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眾人有期待,有嫉妒,有不信的複雜目光,夏臨不急不緩,回身對夏佶道:“父皇,請讓人取一塊和此皇冠一樣分量的金子過來。”

夏佶不解,但還是點頭,心裏同樣期待夏臨再次給他驚喜。

隨即安排太監去取同樣分量的金子。

夏臨看了下皇冠又道:“還需要兩盆滿水,再要兩個接水的杯子。”

“按太子的去辦。”

夏佶直接補充了句。

內侍太監不用吩咐,如數照辦。

見到夏臨要取兩個接水的杯子時,阮次山已經臉色微變,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準備用水來分辨皇冠真假?”旁邊的花淩霜皺眉問道。

“嗯。”夏臨點了點頭。

“怎麽分辨?”

“山人自有妙計,你等著看就是了。”

花淩霜蹙眉,心裏極為不爽。

不過夏臨不說,她也沒有再問,隻是一臉冷漠的坐在那裏。

對於皇帝把她安排到夏臨身邊的事,她雖然沒有反對,但心裏其實還是有些不太習慣的。

很快,內侍太監將夏臨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夏臨不急不緩的把皇冠放到一盆水裏麵,又讓人把同等分量的純金放進了另外一個盆裏。

盆中本是滿水,純金和皇冠放入,自然要溢出水來。

夏臨讓人接水,隻是看了眼溢出水的多少,心裏已經了然。

他回頭對夏佶道:“父皇,此皇冠並非純金打造,裏麵摻了雜質。”

夏佶臉色一沉,眼中自是不悅。

“大膽阮次山,你們竟然真敢拿假皇冠來送我們大夏聖上,豈有此理!”姚澤頓時怒喝道。

群臣雖然覺得意外,卻都對夏臨這法子疑惑不解。

他們愣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所以並沒有像姚澤那樣明顯站在夏臨一邊發聲。

阮次山臉色大變,低頭不語。

“太子殿下,你怎麽就這麽肯定皇冠摻雜了雜質,不是純金的?”

劉維問出了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惑。

反正阮次山也說了他們都不知道皇冠是不是純金的,所以他出來質疑夏臨,自然也不怕被打臉。

夏佶目光也看向夏臨,好奇道:“太子,你就向阮次山解釋一下吧。”

夏臨點了點頭,目光從群臣身上掃過,最後落到阮次山身上:“阮次山,你們大越一直模似學習我們大夏禮學,那麽金銀銅鐵錫分量相同的,大小不同,大小相同的,卻又分量不同。我想這個你應該很清楚。”

阮次山臉色再次一變,夏臨這完全就是殺人誅心!

就算他們大越的確是在學習模仿大夏禮學,但夏臨如此當眾說出來,還是讓他臉上發燙的。

“既然如此,金子如若摻假,就算分量相同,大小就和純金已經不同。隻是皇冠精致,大小難測,但是這裏可以轉換下,我把同重量的金子和皇冠放到水中,用水來檢測兩者的大小,排出的水既然不同,結果我想已經不言而喻。”

經過夏臨這一番解釋,頓時頓時搖頭晃腦,隨即又是忍不住點頭讚同。

“高,果然高。古有古人以水稱象,今有太子用水辨金,方法類似,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姚澤忘記乎自己般,興奮地搖頭晃腦。他對自己這個外孫太子,那是真的越來越欣慰。

眾大臣有的想明白後,也是歎息讚賞不已,心想太子這個方法說出來簡單,卻是巧妙非常,要有極大的智慧才行。

二皇子三皇子之流還是莫名其妙,不算太明白。

不過他們明白一點的是,夏臨無形之中又出了把風頭,連續解決了兩個使臣的刁難問題。

夏桓心裏暗恨,恨不得衝上去踹阮次山兩腳,隻恨這家夥出的什麽難題?為什麽他們都解決不了,隻有夏臨那狗東西能解決?

難道他們是一夥的?早就串通好了?隻為在父皇麵前出風頭來的?

