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蒙蒙亮時黃鶯就睜開了眼。不用特意去看表也知道現在的時間是五點十分,身體長期養成的生物鍾比鍾表還要準確。

下床先把床鋪收拾齊整了,這才去的洗手間。她洗手時很仔細認真,指縫和指甲等細微處都沒漏下。洗臉也是如此,洗麵奶也是細致的足足揉搓了將近五分鍾才用清水衝洗幹淨。

抬頭看鏡子。

裏麵倒映出一張四十歲的臉,她其實已經六十五了,隻是保養的好。返回臥室坐在梳妝台前開始化妝,台麵上擺放的化妝品種類和數量不比年輕的小姑娘少。拍水,眼霜,精華,乳液,麵霜一層層的塗抹。

開了首飾匣子,挑了一根綠檀的簪子隨意把頭發挽在一側。

梳妝完再照鏡子。

又減齡了五歲。

拉開衣櫃換出門的衣裳,清一色全是裙子,大多數又都是旗袍。她挑了件棉提花料子的杏色素麵的旗袍,三月的天還有些冷,又搭配了一條白色的流蘇披肩。關衣櫃門前又看了眼穿衣鏡,鏡裏的女人臉雖然不複嬌嫩,但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氣質和風情卻不是青澀的年輕姑娘能有的。

黃鶯出了臥室。

家裏的擺設簡單,卻件件精致,很多小件都能看出手工的痕跡。一如本人精致的打扮一般,生活方麵也是個精致人。

走到客廳後她下意識的朝著陽台方向看去,那裏有架吊椅,雪白的兔毛軟墊上有一團墨色。

黃鶯原本平平的眼眸頓時像是燈光下的琉璃珠子般波光流轉,她驚喜的喚了聲,“墨團。”她有一把違和年齡的少女音,真個如同她的名字似的鶯聲婉轉。

腳下步調很快卻不失優雅的朝著吊椅的方向走去,伸手把兔毛墊子上宛如一團墨跡的黑貓抱起來,“正好要出去買菜,今個給你做酥炸小黃魚。”

黑貓鈷藍的眼睛綻放出堪比寶石的光澤,威嚴的貓臉盡顯王霸之氣,開口嬌軟的叫了聲,“喵。”

“我們一起去,看看你還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黃鶯怕買菜的時間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貓又跑掉了,幹脆抱著貓一起出門。

說起來黑貓不是她的貓,有次看到圍牆上優雅踩著貓步的黑貓,皮毛油光水滑,尾巴蓬鬆,外形非常的漂亮好看。當時想要摸一摸,又恰巧剛好買了魚,就隨口逗著說了句請你吃魚啊。誰知道黑貓真的跟著她進了屋,後來投喂了幾次,黑貓偶爾會來她這裏吃飯。

下了樓。

在樓道口正好遇到了也要出門買菜的一樓住戶劉梅,黃鶯淡淡的打了聲招呼:“皮蛋奶奶,早啊。”

黑貓也跟著叫了聲,“喵。”

劉梅也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道,“黃姐早啊。”她實際比黃鶯小一歲,兩人站在一起單看臉卻像是媽媽。

對黑貓卻無視了。

她不討厭貓,但討厭黑貓。

黃鶯打過招呼就先走出了樓道,背後看她走遠的劉梅瞬間變了臉,低啐了聲,“呸,老妖精。一大把年紀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勾引誰呢。”

她跟著往外走,卻沒注意到腳下踩到不知道哪個小孩子丟的顆彈珠,腳下打滑,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扶梯差點摔倒。自己不當心,心裏卻直接把這倒黴事直接扣到黃鶯頭上。罵咧道,“我就知道看到黑貓準沒好事,真是晦氣人養的晦氣東西。”

黃鶯不知道劉梅在背後又罵她和黑貓。即使知道也不當回事,不痛不癢的罵兩句對她沒什麽傷害。生氣不值當,還老的快。

“墨團,你最近跑哪了?”

