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病房在十八樓, 而周衾居住的外科病房在十二樓。

等宋昀川抱著她把她送回去後,小姑娘就拉著他的衣服下擺,擺明了不讓人走。

“你陪我一會兒吧。”她眨巴著眼睛, 不動聲色的撒嬌:“我睡不著。”

“陪你幹什麽?”宋昀川還計較著剛剛的‘牲口’言論,口氣多少帶了點不服不忿, 挪喻道:“要不要講個故事哄你睡覺啊?”

話雖然這麽說, 但他還是坐在了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嘴硬心軟,這大概可以算是宋昀川的特質了。

周衾心知肚明,抿起唇微微笑了笑, 纏著繃帶的小臉蒼白的緊,卻有種別樣的柔和。

“好啊。”她靠在床頭:“想聽你講故事。”

宋昀川:“……你別得寸進尺。”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會講什麽故事?

周衾其實就是在逗他,也不是真的要他講故事給自己聽,欣賞著他‘見鬼了’的表情,笑夠了才說:“不講也行,你陪我玩遊戲吧。”

“你怎麽這麽能折騰, 身上不疼了?”宋昀川有些無語:“大晚上的玩什麽遊戲啊?”

“還是難受,但我可以動手嘛。”周衾伸出潔白的小手, 嫩生生的十指張合了一下:“我們玩兒石頭剪刀布。”

宋昀川無聲地歎了口氣:“你真的是閑的。”

“哥哥,你…”周衾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怕輸?”

宋昀川愣了一下,氣笑了:“我還能怕輸給你?”

“那你為什麽不敢跟我玩石頭剪刀布?”周衾一本正經的問著:“又不是白玩兒, 有賭注的。”

“得了吧你。”宋昀川翹著二郎腿,說得自信滿滿:“我玩不過你就別混了。”

隻是話說得有多大, 輸的就有多慘。

一連玩了五次,他竟然一次都沒贏小姑娘。

偏偏是, 這麽簡單的剪刀石頭布。

宋昀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怔怔地看著麵前無辜臉的周衾:“你…你還挺會玩訂剛錘。”

這是京北那邊的叫法, 小姑娘也聽得明白。

眼見著他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周衾實在是繃不住笑了。

“我厲害吧。”她得意洋洋的抬著小下巴:“你還說你能贏我呢,一次都沒贏。”

“行了行了,不玩兒了。”宋昀川不想被她繼續鞭屍,轉移話題:“說吧,又想讓我幹嘛?”

她之前說了這是有賭注的,而他都輸五次了。

這小丫頭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出要玩兒剪刀石頭布的要求,肯定是想做些什麽。

“我不想讓你幹嘛,賭注就是真心話。”周衾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你輸了五次,就得回答我五個問題。”

她想趁著這個機會,了解一下宋昀川。

“你想問我什麽直接問不得了,還搞這套。”宋昀川笑了聲,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我又沒什麽不能說的。”

他一個生活方式糙的不得了的老爺們兒,還能有什麽秘密不成。

“我沒故意搞,是你輸了。”周衾才不承認,嘴硬的堅稱是遊戲規則。

“行行行。”宋昀川也慣著她,不強了,配合的說:“你想問什麽?”

“你…”周衾咬了咬唇,忍著真正想問的沒一下子就問,先是問了個不鹹不淡的問題:“你和你父母關係好麽?”

“還行,我挺讓他們操心的。”宋昀川聳了聳肩:“男生麽,青春期總是不太聽話,但也沒捅過什麽大簍子。”

他描述的很簡單,但態度自然,鬆弛,全無半點作偽,是可以看出來的家庭關係不錯。

包括宋昀川來江鎮的目的是為了照顧身體不好的爺爺,也能看出來他是多麽富有責任感和顧家的一個人。

畢竟年紀輕輕的一個男生,有幾個會放棄花花都市的京北,來江鎮這種小地方來陪著老人呢?