隻可惜他雖然敢這麽想,卻是不敢這麽說的。

這種苦悶,就隻能憋屈地壓在心裏了。

花淩霜聽到夏臨的解釋,也是似懂非懂的樣子。

她雖然也讀過不少書,心智卻也不是真的頂尖,她厲害的還是武功。

夏臨卻是坐回位置,沉默了起來。

他知道方法雖容易,解釋起來讓古代人完全明白卻不容易,他都已經找一些足夠直白的話語來解釋了,但還是有不少人沒有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其實想要真正的聽明白夏臨這個道理,最好的法子就是學明白密度,體積,質量以及浮力這些概念。

但這四個概念在大夏這個時代,和天書沒什麽區別。

他要是真將這四個概念說出來,怕是所有人都是越聽越迷糊了。

雖然阿基米德是在公元前就搞出了浮力定律,而且這個驗證皇冠的方法他早就知道,可要說什麽物體在**中所獲得的浮力,等於它所排出**的重量還是不倫不類。

見到阮次山還是沉默,夏臨微笑道:“阮次山,你可是不相信這個法子?”

阮次山哼了一聲,臉色陰晴不定,可是眼中卻是大為詫異,他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大夏太子竟然聰明如斯,不但輕易解決了北狄國師的刁難問題,也是輕易的解決了他們大越的刁難問題,難道,他真的有仙人幫助?

“你不要不相信,你這個所謂的難題也是極好驗證的,反正你們這皇冠本就不純,而且雜質還不少,直接將之熔了便見分曉。”

夏臨冷笑,眼中滿是自信。

“不用再驗證了。”

阮次山心裏歎息,他心裏不得不佩服夏臨的才智,他本來就知道皇冠摻假的,而且摻的還是銅,一熔頓時就知道了。

“太子英明,阮某輸了。”

阮次山向夏臨微微躬身,算是認輸了。

然後又轉頭看向夏佶,懇求道:“大夏的皇帝陛下,我大越國今年的確發生了多次天災,還請陛下借我大越一百萬石糧食!”

阮次山知道其他幾國其實也是來借糧的,所以他也不敢再讓借三百萬石了,因為他知道肯定借不了。

“我大夏也沒多少糧食,此時的長安一帶更是正發生著蝗災呢,自是沒有糧食借你們。”夏佶直接拒絕。

這次六國集體來訪,明麵上都是來借糧的,但暗地裏肯定包藏禍心,夏佶怎麽可能借糧給他們?

況且,隻要他借了大越,就得借其他幾國,就算一個國家隻借一百萬石,也是六百萬石。

大夏一年收上來的糧食也才一千多萬石而已。

“不過就如太子之前所說,你們可以拿等價貨物來換,但也最多給你們五十萬石。”見阮次山一臉凝重,夏佶知道大越缺糧是真的,不給他們一點糧,大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行吧,那阮某回去如實稟報我大越皇帝再作定奪。”

阮次山心裏不爽,隻得起身倒退了下來,回到座位上,垂首不語,沉思著什麽。

見夏佶不願借糧,而且就算是以物換物,也隻拿五十萬石糧食與他們換,各力使者們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便在這時,使者座位上已經有一人站起走了出來。

他衣衫左衽,赫然是異族打扮,他先是向夏佶躬了一身,才緩緩開口:“尊敬的大夏皇帝,吾是吐蕃的老埃基,吾有一事請教。”

老埃基年紀頗大,頭發斑白,走路顫顫巍巍,禮節卻是恭敬,比起阮巴圖魯的飛揚跋扈大為不同。

再加上吐蕃國使團也已經行了跪拜禮,夏佶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和聲道:“老埃基,你有何事不明。”

埃基皺眉道:“我們吐蕃國本來為天子您精心挑選了五百匹良馬,五百匹母馬,五百匹馬駒,可今早要奉獻給您的時候,卻混亂了這些馬兒,到現在就算我們的牧民都無法分辨哪個馬駒的母親是誰,不知道如何是好。”

群臣都是皺眉,心道這種事情一件件問出來,累也累死個人,要說這些家夥不是故意的,誰敢相信?

“尊敬的大夏天子,我們吐蕃也想與你們賭上一賭。”埃基繼續道。

“你想賭什麽?”夏佶蹙眉,這些番邦,還真是一個個都不想讓他安心。

“尊敬的大夏天子,如果你們大夏有人能解決了我上麵這個麻煩,這供品便如數奉獻給天子陛下,我們吐蕃就用貨物等價換糧。

但如果你們解決不了,那你們借我們吐蕃三百萬石糧食。”埃基顫顫巍巍說道。

夏佶微皺眉頭,這老家夥,胃口還挺大的,三百萬石糧食,你吐蕃吃得下嗎?

