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見修築之勢徹底停滯下來,骨贇急躁不已,很是上火。

倒也怪不得他急躁,也不看看己方大軍,已經在此處停滯了多久!

說來烏桓鐵騎來去如風攻勢迅猛,往往隻需花消半月,便能攻城拔寨,橫掃一個大郡!然而眼下呢?數萬大軍竟被一條河流阻擋將近半月,現在更是勢頭受阻,連橋都搭不過去。

如今每每受困一日,他的威望便會降低些許,畢竟下邊的首領們可不在乎什麽客觀的困難,他們隻看結果。

而就目前來說,結果便是他骨贇才能不足,無法領導部族脫困。

“大王勿憂,臣有對策!”

就在骨贇急的都生出了水泡之際,軍師晁寬忽然開口,獻策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何困境都有相應的破局方法,乾軍聚於對岸拋投遠射,使得修橋停滯,而我軍短時間必然無法從攻字上得手,於此便隻能聚焦於守字……”

“莫說廢話,先生有何教我!?”

聽聞晁寬似有破局之策,骨贇頓時焦急望去,他耐著性子聽了會,卻發覺自己這位軍師繞來繞去都隻在講些空話屁話,霎時眉頭緊皺,大聲催促。

而晁寬見狀,心中也是連連搖頭。

胡兒終究隻是胡兒,一幫野蠻人,又能成就什麽大事?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下身為乾奸,自己也無處可去,隻得與賊為伍,盡力助其成事。

“既然尋常盾牌不行,那改良一下不就行了?”

“在盾牌上加裝枝杆,就像簸箕一般,由軍士在後排舉著,突出橋外一節在前端便將飛來箭矢攔截,如此工匠豈不便可安全築橋?”

聽聞此話,骨贇雙眼一亮,當即大喜開口:“先生良計,當為大功!”

是啊!自己咋就沒想到呢!

尋常盾牌不好使,那便將其改裝成好使的便是!

一有想法骨贇當即下令,在晁寬的全力配合下,當日改良版的盾牌便造了出來。其實也沒啥難的,就是在尋常盾牌兩端加設了兩根長杆,如此一來,士兵便可以遠在後方,便將盾牌給舉到工匠前邊去,立懸在河麵上,抵擋射向匠人的箭矢。

配裝上全新的防具,修築之事登時再度展開。果不其然,配上這改良版的盾牌,對岸射來的尋常箭矢,便再難威脅到浮橋前沿的匠人。

在北岸圍觀的數萬胡軍瞧見此幕,無不大聲喝彩,喜不自勝……

徐銳沒有說錯,當代的烏桓相比一個國家,倒不如說是一幫馬匪。他們之所以能忍受上層的剝削淩虐,究其根本還是在於能夠吃到肉。

軍法是嚴苛,人權是沒有,但打仗基本就是一邊倒的碾壓大勝,然後人人分金分銀,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順帶還能搶些乾女,滿足自己的獸欲……正因如此,胡軍才能一直保持著較高的組織度,純粹是有盼頭罷了。

可近期呢?一連半個月都停在這河岸邊側,進不得退不得,就這麽枯坐幹耗著。整日啃著餿冷的幹糧,胡軍上下早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動,可真要違抗軍令去如何如何,又是不敢。

如此情形下,陡然見到己方搭橋順遂,最多明日便可抵至對岸,數萬胡軍自是大喜過望,個個高呼助陣。

“快快快,快把橋修到對岸去!”

“羸弱乾奴,竟敢斬殺我烏桓聖使,我等明兒便衝殺過去,砍了那狗屁破虜將軍!呸,什麽玩意啊!也敢取將號為破虜?”

“確實是不自量力……”

就在眾胡狂歡之際,對岸忽然射來無數支剛猛弩矢,每根都有尋常槍矛粗細長短,不過頃刻便或貫穿或砸翻那一麵麵盾牌,將後方的匠人盡數射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霎時間就叫整個北岸鴉雀無聲。

烏桓大軍剛還狂熱振奮,這會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一個個神情錯愕卻又很快便反應過來。

這是床弩!

常年與乾軍作戰,胡人對床弩這大殺器又豈可能陌生?對了,既是死守險要,又如何會不裝備床弩?

一時眾胡萎靡,隻覺這河,終究是過不去了。

那改良的盾牌再是好用,也抵不住床弩激射啊!

“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望見場中突變,骨贇也是眉頭緊皺,剛剛放鬆的心神亦是再度緊繃起來。而麵對問詢,一向智計頻出的軍師晁寬也是搖頭,怎麽也想不出法子來。

“事已至此,強攻已是難成,大王還是就此退兵吧!”

此話入耳骨贇勃然大怒,卻也無可奈何,他深吸一口氣,終是緩緩點頭。

“也罷,先撤吧。”

被阻險要實在難以寸進,無奈之下來勢洶洶的烏桓大軍隻得倉惶而退。

破虜將軍徐銳,也由此未經正麵決戰,便大獲全勝,在強敵當下保住了漁陽郡的半壁江山。

眨眼半月過去,仍不死心的胡虜繞道上穀,意圖包夾徐銳後路,誰曾想後者早已識破胡賊此行,直接在上穀險要之地設下埋伏,以地坑陷阱為主,兩側軍兵為副,大破烏桓,斬敵上萬,繳獲戰馬數千匹。

此戰之後,烏桓人無不膽寒,連夜撤歸草原休養生息,再不言戰。

而徐銳借助新繳獲的戰馬,又練得騎軍五千,待時機成熟後果決出擊,遣騎將徐雲領軍,帶萬餘精銳乾騎兵出境外直搗黃龍,竟是一舉大破烏桓,將這為禍幽州數百年之久的強敵徹底平定!

同年,徐銳因戰功顯赫,受封為侯爵,整個清昌縣都被劃做了他的封地。

後而皇帝崩殂,徐銳領精銳衛朝綱,撥亂反正,終使得大乾恢複鼎盛,域外諸國無不俯首稱臣。

此時徐銳已是權傾朝野,新皇為穩固地位大封官爵,封徐銳為大將軍王,統率天下兵馬,整個北平郡皆為其之封地,徐銳三次辭讓後終不得已,勉強任之。然少帝身體不好,次年便病逝而去,其尚無選後更無子嗣……

於是,在滿朝諸公,天下百姓的懇求下,徐銳登基為帝,繼承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