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機械聲不斷,時不時還有幾句爭論聲,那是寧家的團隊在討論該怎麽拆材料損耗才能減到最少,畢竟像這種稀有的寶貝,少一丁點都可能是巨大損失。
杜逸安就在一旁,坐在石頭上瀏覽星網上的各種植物種子還有動物幼崽,越看表情越不好看。
本來他都覺得種子按粒賣就很離譜了,沒想到動物幼崽售價更離譜,買隻小母雞都得兩三萬。其餘大些的家禽家畜價格更是往上,尤其是雌性。
賣這麽貴,主要原因還是這些自然作物和小動物太脆弱了,生存環境苛刻,隻能在一等農業星上可以培育出來,而整個星際的需求龐大,供不應求,價自然就高。
杜逸安這顆星球現在禿成這樣,他就想著多買些植物種子,再來點小動物,人造生態圈。但看著這些價格,他深覺自己還是太窮。
特別是——
方腦袋的小機器人就在杜逸安坐的那塊石頭周圍打轉,它並不是無目的,而是在工作,它的兩個小手掌一吸,沙地裏埋著的垃圾就被吸起來,杜逸安在這坐的十來分鍾裏,它已經撿了一小堆垃圾了。得了主人誇獎後,這會兒幹活更加賣力。
撿到一定重量後,它就會像現在這樣,將那個小垃圾堆塞進自己的小肚子裏,然後“嗯嗯嗯”地重新吐出來,幾十斤的垃圾被壓縮成薄薄的一張金屬片。
多麽乖巧又方便的清潔機器人。他這顆星球汙染很嚴重,像這種無法降解的垃圾幾乎每寸土地下都有。讓他自己去刨去找得忙到什麽時候去?
杜逸安已經上網查過了,這隻機器人是家用版的,還有大型的,能吸起來的垃圾更多,一般就是專門的回收公司才用。而大型的清潔機器人可不便宜,一台二十米高的能一次性壓縮一噸垃圾的清潔機器人,售價是八百萬星幣,且分地麵工作水下工作高空及外空工作的種類,地麵工作的價格最低,其它的分別在一千萬至五千萬不等。
要清理一整顆星球,得需要多少台這樣的清潔機器人?
杜逸安他低頭看著那沙地,自言自語般:“你大概是最大隻的吞金獸了。”
說完,他一邊搖頭一邊將剛到手還沒捂熱的八千萬花了個精光。
破壞容易,修補卻是要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杜逸安從石頭上下來,在專屬於星球主的專頁上,頒布了他這顆星球的第一律則:破壞環境者,如不能將環境複原,死刑。
帝國的星球主,都有資格擁有各自星球的律法,隻要不與帝國律法相悖,而到往該星球的人也必須遵守。
在這顆星球上,能接收到信號的人,智腦上都同時響起提示音。
木屋前的人一邊疑惑,一邊都點開消息看,隨後麵麵相覷。
寧迪小聲對自己的團隊道:“忙完了大家都注意點,該帶的東西都帶走,別扔地上。”
團隊的人紛紛應下,偷偷看了眼那個仿佛無事發生的漂亮少年,在交易時他們已經知道了少年的身份。有實力殺死這種異獸的人,說讓人死刑,可沒人懷疑他做不到。
忙到中午,杜逸安開始做飯了,他拆了飛船的材料,除了過濾器和灑水器,還做了個簡單的灶台和煎鍋。龜甲異獸的肉他沒打算賣,為了省錢不吃東西可不是他選擇退休的目的。不過他也沒那麽大方,除了老頭和田山山,其他人想吃就得買了。
脂肪潤鍋,鮮嫩的肉排鋪上去,煎至兩麵焦黃,再灑上異植磨成粉的香料,香味從木屋廚房傳出。一時間,在外頭工作的人都忍不住頻頻看向這棟奢侈運用異獸材料搭建的木屋。
寧迪咬牙,為了團隊工作效率也算慶祝這次找到好材料,出了血給每人都買了一小份嚐鮮。雖說價格不低,但味道的確上佳,比星際一些高傲的大廚綽綽有餘。
賬戶上的餘額不再是零,杜逸安看那頭忙碌的一群人也更順眼。
用完餐不久,天色忽然暗了下來,不似簡單地被大朵雲遮住了光。
到底是來送錢的,杜逸安朝屋外暫歇的一行人抬了抬下巴:“把你們的飛船開過來,離房子五百米內,馬上要下雨了。”
下雨?!眾人先是迷惑,而後清醒過來。JM星球上的雨可不是一般的雨!
他們的飛船有針對異獸的防禦係統,但JM星球上的雨腐蝕性太強,萬一淋壞了哪裏,他們可能就回不去了!
一番手忙腳亂,飛船停在杜逸安所說的五百米範圍內。
剛停好,上空極短暫地閃過一道弧形的光輪。這光輪眾人不算陌生,是防護罩,隻是不知道這防護罩是什麽等級,能不能承受得住雨水。
杜逸安從裏屋出來,防護陣法是他早上剛布的,他去狩獵黎老頭一個人在木屋,以防萬一,他便布了一個,這會兒用上倒是剛好。
啊對了,他的菜地!