黑貓隻喵了聲。

黃鶯聽不懂,但不妨礙她自話自說,“這片老城區據說要拆遷了,到時候換了大房子我要裝修個大大的廚房,到時候天天給你做不同的魚吃。”

“喵。”這聲叫明顯高亢了幾分。

黃鶯尤擅做魚。

剛到菜市場就聽有個胖女人大喊,“我的金項鏈!抓賊啊。”

“哎喲,世日風下。”

賊朝這邊跑過來的時候黃鶯快速的避開。她也就臉看著年輕,也是六十五歲的老人家呢,指望她這老胳膊老腿的抓賊也是為難人。

“哎,墨團,你去哪啊?”懷裏的黑貓突然躥了出去,黃鶯喊叫的功夫就跑的沒影了。

黑貓跑到偏僻無人的巷子裏,人立而站,身形迅速拉長變成人類青年的模樣。

老城區當時建造的時候沒規劃好,建築密集位置也很雜亂。也就導致巷子複雜的跟迷宮似的,有時候本地居住的人都會迷路。搶金項鏈的賊就是仗著跑的夠快,對地形也熟悉,從來沒失手過。這個地方太過破舊落後,也很少有地方安裝監控,這才肆無忌憚的當街搶劫。

賊看了眼手裏有筷子粗的大金項鏈心裏暗喜,份量壓手還是實心的,賣掉能進賬一兩萬。

想到這個高興事,他邁腿跑的更加快了。前麵再拐一個巷子,翻過一道矮牆後麵至少有五六條巷子,就能避開所有人耳目了。

衝出巷子口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聽到一聲哢嚓的脆響,下一刻腿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嗷啊!我的腿!!”

他的腿斷了。

京有匪蹲下身想從賊手裏拿回金項鏈,因為本能抵抗疼痛反而攥的死緊不撒手。

“鬆爪喵。”

黑貓的母係是緬因貓,拍照就是現成的‘王之蔑視’表情包,化形後麵容也是‘高冷’係。被一雙狩獵者的眼神盯著,即使口癖帶喵挺萌的,賊卻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僵了。

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反應,手指神經傳遞過來一陣劇痛讓他再次回過神來。食指被反向折斷,眼看著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準備折斷他第二根,連忙的鬆開抓著金項鏈的手。

“以後不準搶別人的小魚幹喵。”

小魚幹?

他搶的是金項鏈啊。

然而不等他懷疑人生,手上就被冰涼的手銬給銬住了。失主剛好遇到在附近巡邏的片警,看到賊反折的手指倒吸了口涼氣,“嘶。”

這傷有點過了。

京有匪歪著腦袋,“是正當防護的喵。”

明明是單方麵的無情毆打!

賊對視上無機質冰冷的藍眸,當即點頭附和道,“是的,是的,他是正當防衛。”十指連心,痛哭流涕的抱著片警的胳膊嚎道:“警官,快點帶我走!”照麵就踹斷他的腿,折斷他的手指,簡直是瘋子,太可怕了!

偏偏神經堅韌沒暈過去。

剛想教育兩句的片警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既然‘受害人’自己都承認是正當防衛了,他也不好多管了。再說這個賊是慣犯,行徑極其的可惡又可恨,前兩天還搶了另外一戶人家重病等著去救命的手術費。最近他在這裏轉悠就是為了抓他,被打了也是活該。

“同誌,謝謝你英勇的舉動。”

京有匪理所當然的點頭,“都是朕…我的子民,應該的。”人類形態是微服私訪,不能被發現,說話語氣也要謙虛點。

人類都是貓的奴隸,王有守護自己子民的職責。所以昨晚護送走夜路的女孩子回家,今天幫忙抓賊都是應該做的。

片警:“……”

卿本佳人,奈何中二。

作者有話說:

昵稱圖鑒:墨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