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蛇對著姒文命四人點點頭,就向另外一個出口爬去。見此,五人也就跟著大黑蛇的方向走,出了洞口,又是一段有一段起伏的甬道,黑暗中分不清經過了多少岔道,走了多少路程,直到聽到了汩汩的水流聲。在一處水簾瀑布的一側,出現了一座壯麗的殿堂,大黑蛇口含明月珠,直直朝殿內裏爬去。
進入大殿內後,見裏麵燈燭煌煌,又開闊又明亮,陳設簡單但卻凸顯出不凡的氣勢。高堂之下,兩側各垂首立著八個身穿甲胄金盔的將官侍立,而高堂之上,正巍巍然端坐著一人,其人人麵蛇身,王者氣象盡顯,手執一條長長的如同竹條一樣的玉器。
姒文命一見這人的形容,便想起了其父姒鯀曾向他描述過的聖皇伏羲的模樣,於猜測中趨前叩首道:“晚輩姒文命,攜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四位有虞朝玄天將軍,拜見青帝!”
站在姒文命身後的莫暄翮四人也在猜測那人身份,一聽到姒文命的話,都渾身一個激靈,明白原來是東方青帝太昊伏羲氏,遂趕緊拜倒,齊聲道:“拜見太昊天帝!”在姒文命麵前,他們一直沒有亮明過是四位神宿的身份,是以此時也沒有報名,見伏羲天帝的目光朝他們射過來,並無責怪之意,心下頓時一鬆。
“你們都起來吧!”伏羲天帝的蛇身瞬間一收,恢複到長大威武的人形模樣後,就從寶座上走了下來,拉起姒文命的手,道:“媯重華任命你為司空,負責人界治水大業,雖得各方傾力扶助,然也未免頻遇煩難。這次我下界來,就是想跟你講講治水一事。”
伏羲天帝講起了他出生的時候,是三月十八,那時也正逢大水漫溢,華胥母神就在大洋中將一隻大葫蘆變大,讓他躲在大葫蘆裏度盡浩浩洪流,最終抵達了岸邊,逃出生天。
“我知你治水之誌堅不可摧,心係蒼生,一心為民,是可成大器者,也有心傳授一些東西給你。這是量天尺,你拿著,以之度量天地河川,無論長短高低,都可分毫不差,想你治水一定用得著!”
說著,伏羲天帝將手中執著的長長玉簡交到了姒文命手中,姒文命即刻叩首拜謝。將他扶起來後,伏羲天帝對一直站在姒文命身後的莫暄翮四人道,“你四人,自有使命,別的我也不多說了,盡心竭力即可。”
“你們都去吧!”伏羲天帝揮一揮手,姒文命便與莫暄翮四人辭謝而去,當他們剛出大殿,身後的大殿就已經消失不見,隻見一道光,把他們卷著如同勁風一樣,迅疾地就帶出了山洞。
剛才發生的事,似乎就在眨眼間,恍惚得令他們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最初被樹枝掩映的洞口也已不複存在,隻有完整的山石,絲毫看不出任何其他痕跡。隻有姒文命手中的量天尺,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
五人就在原來的山洞口前,再度拜了三拜後,才起身。伏羲天帝駕臨顯身之事,伯益、皋陶與嬴夔聽後,也都嘖嘖稱奇。也正因有了量天尺,從此,姒文命丈量龍門山沿線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再不曾出現過差錯。
經過四年的苦戰,姒文命帶領十萬民眾,運用焚林開山、火燒破石、結冰開山、浪濤衝擊、遇泥駕橇等多種方法,終於將山岩全部鑿開四十丈寬的口子,原來狹窄的河道擴大了許多,浩浩****的黃河水有了順暢的出口,經由龍門,再無阻礙地東流入海。伊闕龍門,從此享譽千秋。
而應龍力開龍門,也使黃河流域的眾多水族、蛇、虺,獲得了進升化龍之機。後來下遊的一條條鯉魚,趁潮汐之時逆水而上,遊到伊闕龍門時,隻見前方波浪滔天,一條神異的巨龍盤旋在上空,鼓動著它們越過龍門。鯉魚門聽後都紛紛昂著身子,想要翻過去。可是,除了極個別的能夠躍過去,從此化身為龍之外,大多數都是越不過去的。隻要是沒能跳過去的鯉魚,都會從半空中摔下來,額頭上落下一個黑疤,那些越過龍門的鯉魚,就都歸在應龍麾下,成了龍門一帶的水神。
在龍門伊闕鑿通之後,後麵遇到的一個巨大阻礙,是在桐柏山。當姒文命率治水大軍繼續前行時,卻有蒲阪來的兩位正陽宮使臣來找莫暄翮,說娥後、英妃有要事請她回蒲阪一趟。
她聽說後先行告知了姒文命一聲,姒文命當即應允,“既是娥後、英妃相召,必是帝君的旨意,暄翮你去就是,這裏有南燭、扶侖和肆欽,不打緊的。”
“我忙完就會及時趕回來”,莫暄翮離開姒文命處,便將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和嬴夔都叫到一起,說了這事,心裏還有些犯疑惑,“她們為什麽是單單讓我一個人回去,而且也不是帝君直接差人來召,這讓人有點搞不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
莫暄翮站在他們跟前踱著步沉思,卻聽扶侖道,“應該是與帝君有關,而娥後、英妃又有些拿不定注意,我們中也就隻有你是女子,或許是你回去跟你講,找你處理要方便些。”
“那會是什麽事呢?”莫暄翮抓耳搔腮的,卻被趙楠燭猛地冒出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難不成帝君要納新妃,娥後、英妃不高興?”