在宋昀川身上,周衾能鮮明的感知到溫暖可靠的這些特質,雖然偶爾會吊兒郎當,但他真的是一個相當踏實的人。

是和她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

或許他的原生家庭很幸福,才能把所有溫暖和美好的品質賜予給宋昀川,然後…然後被自己這樣的吸血蟲來汲取。

周衾長長的睫毛垂著,掩蓋住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失落,然後她很快又抬起頭,問下一個問題——

“你談過戀愛麽?”

“你們小姑娘是不是就愛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宋昀川‘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煩:“你之前不是問過麽?”

“我之前問的是‘你有沒有女朋友’,是現在進行時,這個問題是‘你談過戀愛麽’,屬於過去時。”周衾一臉認真的解釋著:“所以是在問你以前,有沒有過女朋友。”

“……你是在調查戶口?”

周衾眨了眨眼,一臉無辜:“輸了就得回答問題呀。”

宋昀川別開眼,迅速回答了句:“沒有。”

“沒有?真的假的?”周衾琥珀色的瞳孔亮晶晶的:“哥哥,你是一直沒談過戀愛麽?”

……

這姑娘自帶嘲諷,普通的一句話,讓宋昀川聽出了‘你居然沒談過戀愛你是不是有問題啊’的鄙視感。

他嗤笑一聲:“你這算第三個問題?”

周衾沒想到被反將一軍,噎了一下悶悶地說:“算是吧——快回答啦。”

“沒談過。”宋昀川麵無表情,甚至是有點‘視死如歸’的說了實話:“你滿意了?”

周衾,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這是她所期待的回答,但她沒想到宋昀川真的沒談過戀愛啊!

怎麽說,就是一種覺得天上掉下來塊餅就很驚喜了的狀態,卻沒想到掉下來的是塊金子。

一時間,周衾都有種被驚喜砸暈的感覺了。

嘿嘿,嘿嘿嘿。

不過這種‘驚喜’是不能表現出來的,周衾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想笑就笑唄,還裝。”宋昀川心裏那叫一個來氣,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小姑娘嫩生生的臉蛋:“沒談戀愛怎麽了?老子哪有那時間閑的去談那破玩意兒,忙都忙死了。”

他沾了個滿手滑膩,不自覺的摩挲了一下手指。

“嗯,哥哥是大忙人,談戀愛是閑人才幹的事情。”周衾配合的點頭:“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啊?這是第四個問題。”

宋昀川想也不想的回答:“胸大的,可愛的。”

“……”周衾忍不住吐槽:“你怎麽這麽庸俗啊?”

宋昀川笑:“庸俗點怎麽了?哪個男的不喜歡?”

周衾想到那句‘太平公主’,簡直覺得他是故意在嘲諷自己了。

雖然她知道,宋昀川壓根就不可能這麽做。

但還是整個人都不開心了起來,小姑娘周身散發著低氣壓,悶悶不樂的躺在**:“我要睡覺了。”

“不是不困麽?現在又困了?”宋昀川搖了搖頭,慢悠悠的起身:“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麽——那我走了?”

“等、等下!”周衾又忍不住探頭,叫住他。

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宋昀川雙手插兜站在原地沒動,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長眉微微一挑:“啥事兒。”

周衾:“我還有第五個問題沒問呢。”

宋昀川:“那你問唄。”

“都說男人喜歡年紀小的女生。”她試探著問:“你是麽?”

宋昀川一怔,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算了。”周衾還是老樣子,上頭過後就不想麵對結果,她拉高輩子蒙住自己:“你不要回答了。”

宋昀川:“我……”

“我不想聽了。”周衾打斷他:“這個問題我能留到以後問別的麽?”

“你的自由。”宋昀川失笑,看著像是縮在蝸牛殼裏的女孩兒,猶豫一下走過去隔著被單揉了揉她的腦袋:“早點休息。”

“我先走了,明天有時間過來看你。”

其實他也慶幸於周衾這個問題收回去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喜歡的類型,喜歡的人,喜歡的年齡,對於宋昀川而言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他現在的重點完全沒有放在‘男女之情’這方麵,又怎麽可能給出周衾一個確切的回答?

