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學校記了大過, 本來一直橫著走被人追捧的聶斌一下子就從‘校霸’淪落成了誰見到都得指指點點兩句,少年一直沒受過什麽挫折的心髒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他受不了周圍看著他的樣子,和竊竊私語的說小話, 幾乎每個人瞧他一眼然後再同別人說話,聶斌就覺得那是在議論他。

巨大的壓力之下, 聶斌甚至變的有些神經質, 不得不退學。

退學了之後也跟魔怔了似的,每天腦子裏隻想著周衾。

他百分之一百確定視頻發出去的人就是周衾,斷章取義偷拍自己的人就是她, 害的自己身敗名裂現在連學都上不成了的人都是周衾!

他被她害的身敗名裂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怎麽能讓她過的逍遙自在?

聶斌屬實是已經鑽進牛角尖裏了,他隻想瘋狂報複周衾,哪怕是搭上自己也無所謂——畢竟他已經覺得自己的人生被毀的差不多了。

心智還不健全的十七八歲高中生,的確覺得眼前生活裏的種種就是自己的天,天塌了,還哪能顧的到以後呢?

聶斌顧不得自己這屬於‘犯罪’範疇內的行為, 會給以後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他隻知道自己如果不報複周衾, 他現在的整個人都會難受的如處地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聯絡了方瓊雨用盡各種手段把周衾堵在這兒,為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你他媽當時不是拍我揍你,然後全校賣慘麽?”聶斌冷笑, 不屑的鬆開周衾的下巴捏了捏她的臉:“賤人,我算是被你害慘了, 這回我也讓你當一次明星,還是豔星怎麽樣?”

“你他媽能拍我, 我也能把你拍你光著身子的照片拿去學校宣傳, 弄得滿天飛, 每個人都議論你,在網盤上存著你的‘大作’怎麽樣?”

這就是聶斌的計劃,一個他思索過後覺得十分‘解氣’的計劃。

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報複方式,一個足以讓周衾崩潰到永遠不安的方式。

和他打人的錄像一樣,就算警方會介入,會全網刪除,但總有人會保存著,總有最初始的底片會在。

隻要自己拍下周衾的□□四麵八方的宣傳出去,那她這輩子就甭想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光是這樣的設想就能讓聶斌極其興奮,他在周衾的尖叫中捂住女孩兒的嘴,然後把人拖進巷子裏更深的地方。

雖然人煙稀少,但聶斌知道隨時可能有人會來,所以他要的就是速戰速決。

不用太久,等他把她的衣服撕破拍幾張照片的時間就夠了。

男女力氣到底還是相差過大,尤其在他打了雞血一樣的動作中,細胳膊細腿兒的周衾幾乎毫無反抗能力。

周衾隻能忍著惡心張口狠狠咬住聶斌捂著自己嘴巴的手,她幾乎是下了死口,一時間都能嚐到血腥味兒。

“艸!”聶斌畢竟也是□□凡胎,疼的下意識鬆手。

女孩兒抓住一瞬間得空的機會就要跑,結果還沒邁開步子就被他抓著頭發扯了回去。

一時間,周衾感覺自己頭皮火辣辣的疼,頭發都快要被扯掉了。

“艸,你他媽還跑?還跑?!”聶斌把她摔到牆上,氣的兩個大耳刮子甩了上去:“還敢咬老子?你想死是不是?!”

周衾覺得真是荒唐,她從小到大也算是被爺爺奶奶寵著長大的,就沒怎麽挨過打,結果為數不多的巴掌居然一大半都是被聶斌打的。

被一個她之前甚至不怎麽熟悉的垃圾男。

更確切地應該說是,互毆。

女孩兒即便被打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眼冒金星也始終沒有停止反抗,她死死抓著自己的外套領子,一隻手不斷的推搡著靠近的聶斌,撓他摳他死命抵抗著。

因為周衾知道多拖一分鍾都是好的,會有人來救她的。

人再有這種信念的時候,怎麽樣都會感覺有無窮力量。

聶斌逐漸發現事情發展的不像他一開始想象的那麽順利,就算他是個身強力壯的男生,真想用武力把周衾製伏的徹徹底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或者說,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辦到的事情。

在女孩兒的死命抵抗下,他也有些狼狽不堪,加上著急上火就更顯的狼狽了。

雖然他手下沒留情打了周衾不少下,但她也沒閑著,基本都回敬過來了。

聶斌不光是手被咬了,一不小心臉上都被女孩兒胡亂掙紮的打了好幾巴掌,嘴角都破了。

“你!”聶斌都有些氣急敗壞了,他一麵盯著有沒有人過來,一麵後悔著沒帶一個電棒之類的過來直接把人電暈,恨不能直接掐著周衾的脖子把她掐斷。

可以說是青口獠牙,麵目可憎。

“你知道你像一個什麽東西麽?”周衾縮在牆角扛著他的拳腳,還不忘冷笑著諷刺他:“小醜。”

“不折不扣的小醜。”

……

聶斌覺得自己如果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了的話,多半是被她氣死的。

男生徹底上了頭,他彎身拿了個磚頭,紅著眼睛走向周衾。

聶斌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他想一下子幹脆把她砸暈,卻在還沒來得及動作之前就聽見一陣刺耳的聲音。

是警車聲音,還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聶斌陷入沼澤的腿被人拉了一把,瞬間就清醒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周衾:“你報了警?!”