“你開什麽玩笑?當初帝君在與娥後、英妃成婚時,不是指天發誓一生隻與她倆廝守的嗎?揣測也不能亂揣測好不?”
發話的是董肆欽,但他對曆史以及野史的了解,是不如莫暄翮三人的。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扶侖卻是像想到了什麽,但隻是淡淡一句,“這也是一種可能。”
“是啊,凡事都有可能。說不定是娥後、英妃又有身孕了呢?”一直在聽的嬴夔發了言,不過對於知道曆史的莫暄翮來說,直接就搖了搖頭。
趙楠燭卻繼續發散了開來,“那萬一是敤手又懷孕了呢?”他這回是故意開玩笑,但很快被莫暄翮否決,“敤手假如又懷了孕,她知道我們跟著司空大人忙得熱火朝天,至於會通過娥後和英妃來請我專程回蒲阪一趟嗎?更何況敤手妹妹在媯城,不在蒲阪好不。你這邏輯能講通嗎,南燭哥哥你這是胡攪蠻纏。就算敤手妹妹又生小孩了,要請客宴席,那也是咱們所有人一塊兒請不是?”
“我說大家都別猜測了,究竟是什麽事,等暄翮回蒲阪後不就知道了。暄翮你趕緊收拾隨使者出發吧,到時給我們個信兒就行。”
在扶侖的提醒下,幾人也就不再嚷嚷了。嬴夔很想陪她一塊兒回去的,但還是忍住了什麽也沒說,隻是與趙楠燭、扶侖、董肆欽一起在路口與莫暄翮道別,眼看著她騎著青驥隨兩名使者而去。
一路馬不停蹄,朝行夜宿的,緊趕慢趕,花了幾天時間終於回到蒲阪城。莫暄翮直接就入了鳳鳴宮內,向宮人通報後,便被領到了娥皇居的姣娥宮內,當然女英也在。
正殿內見著娥後、英妃,莫暄翮忙欲行禮,卻被二人拉了起來,“暄翮妹妹,快別這樣見外,我們可把你盼回來了!”
莫暄翮卻是心道,要不是專程派了兩個使臣來接,若直接送個信來,逢著急事,她說不定就騰雲駕霧回來了,想見還不是一盞茶的功夫。不過就算聰明如她,也不是太能提前摸得明白,是為何事非得把她召回來。但她卻是麵上笑意盈盈,“二位嫂嫂是不是想暄翮了,想讓我回來陪你們一陣子?”
“這麽久沒見,當然很想你了。你瞧瞧你,人都累瘦了些,治水那等辛苦的事,你們一年到頭都是風裏來雨裏去的,想來休息時間都少,怎能不掛念。不過我們也不瞞你,這次叫你回來一趟,確實是有事情要與你講。”
娥皇說著便拉莫暄翮坐下來,女英也坐在一邊,兩人神情中帶著點異樣,但卻不似憂愁的樣子,莫暄翮便問道,“嫂嫂就別跟我賣關子了,無論什麽樣的事情,隻要用得找我的地方,暄翮定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得,得,暄翮你這性子誰人不知,最是個風風火火的,這事我們想來想去,你們幾人中找你是最合適的,畢竟咱們都是女人。更何況夫君也一直把你當妹子看,對你也是最為倚重的。”
女英的話剛落,莫暄翮就忙不迭追問道,“兩位嫂嫂究竟什麽事,快講講吧。”
“其實呀,不止一件事。說起來,你們開鑿龍門都過去四年了,有一件大喜事,也是剛發生不久的,就是你敤手妹妹又當娘親了,生了個白胖胖的大小子,前些天夫君帶我倆,還有均兒,一起回了趟媯城。小孩的名字可是夫君親自給取的,叫赭偌,小名晗兒。宴席還沒來得及請,說你們都在外忙著大事,等你們得空了再聚也一樣。”
聽女英這麽說,莫暄翮簡直一個驚歎,走之前她還懟趙楠燭呢,還真給他說中了,不由得喜笑顏開,“這不大喜事嗎,本就該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開心開心。雖然目前可能不一定得空去媯城看望敤手妹妹,但讓人捎點禮物過去還是不成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