺。

跑不動了。

世子盡可能的蹲在角落的陰影裏麵, 冬天的夜風很冷,也比不上此時心寒。

踏踏踏——

有腳步聲由遠而近,隔著很遠就有朦朧的燈光先映射了過來。隻有一個人,世子握緊了匕首, 有心算無心偷襲的話或許能勝。

角度問題, 借著燈光世子先看到了來人的鞋。明明隻是踩在腳下之物卻精美無比, 尋常官宦之家都穿不上的貢緞用來做鞋,足夠尋常貧苦百姓一大家子頓頓有肉的過上數十年好日子的拇指大東珠,也隻配做裝飾。

這還隻是消耗品。

緞麵易勾絲弄壞,穿不了幾天就要換新鞋。矜貴的小王爺真就如同這鞋一樣走的全是錦繡路,地上的泥汙坎坷都有人替他清掃鋪平。

恨嗎?

藏在袖下的匕首握的更緊了一分,要不要趁機…

兩人視線對上,明明是夜晚卻仿佛看見了澄澈的天空,手怎麽都動不了。

空氣陷入沉默,京有匪歪著腦袋,陛下忘詞了。

這都不重要。

伸手手,“蜜餞喵。”

世子表情恍惚,其實這裏何濤出戲了。不過卻隱約摸到了[學院派]的演繹邊,貓貓就是救贖啊!

最近一段時間帶蜜餞已經習慣了,世子放下了袖子裏刀換了蜜餞遞過去。

拿到想要的東西心滿意足的離開,迎麵就碰到了追殺世子的龍套演員。陛下這才想起,隨手指了個方向。

原本的劇情是世子和小王爺對峙,追兵追過來,世子打算挾持小王爺,但小王爺卻給追兵指了相反的路。

台詞是:“為什麽?”

“你是我哥哥。”

原本因為奶團子的戲份殺青有些萎靡的編劇頓時又振奮起來,雖然沒小可愛的戲份,但大可愛也好吸。

“過過過。”

反正想要表達的效果都一樣,改過之後的更好。

古安歌已經習慣了編劇對待其他人的戲台詞一個字都不能改的鐵血冷麵,貓貓隨便改劇情都好棒棒哦的無原則無底線的嘴臉。

心偏的沒邊的導演的嘴臉也不好看,古安歌眼神癡迷,貓貓做什麽都最可愛!

貓。

嘿嘿嘿,貓貓。

“喵兒。”

“嘶——”

變成貓的京有匪一個衝刺跳到他肩頭上。帝酉呲著牙花到抽涼氣,抵押了貓貓跑路的後果很嚴重。三娘揍了他一頓,姝娘生氣的揍了第二回 ,巳六不生氣,單純的湊熱鬧揍他。

三個女人兩個帶毒,貓爪子撓也火辣辣的痛。

全身都疼。

帝未倒是很有伴侶愛的替他擋了,妖怪靠拳頭說話沒有不打女人的道德觀。

奈何三打二。

配合還默契,姝娘用蛛網控場,巳六下毒減速,三娘火力輸出。帝酉現在還能扶著腰走兩步還是他戰鬥主防禦,保護老婆的帝未還躺在冰窖裏不能動彈。

——京政?

渣貓第一時間就跑了。

走不動路,帝酉打算借助人類的交通工具出行。

王府有個專門建造的地下車庫,有各色豪車。有段時間京政沉迷跑車的速度與**,三娘給買的。

車庫的跑車居多,帝酉看上了個敞篷的。倒不是覺得拉風,而是想著要是翻車了敞篷的方便跳車。正要坐進去,就見貓貓已經把自己的7.0版本的小車車開了出來,非常絲滑的倒車出庫。

“喵喵。”

——貓叫喇叭。

隻要不是自己走路坐什麽出行都可,副駕因為汪哈哈這隻200斤的狗子加寬加大過,蜷縮大長腿勉強能坐。

出門的時候遇到了正在搬東西的劇組,王府的戲拍完了,劇組要搬離了。

“哎,小少爺開的是不是陛下的車車?”

“外麵那些鏟屎官都是野生的,陛下是京爹養的四舍五入也是小少爺的貓。”

“我想坐京爹的副駕。”

“醒醒,9號了,你的花唄該還了。”

“真舍不得走。”

“想留下,你問問王府還招不招丫頭幹活。”

“包吃包住,當丫鬟能住王府也值。素煎包真好吃,明天就吃不到了哎…”

“你胖了五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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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酉敲開門。

“請問是胡師傅嗎?”

製琴的老師傅對兒子私自給自己攬活很不開心,擺著的臭臉在看到人類幼崽形態的陛下時緩和了不少。

“老爺爺好喵~”陛下禮貌的打招呼。

臭臉徹底的繃不住,開出了**,“哎,哎。”

“屋裏坐,吃糖嗎?”

