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蘭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清了清嗓子：“當時我去找他的時候，他連我都認不得了……”
“那是紅丹中毒太深的症狀。”李蒹葭說道，她看著前麵的景色，雖然霧氣朦朧，美不勝收，但她也想到了一些難過的事情，“在調查此事的時候，我在京兆尹府遇到了一個婦人。”
林毅和水若蘭都看了過去。
李蒹葭歎了口氣：“那婦人中毒太深了，產生了幻覺，誤以為懷中抱著一條蛇，然後她就將自己的孩子活活摔死了。”
林毅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
紅丹的事情，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將其徹底解決，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
水若蘭撐著船來到了一條支流，周圍都是竹子。
也許是竹子屬陰的緣故，林毅來到了這竹林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那種冰涼感，從腳底襲來，一舉能涼到天靈蓋。
不一會兒，陰暗的竹林竟然徹底變黑了，明明是白天，可這一片竹林黑得就跟太陽下山一樣。
時不時出現的風吹草動，讓李蒹葭有些忐忑，她不自覺的抓住了林毅的袖子。
“在鬼市，切莫惹是生非，裏麵三教九流什麽都有。”水若蘭係上了麵具說道。
“好，回頭辦完事兒，我請你喝酒去。”林毅說道。
水若蘭笑道：“那灑家可得好好坑你一把，必須是教坊司的九龍宴。”
教坊司的九龍宴是禦菜，而教坊司是官營的，裏麵的廚師也是退下來的禦廚，這也是教坊司在京城屹立不倒的原因。
要美女有沒有，要美食有美食，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一炷香之後，當船停靠在了一個簡陋的碼頭上時，林毅方才發現，原來鬼市是竹林之中的一個小村落。
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都戴著麵具。
打鐵的聲音不斷傳來，此外還有攤販的叫喊聲。
“這個冰糖葫蘆看起來味道不錯。”李蒹葭說道。
但她話音剛落，就被水若蘭給堵了回去，水若蘭說道：“鬼市的東西你可以買，可以用，但唯獨不能吃。”
“為何？”水若蘭也是沒有接觸過江湖草莽之類的事情，故而也對這方麵並不熟悉。
水若蘭不假思索：“看到前麵沒？前麵有個紅館，你可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紅館？我聽師師說起過，不少女子和孩子都被某些歹人給拐走，他們暗地裏也是一個阻止，就將這些人退到黑市中買賣。”林毅想起來昨天夜裏，他和柳師師說的那些床邊話。
水若蘭點頭：“還是國舅爺有見識，這些人被稱為拍花子，最喜歡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天真小姑娘了。”
“這些人竟然如此可惡。”李蒹葭憤懣說道。
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店鋪，這是一個獨門獨院的鐵匠鋪。
隻不過大門緊閉，似乎今天並不營業。
“這裏就是鬼匠李三的鐵匠鋪？”林毅說道，他叩擊了一下大門，但卻無人應答。
水若蘭納悶道：“不對啊，李三不可能無緣無故關門。”
李蒹葭鼻子動了動，她說道：“你們聞到了沒有？”
“聞？”
“沒錯，是血腥味。”李蒹葭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少女時期他回到家，看到家中那滿目瘡痍，這是她一生的噩夢。
林毅突然想起了什麽，他當即一腳踹了過去。
嘩啦一聲，緊接著是鐵索落地的聲音，門打開了。
李三的院子雖然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條。
院子的中央是一座由石頭和木材搭建而成的工作台，上麵擺放著各種鐵匠工具，如鐵錘、鉗子、銼刀等，這些工具都被擦得閃閃發光。
牆角堆放著一些木材和煤炭，另外一側是一排木製的架子，上麵掛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和農具。
有的刀劍鋒利依舊，有的則已經布滿了鏽跡，旁邊還有一張簡陋的桌子和幾把椅子，顯然這是李三平時休息和用餐的地方。
桌子上放著一本破舊的書籍和一些零散的圖紙，這些都是李三用來學習新知識和記錄工作心得的寶貝。
此刻，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一股詭異的氣氛中。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更加濃重，讓人不禁感到心悸。
“炭火還熱著！”李蒹葭說道。
林毅心中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向前：“難道他在屋子裏？”
他推開了屋子的大門，然而裏麵的情況，卻讓林毅始料未及。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手上拿著鐵錘，他躺在地上，胸口有一條長長的傷疤，肋骨被盡數切斷，裏麵髒器依稀可見。
一個老嫗死在**，腦袋和身體是被人一道切斷，彼此僅剩下一層薄薄的皮連接在一起，老嫗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米缸。
“血還是熱的，他們被殺不久！”林毅說道。
“灑家去四處探查，蒹葭，你保護好林毅！”水若蘭說道，她拿起了九環大砍刀，就要朝著外麵走去。
“水幫主！”林毅丟給了水若蘭一個包裹，水若蘭單手接住，朝著林毅點了點頭便消失在了院中。
之所以水若蘭那麽憤怒，也是因為水若蘭的這一把大砍刀，正是李三幫忙鑄造的。
屋內的林毅看到了如此血腥的場麵，他也有些反胃，然而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鬼市半個月開一次大集，然而就在今天，他卻晚來了一步。
本來咬住了飛魚箭這個線索，他可以順利找到幕後真凶，但現在線索卻斷了。
李三都死了，足以可見，這線索斷得幹淨。
“這幕後之人，能量不小啊。”林毅皺眉說道，“竟然還想到了滅口。”
“鬼市是屬於江湖的一個集會，而碼頭運營又屬於朝廷，紅丹的真正持有者，他擁有黑白兩道通吃的能耐。”李蒹葭說道。
林毅點頭，他也懷疑過丞相，但丞相最多是屬於官道的，他不可能插手江湖的事情。
所以如果丞相和這有關，他最多是幫凶，而不是主凶。
沙沙……
一陣細微的聲響出現，林毅猛然察覺到了什麽，立刻看向了米缸：“什麽情況？”
“出來！”李蒹葭抽劍大喝。
米缸的蓋子給打開，出現了一個滿臉淚痕的姑娘，這個姑娘長相十分奇特，竟然是金發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