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周衾當然不會說話,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他,眼睛閃著諷刺的光。

操,聶斌無聲的咒罵了句,但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當然也不敢繼續停留,慌忙的把磚頭扔下就走了。

磚頭‘啪嗒’一下的摔在旁邊,塵土飛揚,周衾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獸。

可是野獸已經走了。

緊繃的神經陡然放鬆下來,周衾就覺得腦子更暈,她疲憊的靠在牆上,眉頭緊緊皺著,隻感覺疼。

渾身上下,哪裏都疼,就連警車的鳴笛聲都越來越遠的感覺……但她不敢暈過去。

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到她麵前。

周衾恍惚中感覺身子一輕著騰空,被人抱了起來,她不自覺的瑟縮,小手依舊緊緊的抓著衣服。

“沒事了。”還沒等費力的睜開雙眼,耳畔傳來宋昀川低沉踏實的聲音:“別怕。”

剛剛電話沒掛,周衾知道一定是他報的警。

她也知道,第一個找到自己的一定是宋昀川。

揪著的心徹底落下來,小姑娘也堅持不住了,靠著他的肩膀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

等周衾再醒來的時候,現實世界裏已經風雲突變。

她睜眼的天花板是一片白,生疼的痛感從頭蔓延到了腳,全身像是被車碾過般的難受,額頭被紗布包了起來。

周衾下意識的想抬手碰一碰,結果發現手背上正插著吊水的針頭。

啊,那自己是在醫院。

周衾徹底回過神來,扭頭張望了一下四周,確實是病房的環境,而且,還是二院。

她之前去過宋昀川爺爺的病房,記得裝修設施是一樣的。

說起來,也是他送自己來的吧?

周衾想起自己昏過去之前的那個擁抱,這才有了些遲鈍的遺憾。

——公主抱呢,都沒好好感受一下。

正胡思亂想著,病房門就被人推了開來。

周衾立刻側頭,有些期待的望了過去,結果下一秒鍾,眼睛裏亮晶晶的光就像是被人破了一盆冷水似的熄滅了。

進來的人非但不是宋昀川,竟然還是她都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的趙黎。

隻是雖然意料之外,但周衾也沒什麽驚喜的情緒,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又別過頭去。

她不好奇她為什麽來,無外乎報警了事情鬧大了,叔叔他們通知的唄。

“小衾,感覺怎麽樣?”趙黎見她醒了,連忙快速走過來,諄諄關切著:“頭還疼麽?身上疼不疼?”

周衾眨了眨眼,表示不想說話。

但是趙黎不知道她是不想說,還是因為疼痛說不出來。

“怎麽辦?”女人有些急了,秀眉蹙起,半晌後又轉身走出去:“我找醫生過來看一下。”

五分鍾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來給周衾檢查了一番,聲音溫厚的同趙黎說:“趙女士,小姑娘身上都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和內髒,頭上的口子縫了兩針,好好護著不會留疤,就是這兩天先讓孩子休息一下,得靜養著。”

“行。”趙黎認真的聽著,連連點頭:“我清楚了,謝謝醫生。”

等醫生離開,病房內安靜了一會兒。

趙黎坐在病床旁邊,有些心疼的看著周衾包著繃帶的頭,和神色蒼白的小臉。

“小衾,警察局那邊已經展開調查了,你不用擔心,打你的…”她頓了一下,繼續說:“打你的那位男同學,也已經被通緝帶進去了。”

周衾淡淡的‘哦’了一聲。

趙黎見她不愛說話的樣子,還以為她是身上難受的厲害不想說,安靜的氛圍裏有些尷尬,她便下意識的拿了一個蘋果削皮。

結果周衾忽然問:“誰送我來醫院的?”

她聲音是睡了十幾個小時後的喑啞,沙沙的。

但趙黎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一口水都不曉得拿給她喝,聞言怔了一下才說:“這個我不知道,你叔叔給我打電話後,我讓司機連夜開車趕過來的。”

所以,她都沒問一下。

周衾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衾,你們老師和校長也跟著到警察局參與調查了,我們都不知道這個學校這麽亂。”

趙黎歎了口氣,望著周衾的神色,斟酌著問:“要不然我接你回京北讀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