防護罩隻能防上麵,雨水卻能滲透到地下,他剛種的菜可不能被毒死了,死一顆他都會心疼的。
杜逸安去了後院,天色也越來越暗。
很快,下雨了。
雨水落在透明的防護罩上,濺起一朵朵水花,沒人覺得漂亮,躲在防護罩內的都是心有餘悸。
要不是有遮擋,他們的飛船一定會像不遠處那個穿機甲的人一樣,雨水落下來,便是在鉑金色的外殼上發出滋滋響聲,冒起一縷縷細煙,不過半刻,外殼便被腐蝕大半,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露出裏麵的人。而人體,除了S體能承受得住,S以下的誰也不保證會傷成什麽樣,特別是B級以下的,這一場雨就能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等等!
眾人反應過來,連忙朝著穿機甲的那人大喊:“快點!衝過來!這邊有防護罩!”
黎飛來到JM星,這顆星球跟他想象的一樣,荒蕪且危險。也不知他是單純地倒黴還是什麽,到了這顆星球,他也沒信號了,更別說找到他爺爺,這還隻是個開始,從他從飛行器下來那一刻,他的黴運就沒停過。
接連遇到異獸異植,他不得不拿出機甲戰鬥,好不容易擺脫這些東西的糾纏,天就暗下來了。
他知道這很不妙,於是朝著他下飛行器前聽到另一艘飛船降落的聲音方向跑去。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雨下下來了,但防護罩就在不遠處。黎飛燃燒了機甲最後的能量,在機甲完全暴露出他的身體前衝進了防護罩內。
他重重地鬆了口氣,緩了一會兒,他卸下機甲跟這裏的人說感謝。
“你不是那個誰?”看見機甲裏的人露出臉來,田山山表情頗有些複雜。
黎飛也記起了田山山,皺起了眉,也生起了警惕:“你是誰?跟蹤我?”
田山山看他那樣便翻了個白眼,“嘁”了一聲,“我可沒跟蹤你。還有,你感謝錯了,這防護罩可不是我們的,而是這裏的主人的。哦對了!”
“黎老伯——”
“哎呀來了來了,老年人睡個午覺,你們在外麵咋乎啥呢?”綠色的異植葉片門簾從裏麵掀開,黎老頭從屋裏出來了。
“小飛?!你怎麽……”
“爺爺!”
爺孫倆見麵,兩兩都有些傻眼。老頭沒想到孫子會追來,黎飛也沒想到自己找了兩天的人突然就出現了。
黎飛的臉很快黑了起來,他看老頭沒事,直接問道:“杜逸安呢?”
“小飛,你聽我說……”黎老頭想要解釋,但其他人不知道他們的恩怨,有人給黎飛指了一下。
“他好像去後麵了。”
黎飛沉著臉,大步朝後麵走,黎老頭要來拉他,他將老頭揮開。他說了,再見到杜逸安一定要他好看!要不是他,老頭會來這裏嗎?自己又哪會狼狽成這樣?
木屋就那麽大,穿過來就是後院,杜逸安剛收起一顆黑球,忽覺後方掃來一道拳風。
他微側臉躲開,右手成爪,目標將會是敵人心髒位置。
但在看清來人的臉後,他撤去了殺招,似笑非笑道:“怎麽,帝國軍校教你的隻是背後偷襲,優異生?”
黎老頭急吼吼地跑來,臉上慘白,在看見杜逸安沒有動作後狠狠鬆了口氣,“小安,你別生氣,我會好好說他的。”
杜逸安抱著雙臂,看了急切又畏懼的老頭一眼,沒有說話。
黎飛雖意外杜逸安竟然能躲開,但並沒在意,他再一次甩開了老頭的手,怒道:“杜逸安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你要找死麻煩死遠點,別拉上其他人!”
黎老頭的臉更白了,要去捂孫子的嘴,一麵跟杜逸安解釋:“小安你別理他,他發瘋呢。對了,菜種是不是還沒灑水來著?”
“爺爺!我特麽來這裏差點就死了!你到現在還向著他?到底誰是你孫子?”黎飛更怒,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老頭永遠向著杜逸安,就因為他弱?誰弱誰有理,誰會裝可憐就更容易得到同情關心?
杜逸安哼笑了聲,吹著手指上不存在的灰,意味不明:“你說錯了,他是向著你。”不然,這會兒在他麵前說話的人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杜逸安也懶得理這種蠢貨,轉身回屋去拿灑水器,耽誤他種菜。
爺倆在後院爭吵,杜逸安沒興趣聽,帶上水和灑水器回到地裏。
見他再回來,似乎是爭吵沒吵過的黎飛,一腔怨憤都發泄到了杜逸安身上,他嘲諷道:“杜逸安,你該不以為你在這裏生活,就能證明什麽吧?還是你以為這樣方式能威脅到誰?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滿遺產的分配?我告訴你,其實這是元帥早就定好的,你看,你的父親都沒重視過你,你也永遠都比不過他們!”
“嘩”灑水器運轉起來,均勻地灑著水花,潤濕了每粒幹渴的種子。
杜逸安慢慢直起身,再轉身,他笑了笑,猛然湊近了黎飛,掐著他的脖子將其慣在地麵。
平穩灑著水的灑水器在地上跳動了一下,不受影響地繼續工作,屋前的人卻都冒出冷汗,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壓在他們身上,若是他們膽敢有半點動作,便會被掐斷脖頸。
黎飛口中溢出大量鮮血,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無比陌生的杜逸安。
他還笑著,漫不經心地垂眸看他,像看隨時都能捏死的螻蟻,他輕聲道:“給了你機會,為什麽不珍惜呢?你吵到我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