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侯府,李蒹葭坐在了院子中,她在練劍。

細密的汗水,在她颯爽的臉上滲出來,她擦了擦,看向了遠處林毅的房間。

她知道林毅在飄香閣過夜,也知道林毅和司徒亮的那個賭約。

然而真到了這一天,她心中卻不爽極了。

但她也很無力。

明明是她將林毅推開,讓他自己睡客房,兩人空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

嗖!

一劍刺出,將一片下落的葉子劃作兩半。

她的劍法很利落,但卻斬不斷心中的糾結。

“我為什麽那麽奇怪?明明打算好了,為父親報仇之後,我就打算浪跡江湖,徹底離開安樂侯府,可是……”她回身又是一劍。

“止住!”林毅驚呼。

原來林毅正好回家。

李蒹葭將劍收在了身後,她聞了聞:“看來我們的國舅爺,昨夜過得很是瀟灑。”

“還行。”林毅笑道,他推開了劍,看著李蒹葭眼睛周圍淡淡的黑眼圈:“別說你晚上沒睡好。”

“我那是因為花燈節太高興了,你以為是因為你?想得美!”李蒹葭哼了一聲,她將劍丟了出去,劍正好落在了掛在樹上的劍鞘中。

鏘得一聲,劍鳴清脆。

李蒹葭拿下了手巾擦了擦額頭:“我去衝個涼,碼頭新來的那些商船,是你叫來的?”

“嗯,我打算用這些商船,買一些南方的絲綢,然後放到京城來賣,雖然我們是做運輸的,但有時候淡季,碼頭不少船都閑置浪費了。”林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坐在了石凳上。

“有碼頭的船租就已經足夠了,你很缺錢?”李蒹葭不解。

林毅當然不會說,他給了王莽一筆錢,現在手上餘錢很少,況且想要和丞相集團對抗,錢財永遠是最堅實的後盾。

林毅打了個哈哈:“畢竟現在家裏沒什麽人,咱們再買一批新的丫鬟和家丁也都要開銷不是?”

“隨你。”李蒹葭攥了攥手巾,朝著屋內走去,但是沒走幾步,她就停下了腳步,“跟我分開就寢,是不是委屈你了?”

“嗯?”林毅還沒回話,李蒹葭看了林毅一眼就進屋了。

碼頭旁邊的一個小攤上,林毅拿了一雙筷子:“掌櫃,來一碗魚糜餛飩。”

“好嘞,國舅爺您稍等片刻!”掌櫃吆喝一聲,就開始忙活了。

魚糜是新鮮打的魚糜,加上佐料和河裏麵小蝦的蝦皮,味道十分不錯,林毅還叫了兩個大肉夾饃,尋思著天氣越來越熱,果然還是得有一瓶冰啤酒。

“我也來一碗。”李蒹葭來到了林毅的身邊,林毅很意外,“你不是說不來了麽?”

“這碼頭都是我的心血,我怎麽能不來?”李蒹葭說道。

“哎喲,夫人和國舅爺今天似乎有些不對付啊,不然說說看,讓老夫幫忙一下?”餛飩鋪的掌櫃是個自來熟的人,年紀五十多歲,正因為看到林毅不會卑躬屈膝,所以林毅也喜歡來他家吃餛飩。

李蒹葭看到自己的餛飩端了過來,用湯匙攪拌了一下鹽巴:“跟老李頭你說了,你也解決不了。”

“老夫懂了,是不是國舅爺想要納妾了?”老李頭笑道,他將兩個麵圈推到了二人中間,“這個麵圈我請了。”

“我可不敢生氣,他誰啊!他可是國舅爺,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李蒹葭說道,她喝了一口湯,“啊,好燙。”

“夫妻嘛,就是要相互扶持,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磨合的過程,再說了,夫人您是皇後娘娘欽點的弟媳婦,不管國舅爺將來娶幾個妾室,您不還是大姐大嘛?”

被老李這麽一說,李蒹葭恍然,心說對啊,自己怎麽沒想到。

但轉念一想,這豈不是就讓她長期綁在了林毅的身邊?

雖然她也不討厭,但在她的心中,顯然給父親的案子沉冤昭雪是更加重要的。

林毅也沒插嘴,他直接跟老李說道:“老李,聽說你家兒媳婦生了?”

“是個大胖小子!唉,對了!”老李拿出了一個荷葉包裹,“還沒請國舅爺吃糖呢。”

“多謝。”林毅笑道,他從荷包裏麵拿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糖塊,想了想,還是將糖塊遞給了李蒹葭,“你喜歡吃甜的,給你。”

“哼!”李蒹葭沒答話,但也沒拒絕。

碼頭上,船流量顯然比往常少了很多,因為是淡季,加上又是春耕時節,大多船夫都回老家種田了。

現在來跑船的,大多都是沒地的主兒,一家人就指望著船生活。

“國舅爺!”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遠處傳來。

原來是魚龍幫的水若蘭,她穿著一身青衫,腳上是一雙驢皮的小蠻靴,背後掛著一把九環大砍刀,今天的水若蘭,還梳了一條粗大的麻花辮。

這條麻花辮的粗細足足有小娃的胳膊粗細,那一頭又濃密又黑亮的頭發,放到現代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中年男女。

“水幫主。”林毅起了身笑道。

“你錢還沒付呢!”李蒹葭惱了。

“家裏錢大多是你管的,勞煩你咯。”林毅嘿嘿一笑。

“就知道占人便宜!”李蒹葭付了錢,又將糖塊給拿起來,這才發現糖塊從一塊變成了三塊。

她來到了碼頭上,將糖塊遞給了水若蘭和林毅。

水若蘭驚訝:“夫人,難道說你有了?您這可不厚道啊,這麽大的好事兒,都不請灑家來吃酒,就給個糖。”

“是餛飩鋪的。”李蒹葭說道,“這些船都是你拉來的?沉甸甸的,你這是打算做什麽?”

“都是國舅爺吩咐的,還有其他幾艘船,不過不是我家的。”水若蘭指著遠處。

而遠處的那些船隻,正是林毅跟王莽借來的船隻。

“麥芽,大麥、大米……還有這是什麽花?”李蒹葭拿起了一朵小花說道。

林毅神秘兮兮的說道:“其他東西都很容易找到,但唯獨這個花!嘿嘿!”

“這花兒是從西域買來的,就這幾箱花和種子,那可是花了足足一百兩金啊!”水若蘭說道。

李蒹葭惱了:“林毅,你是不是又傻了?咱們安樂侯府雖然說不缺錢,但這一百金也是碼頭半年多的收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