不過對方既然要賭,作為大夏皇帝,他自然不能墮了大夏聲威。

夏佶目光看向群臣,群臣都紛紛埋頭苦思的樣子。

他又看向二皇子和三皇子,兩人見狀,像是怕喊到他們一般,竟然急忙低下頭。

夏佶心裏不由冷哼一聲,對夏桓和夏玄兩人大失所望。

“二皇子出列。”夏佶沉聲道。

夏桓正在咬牙切齒地想夏臨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運氣,聽到天王老子召喚,慌忙出列道:“兒臣在!”

“二皇子,太子已經賭了兩局,這一局就讓你來賭吧,你現在就來給老埃基解決這個難題。”

夏佶臉上突然一陣和顏悅色。

但眾人都知道他這是已經對二皇子有所不滿了。

尤其劉維等思維敏捷之人,自然一下就明白了夏佶的意思。

這是對二皇子的表現有些失望了。

但這個問題,他們也幫不了二皇子,隻能祈禱二皇子能像夏臨那般口若懸河,智慧過人。

可他們卻是不知道,夏桓整個心思都用在勾心鬥角,如何坐上太子之位上,業務本來就不過關,哪裏會解決這個問題,猶豫半晌支支吾吾道:

“老埃基,你把馬兒一塊送過來,我們自會妥善看管,別的事情,你不用考慮太多。”

群臣都是想笑,看到皇帝一張鐵青的臉兒,都是低下頭來。

老埃基眼中閃過狡黠的笑意,卻是正色道:“二殿下這是直接認輸了嗎?那老臣便多謝二殿下承全!”

言畢,他更是深深向夏桓鞠了一躬。

夏桓臉色大變,才反應過來這可是對賭,頓時急道:“你胡說什麽?本皇子哪裏認輸了?”

埃基也不惱,和顏悅色道:“那還請二殿下給老臣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夏桓一張臉憋得和茄子一樣,恨不得解下腰帶勒死這個老不死的家夥。

你他媽這是什麽賭局,誰分辨得出來?你這個老東西怕也分辨不出來吧?

夏佶很是不悅,目光又看向夏玄:“三皇子,你可有解決辦法?”

夏玄心神猛的一震,急忙搖頭道:“兒臣,兒臣沒有辦法!”

一想到太子夏臨一連解決了北狄和大越的刁難,而二皇子三皇子竟然連小小吐蕃的一個小問題都解決不了,夏佶心裏頓時惱怒不已。

他心高氣盛,大為不爽,卻不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其實有些冤枉。

急智並非每人都有,像群臣也解決不了北狄和大越的刁難。

群臣為官,掌管的都是實際的事情,隻求兢兢業業,安守本分就好,這些外使刻意為難,沒有兩下子的人急促之間怎能作答?

也就是夏臨是穿越者,了解的常識自然要比這些古人多得多,要不他也做不到這麽急促間就能解決這種對他們來說從未出現過的麻煩事情。

群臣見狀,都是一陣汗顏的低頭沉思,心裏有些慚愧。

不過他們心裏也有些鬱悶,這幾個番邦使臣,一個個竟然想到這麽難的問題來刁難他們,真是豈有此理!

“都沒人能解決老埃基的這個問題嗎?”夏佶低沉的目光又掃過眾人,聲音中已帶著幾分不悅。

顯然,對於群臣都解決不了吐蕃使臣問題的事,已經有些不滿。

隨即,夏佶的目光又看向了夏臨。

原本,他是想讓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出出風頭的,倒不是他要打壓夏臨,而是真希望兩人也如夏臨這般不要讓他失望。

可兩人的表現,著實讓他好一陣失望。

“太子,你可有解決之法?”夏佶臉上的不悅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笑意。

看得出來,他對夏臨還是充滿信心的。

花淩霜看了看夏臨,心裏也莫名升起一抹期待,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花淩霜,第一冷豔女武神,竟然也會有對夏臨期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