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董肆欽一個人站在岸邊出神,趙楠燭便悄悄走到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好兄弟,在想什麽呢?”
他猜測是董肆欽看到嬴夔和莫暄翮曲舞相和那般熱鬧,形單影隻難免有些寂寥,便拉他與扶侖一起三人喝酒,不過主要也就趙楠燭和董肆欽兩人喝,扶侖自己煮了些茶。姒文命則與伯益、後稷在一塊暢論治水之事。伯益和後稷輔佐姒文命平治水土,是未來大禹王的左膀右臂。兩人還有一個很相同的地方,都是不僅治水頗有成就,還在治水過程中充分發揮二人的優勢,立下了很多的功勞,此話後說。
等到莫暄翮停下來,也拉著嬴夔加入了趙楠燭三人,向扶侖要了兩杯茶,一邊品起來。正談天說地呢,哪想孟兒、袖兒拉著斛暾、卜印也湊了過來,聽得莫暄翮講在深潭中搜尋孽龍的情形時,一會兒尖聲叫起來,一會兒又拍掌大笑,引得莫暄翮停下來朝他們一瞪眼,“誰讓你們來偷聽的,還不趕緊回去休息去!”
活潑的孟兒忙扯住莫暄翮衣袖,“將軍哪,你幹嘛這麽凶巴巴的,你和董將軍、司空大人一起除孽龍的英雄之舉,就是要多些觀眾傾聽,然後大夥兒很快就給傳播開來了,還會有人給寫成話本子呢,以後每座城邑、田間鄉野呀,都會流傳著你們的故事。我們幾個就想做那最早的幾個聽眾嘛,更何況將軍們都沒睡,我們小的怎麽能先就去休息呢。”
“就是,就是,將軍快繼續講故事唄!”卜印跟著起哄,袖兒和斛暾也不甘落後。
誰知莫暄翮把嘴一撇,“再鬧,再鬧我就不講了。”
“別呀,將軍。”
她的袖子被孟兒拉住搖晃得,連帶著她人都晃了起來,弄得她不禁有些覺好笑,就連對麵的趙楠燭和扶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嬴夔則是有些憐惜地看著她,而董肆欽卻是一杯一杯隻顧喝悶酒。
把眼一撇瞅到了董肆欽,莫暄翮豈肯放過他,“肆欽,該輪到你講了,接招吧。”
“什麽”,董肆欽冷不丁地抬起頭來,“你都才講一半,等你把剩下的一半講完再說。”
包袱又被他踢回到自己這裏來,好在莫暄翮也不是個喜歡有頭無尾的人,就順著剛才的繼續講了下去。
正值春天的時節,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大晚上的外麵也並不怎麽冷,大夥兒聊了許久才回屋歇息。
莫暄翮第二天一早醒來時,鼻間聞到一股濃烈的花香,揉揉眼,就發現床前兩邊都擺著兩個陶製的花瓶,裏麵插滿了鮮花,不僅如此,不大的木屋內各個角落都散放著鮮花,心想難道是夔哥哥還是孟兒兩個小丫頭幹的呢。
她正準備掀開帳子出去,就迎麵碰到孟兒端著臉盆進來了,袖兒也跟在後麵。斛暾、卜印兩人是跟著趙楠燭的,扶侖、董肆欽、嬴夔三人不想要人伺候,更喜歡清淨。
還沒等莫暄翮開口,孟兒居然端著臉盆就驚叫了起來,“哇塞,這麽多花,誰送的呀?”眼見她驚訝得盆子裏的水都灑出來來,袖兒趕緊從她手中接過臉盆給擱架子上,準備好手巾讓莫暄翮洗臉。
已經穿好衣服的莫暄翮走向洗臉盆處,很快便洗臉漱口,而孟兒則一個花瓶一個花瓶地看,嘴裏叫嚷著,“杜鵑、迎春、海棠、山茶、芍藥、雛菊、鳶尾……哇塞,這麽多種,一定是嬴公子送的,就數他對咱將軍最有情意了!”
莫暄翮也甚覺開心,讓孟兒和袖兒給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身著玲瓏衫,頭戴龍鳳簪,耳飾明月璫,美目修眉,翹鼻小口,天然的俏麗風流看得兩個小丫頭都走了神。
“咱們將軍真是好看”“這還用說嗎,全天下人早就知道了”孟兒和袖兒見對方愣愣的模樣,自覺有些失態,便主動說話化解尷尬。莫暄翮搖了搖頭,“你倆就會拍馬屁”,提步準備去廚帳內吃點東西,孟兒兩人也趕緊跟上。
到了廚帳內,姒文命、伯益、後稷、趙楠燭、扶侖與嬴夔都在吃著東西,見莫暄翮難得這麽細細打扮了一番,都不禁眼前一亮,竟忘記了招呼她坐下,還是趙楠燭先反應過來,“喲,今兒是什麽大好日子,一大早就這麽大個美人兒出現到我們麵前,是不是誅除十條孽龍給高興得呀?”