胡師傅翻出子女孝順他的東西堆滿了一桌子,看到陛下很香的在吃。這才有空搭理帝酉,“你要修琴?”

有本事的師傅或多或少都有傲氣,帝酉對胡師傅略冷淡的態度也沒放心上,東西做的好就行。

“東西我看看。”

隨手打開帝酉帶過來的材料,本來漫不經心的胡師傅突然像是看到美人般神情專注起來,逐漸狂熱。

“這材料,咳,您還有嗎?”摸了一會,高冷的胡師傅突然變得諂媚起來。

“沒了,搞到這點都不容易。”帝酉又覺得全身都在疼了。

弦是春娘的蠶絲混著姝娘的蛛絲撚的,蛇皮是巳六的蛻皮,紫竹是某個好風雅的妖怪用靈力蘊養的…也沒存貨了。連京胡的部分零件也是拆的名家之作,想湊齊第二套也不容易。

“我現在就去做。”胡師傅也顧不得吸貓,小心抱著材料就衝進了工作室。

等京胡做好已經夜半三更了,已經70歲的人熬夜也不見絲毫疲憊,紅著眼眶精神很是亢奮。

“賣不?多少錢都行。”胡師傅眼神迷戀,抓著琴不想給了。

“答應給別人的。”帝酉伸手接琴,“他經常在廣場拉琴,你可以去聽。”

“啞巴周?”胡師傅竟然也認識那個賣藝大爺,感慨道,“他的技藝配拉這琴。”又從頭到尾摸了一遍才戀戀不舍的遞過去。

臨走的時候胡師傅還有點不舍得,“下次要是還有好材料,我免費做。”

“喵。”

京有匪蹭蹭他的手,這句話聽在陛下的耳裏就是下次來還有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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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廣場,已經近淩晨四點了。遠遠就能看到個瘦弱的人影在不停的踱步。

啞巴周看到帝酉的身影焦慮的情緒瞬間就散了,眼神期待甚至熱烈的看著他背後背著的琴盒。

激動的想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啊——”第一次對啞了的事實感到遺憾。

啞巴周換了身幹淨的新衣服,剃了胡子修了麵,整個人看著年輕了不少。手腳有些局促,不知道擺那好。

已經決定送他帝酉就沒興趣刁難個老人,打開琴盒又衝啞巴周道,“你的琴拿過來。”

啞巴周猶豫了下,就把抱在懷裏的琴遞了過去。

帝酉戳了戳腮幫子鼓鼓吃小餅幹的崽。免費修複了把琴,走時還能揣了人家不少東西的也就隻有貓貓了。

“喵兒,把靈…亮晶晶的東西撈出來。”

京有匪啃著餅幹,手都占著。從交叉開口的褲子裏麵鑽出來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尾巴尖湊近那張模糊的美人圖像是沒入了水麵探了進去,從裏麵攪了攪撈魚般勾出來捧有靈力的人才能看到的亮晶晶的碎片。

[通靈],這算是黑貓的天賦技能。之前的畫美人也是當地大妖請京政過去處理的,被漿糊黏在牆上不是撕下來那麽簡單,要是畫損了靈也會跟著消散的。

帝酉用張符紙接住再小心的封印到新琴上,新琴原本幹淨的琴筒上出現一副模糊的人影來,影子衝京有匪的方向行了一禮就不動了。

啞巴周眼眶泛著水霧。

最開始他家也有一把祖傳好琴用來蘊養琴靈的,少年衝動替朋友強出頭招惹了惹不起的人,琴被砸壞了…幸好,幸好遇到貴人。

啞巴周說不出感謝的話來隻能用行動表達,噗通一聲跪地重重的叩首道謝。

帝酉閃了閃,把還在吃餅幹的京有匪推到前麵。當時要不是貓崽突然跑過去‘要飯’還跟著喵,伴奏的過程中引起了[共鳴],不然帝酉也發現不了這個快要消散靈。要謝也該感謝貓崽。

他們妖族的王,能承受的起老者的跪拜。

“找個能[共鳴]的好徒弟傳承下去吧,你死前還沒找到就把琴送回王府。”

啞巴周又是叩謝,看他們要走,連忙從懷裏取出個破布袋來。打開裏麵是隻泥巴貓,遞給帝酉,“啊…”

帝酉用指甲扣了下,果然露出一絲金光,再看貓咪的眼珠也是上好的貓眼石。

琴靈需要老物件承載,啞巴周手裏那把又‘新’又‘破’的琴也價格不菲,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凡物中最好的了。

“喵兒要嗎?”

是金貓也不能吃,京有匪搖頭,“不要喵。”

“我們喵兒不要,琴也不是給你的,是救我們同袍的不必感謝。”帝酉笑嘻嘻的抱起貓崽抖抖,“我的貓可比這泥巴貓金貴多了,這玩意你就自己收著吧。”

裝逼沒超過三秒就麵目扭曲的呲牙抽氣。

“嘶——”

貓太重,腰閃到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