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何時準你說話了?”
袁太後語氣深沉,“看來你還不知自己錯在那裏,轉過去麵壁思過。”
少年不敢抗命,很不服氣的扭頭麵朝牆壁,餘光還從趙啟的身上掠過,小皇帝皺眉,他也沒得罪這小子啊,看他的眼神怎麽奇奇怪怪的?
“皇帝,你想好答案了嗎?”袁太後輕聲詢問。
安帝放權三公,這肯定不是袁太後想看見的,靈帝是大昭第六位皇帝,在位八年雖大權在握,但是貪圖享樂,而且巧立名目從百姓的手裏撈錢,隻為多修建幾座宮殿以供他玩樂,
以至於南蠻西羌諸地發生叛亂,不過好在明帝留下的底子還在,很快便平定了,這讓靈帝更加的以為天下太平,因此年號還定為興平。
若不是趙啟的父皇,也就是康帝登基初期革除弊政,修養民生,昭國如今隻會更加的糜爛,但康帝晚年也無心朝政,貪圖享樂,沉迷女色,幸運的大概是他死的早。
趙啟不相信袁太後會讓他選擇向靈帝學習,那麽就隻剩下一位明帝。
這位是昭國第四位皇帝,也是自太祖武皇帝後昭國最有作為的皇帝,最關鍵的是明帝登基初期和趙啟如今麵臨的情況十分相似,
明帝十六歲登基,因開國元老紛紛去世,導致安帝後期朝政混亂不堪,安帝便將權柄交到了皇後的手中,以至於安帝崩後,皇後把控朝堂,外戚當政,這和如今小皇帝麵臨的情況確實很像。
明帝隱忍六年,一朝出手,徹底掌權,還將北疆推至鎖陽關和拒馬關以北,昭國從此徹底占據了大梁州。
顯然,太後想要的答案就是這個,但小皇帝並不想隱忍,那怕是六年他也不願意。
“母後為何斷定兒臣學不了太祖武皇帝?”趙啟認真問道。
袁太後感到意外,角落裏的少年漆黑的眼睛放出了極盛的亮光,好像是找到了同道之人。
“小小年紀口氣不小,莫非,你還想學武皇帝?”
趙啟上期一步,行禮再問道:“兒臣為何要學他們?”
袁太後心裏提起了一絲警惕。神色微變,麵壁思過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一條嶄新的道路,以前他怎麽沒想到,幹嘛要跟著那些人學習呢?
“皇帝,母後知道你在東越受了些苦,如今成為天下之主,想要有所作為母後也能理解,”
袁太後雍容的氣度這一刻彰顯無遺,“不過你年紀還小,要多學習,先帝給你安排的帝師已經快到了,等他到了你需認真學習,母後會不定期抽查的。”
趙啟心裏一沉,聽這意思是想要軟禁自己?
至於他父皇安排的帝師,小皇帝也有所了解,在他父皇還是太子時就在東宮教導先帝,而且聽聞此人與大昭文壇大儒山南公是師兄弟關係,不過名聲卻沒山南公那麽好。
小皇帝問道:“不知母後,何時朕才算出師呢?”
袁太後拿起桌上的蜜餞放入嘴中含著,含笑說道:“向老先生做過你父皇的師父,他是文壇大家,母後一婦人不懂聖人之學,你什麽時候出師,自然是向老先生說了算。”
趙啟知道袁太後喜歡甜食,對她舉止並不驚訝,“兒臣明白了,那兒臣告退了?”
“你下去吧,”袁太後這話是對角落裏的少年說的。
趙啟當然也看到了袁太後的目光,所以他上前坐了下來,那少年似有些不舍的望著皇帝,在袁太後抬起的眼角下飛也似的逃走了。
接著,殿中宮女些也悉數被太後遣送了出去。
袁太後溫和說道:“趙征的父親是你父皇的皇兄,如今趙征也是你的皇兄。”
趙啟點頭,“母妃同兒臣講過,昔年陳王七出鎖陽關,終積勞成疾而亡,於江山社稷有再造之功。”
“哀家還以為你母妃終日隻知金銀首飾和拿那些下人打趣呢,還算做了件正事,”袁太後含笑說道:“所以現在趙征也是哀家的兒子。”
小皇帝感覺袁太後在點他,“兒臣必以兄長侍之。”
袁太後知道趙啟明白了她的意思,緩緩道:“孟子曰: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她並沒有等待皇帝的解釋,繼續續言之,“你有些小聰明,短短時間內摸清了朝中幾方勢力,因勢利導借桓浩和韋一行的力量鏟除你的舅舅,”
“哀家且不說你自斷手足的行為以及鏟除你舅舅後大昭將會麵臨何種後果,就說你在辦成這件事情後,對桓浩的態度,是否如孟子所言?”
“如果哀家是你,這種時候會視桓浩為心腹,那怕是與之虛與委蛇,也可借助他的力量對付哀家,更不該在石渠閣上與他的人大打出手,最後隻是為了抓住一顆丹藥作為把柄要挾他。”
趙啟微微皺眉,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位太後是在教他?
“虛與委蛇?豈不是違背母後所說的孟子之言?”趙啟故作疑惑。
袁太後反問道:“你收李春,王基的時候表麵不是做到很好嗎?”
呃...
趙啟發現,在宮中想要瞞過太後的眼睛真的很難啊,隻是如此昨日他們在石渠閣商量對付袁世才的辦法,太後難道沒有聽見?
袁太後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一品武者,即便隔著數道牆也能聽見你們的心跳聲,你難道不是借助桓浩防備寇騰竊聽?”
我那個去?一品武者這麽牛掰的嗎?
太後口中的宦官寇騰官居大長秋,為大內第一高手。
趙啟表示自己根本就沒這個想法,他將桓浩召到石渠閣商議,的確是存了防備太後的心,但萬萬想不到一品武者居然有這麽強大的能力,也就是說當初他和李春在宣室殿中說的話都被袁太後聽了去。
“母後既然知道,為何沒有提前告知舅舅呢?”
袁太後突然伸手落在趙啟比起昨日又要白淨了些的臉蛋上,說道:“哀家那裏知道你當夜就會下手,小小年紀不但會利用女人勾引,還利用哀家令你設宴之機對你舅舅下手。”
皇帝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手,頓覺毛發悚然。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這是搶占了先機和對方的輕視所以僥幸取勝,看來這皇宮生活是真的不好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