但他雖然不在意,卻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隱隱約約的,宋昀川其實能看出來周衾不太對勁兒。

隻是有些可能性一旦浮上腦海,就更加讓人頭疼了。

她還是個小姑娘呢,她還不懂事,還得好好學習準備考試呢……這些才是重點。

宋昀川皺了皺眉,決定按下心裏一切不平靜的波動,就當作沒意識到,就當作沒發生過。

-

第二天一早,周衾是被病房外一陣劇烈的爭吵聲給弄醒的。

她昨晚和宋昀川聊過後情緒就很亂,加上睡多了,在**翻來覆去的折騰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於是一大早被吵醒,就感覺頭上的傷口更加疼了,連帶著神經一起疼,生疼。

煩、不、煩、呀。

周衾蒙著被子也擋不住劇烈的聲音,她自欺欺人了半晌,還是忍無可忍的下床,氣勢洶洶的走過去‘刷’的一下拉開門——

結果就看見病房門外,堪比菜市場一樣的光景。

趙黎和叔叔嬸嬸對麵站著方瓊雨和她的家裏人,她一大早過來不知道想幹嘛,哭的梨花帶雨,眼睛鼻子紅了一片。

聽見動靜,一行人齊刷刷的向著周衾看了過來。

“小衾,你醒了?”趙黎一愣:“怎麽下地了?快回去躺著。”

“我是不想醒,但你們的吵吵出來的動靜大概聾子都能聽見。”周衾麵無表情的懟了一句,看著方瓊雨和她的父母:“你來幹什麽?”

“周衾,我、我……”方瓊雨小手抓著衣服的下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

“警察那邊調查了聶斌的通話記錄,證實了方瓊雨就是給他提供你行蹤的人,他們是一夥的。”趙黎走過去拍了拍周衾的肩膀,輕聲說:“放心,該讓他們承擔的責任不會跑了,你好好休息,不用操心。”

趙黎這話態度已經很明顯,就是不予通融追究到底的意思,方瓊雨聽的臉色煞白,她媽媽更是又一次的哀嚎了起來,一聲一聲哀求,在寂靜的醫院環境裏顯得尤為淒厲。

“好吵。”周衾皺了皺眉,看著方瓊雨:“你進來吧。”

所有人都是一愣。

趙黎:“小衾,你……”

“我跟她說幾句話。”周衾側頭走了進去:“你們就別進來了。”

方瓊雨極度意外的,怯生生的跟著周衾走進病房。

關上門後隻剩下她們兩個人,她也不敢先開口,隻能揪著背包的帶子,惴惴不安的咬著嘴唇。

周衾坐在**微微抬起下巴,有些戲謔的端詳著眼前的姑娘。比起之前的飛揚跋扈事事追著她找茬的做派,現在的方瓊雨就像是一隻落湯雞。

短短一陣子,她瘦了不少,幾乎形銷骨立,臉色蒼白,眼神有種恍恍惚惚的魔怔。

周衾諷刺的抬了抬唇角,也無意和她寒暄什麽,直接問:“你和聶斌是一夥兒的麽?是你把我什麽時候出去的時間告訴他的?”

“我,我……”方瓊雨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雖然是明擺著的事實,但她也羞於用自己的嘴說出來,一時間急的眼睛更紅了。

“說話啊,你來找我是為了在這兒磕巴的?”周衾歪了歪頭:“你要是不想說,就去警察局說吧。”

“對不起,是我的錯,真的是我的錯。”方瓊雨一下子就哭了,邊哭邊哆嗦著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聶斌他一直威脅我,纏著我……”

“他為什麽威脅你纏著你?還不是都是為了幫你出頭才會變成這樣的?”周衾一語道破方瓊雨羞於麵對的事實,聲音有種近乎無情的理智:“他覺得他的人生被我毀了,而這個源頭卻是因為你,你還能怪他纏著你麽?”