“這不春光正好,打扮得漂亮點有問題麽?”莫暄翮莞爾一笑,隨即挨嬴夔坐了下來,孟兒和袖兒很快將餐食給端到麵前。
她倒是沒有先吃飯,而是湊近嬴夔,試探性地問了問他,“夔哥哥,這附近郊野的花開得好漂亮,你有沒有去采點花來裝飾一下房間呀?”
沒想到嬴夔搖了搖頭,“你的提議很好,我正想著去呢,可惜還沒忙得及,不過你這麽一提醒,我今天忙完就去采,到時給你送過來。”
聽他如此一說,莫暄翮已心下猜十之八九不是他給采的花了,而帳內隻有董肆欽不在,便道,“好呀好呀,不過我大清早已經采了一些了,你要送我花,可得采一些有點難度的,不太易尋的花,成不成?”
“沒問題”,嬴夔在她耳邊輕輕地道,便起身笑著先出了帳。此時姒文命已經和伯益、後稷吃完出門忙活,趙楠燭和扶侖起身走到她麵前,隻聽趙楠燭雙手交叉,滿臉似笑非笑地打趣,“我說暄翮呀,你這今兒個一來就打扮得這麽漂亮,還不顧我們這麽多雙眼盯著,就堂而皇之地與夔兄弟說情話,也不注意點影響。”
莫暄翮也一下子站了起來,把嘴一撇,“誰說情話了,你哪知耳朵聽見的?我明明在說……”
這下正好中了趙楠燭的下懷,他順勢就問,“說什麽呀?說來聽聽?”但一旁的扶侖見莫暄翮臉色有點不對,便拉了拉他,示意他也出去了。
見把兩人也唬住了,把莫暄翮給樂得。大夥兒都忙乎去了,盤踞在臥龍溝的十條孽龍已除,姒文命正帶著上萬民工加緊開鑿這一帶的山岩,一天都早出晚歸,累得滿頭大汗。由於她和董肆欽主要負責協助姒文命鏟除一路上遇到的妖魔鬼怪,並沒有分派具體的督工任務,相對看起來要輕鬆一點。
但她也不能主動讓自己閑著,本來要去找活兒做的,但想到采花一事,既然屋子裏的花不像是嬴夔放的,而早上吃飯獨獨沒見到董肆欽,大家也沒提什麽,就想看看他一個人是幹什麽去了。
她來到龍門山臥龍溝附近的一段,隻見工程浩浩****,兩岸到處都是人頭在攢動。原本自然形成的河道十分狹窄,姒文命、伯益、皋陶、趙楠燭各自負責一段,扶侖走南串北帶著一幫鄉下郎中給受傷、生病的民工治療,嬴夔則是組織樂師演奏,鼓舞士氣。轉了好一圈,獨獨沒有看到董肆欽,心想這人去哪兒了,本來想找人問問的,但看大家都這麽忙,也不忍去打攪。
“這人究竟上哪兒去了?”莫暄翮就去龍門山上到處找,還用伏象聖杯傳音給董肆欽,好在過得一會兒終於有了回音,循著臥龍溝往下遊走,在一個懸崖下的溪流邊看到了董肆欽。
見莫暄翮今日的形容,美得讓人挪不開眼,董肆欽背過了身去,動作顯得有些不自然。
“喂,你給我轉過來!”
“幹嘛要叫喂,我又不是沒名字。”
“肆欽……”
“不夠溫柔,重新來。”
“哼,給你點顏色你就燦爛,還蹭鼻子上臉了,再不轉過來,信不信我強暴你!”
“你來呀,我這就脫光了衣服等著!”背對著莫暄翮的董肆欽作勢要脫衣的樣子,卻冷不丁脖子上被架上了明晃晃的玄素冰清劍,忙道,“別,別,我不脫了成不,你先把劍拿開,有話咱好好說。”
“還知道討饒。”
待董肆欽把身子轉過來,莫暄翮才收回了劍,亦喜亦嗔的模樣,更是嫵媚生情,不由得董肆欽紅了臉。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姑娘家了。”
“沒有啊。”
“今天一大早你上哪裏去了?”
“你不看見了麽,我就在這裏轉悠呢。這裏空氣清新,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魚,出來透透氣。”
“哎呀,我是清早起來,發現房間裏多了點東西,心裏就琢磨著是誰幹的,不把那個人找出來,我就不罷休。”
“呃,多了什麽東西?”
看董肆欽故作驚訝的樣子,莫暄翮長劍一舞,就把董肆欽身後不遠處山崖上一叢紫色的小花給取了過來,低頭輕輕一嗅,再抬首展顏一笑,把個董肆欽給再度看愣了。
“你個呆子,你偷偷摸摸進我的房間,放了滿屋的花,怎就舍不得承認呢?”
“你就當是別人送的也沒關係。”
“什麽叫沒關係?你送的就是你送的,別人送的就是別人送的。你這麽喜歡做好事不留名麽?”
“。。。”
“信不信我……”
“我不怕你強暴我”,看著莫暄翮左手拿著紫色小花,右手再度揮出了玄素冰清劍,董肆欽左手食指和中指迅疾捏住了劍尖,弄得莫暄翮無奈隻能撤去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