“我知道,可我真的後悔了,我好怕。”方瓊雨哭的梨花帶雨的,都快上不來氣兒了:“我、我在聶斌打你那天晚上我就後悔了,不知道會鬧的這麽大,聶斌跟我說如果我不幫他他就去學校,讓所有同學都知道我們是一夥兒的,會想辦法讓我也被指指點點的退學……周衾,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怕。”

校園霸淩,是一個一旦開始就容易停不下來,越陷越深的沼澤。

周衾看著麵前捂著臉哭個不停的女孩兒,眼睛裏的情緒很淡,她靜靜地說:“你走吧。”

方瓊雨立刻抬起頭:“嗯?”

“去辦理轉班,我不想看見你了,還有舞蹈學校。”周衾頓了一下:“就這樣,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說到底這是一起故意傷害案件,她身上的傷是聶斌造成的,宋昀川送過去當證據的手機錄音也全是聶斌的話,就事論事的話,方瓊雨的罪沒那麽大。

她有些不敢相信,怯怯的看著周衾:“真、真的麽?”

周衾有些不耐煩了:“我不想看見你,你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別別別,我立刻走。”方瓊雨不敢多說了,連忙踉踉蹌蹌的推開病房門跑了出去。

中午,周衾避開趙黎偷偷遛到樓上去找宋昀川吃飯,還把這事兒和他說了。

“嗯?”他聽了有些意外,笑著看她:“沒想到啊,感覺這不是你的風格。”

“什麽啊。”周衾用筷子懟著自己麵前的盒飯,悶悶道:“我什麽風格了。”

宋昀川實事求是的回答:“睚眥必報。”

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實性子硬著呢,不過…他挺欣賞。

他們是溜來醫院八樓一個小餐廳吃飯的,其他座位上也有人,說話不敢太大聲,都壓低著嗓子。

宋昀川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微微俯身湊近她耳邊,帶著檸檬香的溫熱氣息縈繞在周圍,讓周衾多多少少有點‘酥麻’的感覺。

尤其是‘睚眥必報’這個詞匯,明明不是在誇自己,偏偏他帶著笑的聲音還好像挺讚同的。

周衾抿了抿唇,小聲說:“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完不許覺得我很壞。”

她神神秘秘的模樣讓宋昀川多了幾分好奇:“什麽?”

兩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把盒飯扔掉並肩朝外走,到了空****的走廊裏,說話聲音可以稍微大點。

“就是這件事的一開始,不是因為方瓊雨腳被舞蹈鞋裏的玻璃紮了麽。”

走到安全通道的樓梯間通風,周衾坐在台階上,目光有些空洞的回憶著:“的確和我無關,也不是我做的,但是…我看見是誰做的了。”

宋昀川有點犯煙癮,正有些聊賴的擺弄著一根煙,聞言有些驚訝的睜大雙眼,轉頭看她:“什麽?”

“嗯,我看見了。”周衾雙手捧著下巴:“是舞蹈社的一個女生。”

是聞理。

說來也不算是特別巧,因為周衾從來都是舞蹈社最晚去洗澡間的學生,那天她拿著換洗衣服進去時,更衣室一片漆黑。

她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聽見一陣貓一樣靈巧的腳步聲在裏麵穿梭著。

周衾的耳朵很好使,能聽得到別人刻意想要隱藏的腳步聲。

她皺了皺眉,沒開燈摸黑走進去,於是就就著月光看見聞理正偷偷摸摸的在方瓊雨的背包裏做手腳。

周衾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雖然覺得古怪,但看見了就看見了,沒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聽見方瓊雨腳被玻璃紮傷,她才反應過來前一天晚上聞理‘做手腳’的具體是什麽。

方瓊雨之前用手段搶過聞理的角色,所以她們不對付,這個周衾是知道的。

而她也和方瓊雨不對付,所以還沒有正義到去揭發真相什麽的,總之周衾心裏就四個大字——和她無關。

小姑娘是個冷漠的人,也是個喜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所以和她無關,她就不管。

隻是後來這把火莫名其妙燒到了她身上而已。

“什麽?那你不說?”宋昀川聽的有些來氣,長眉皺起:“你傻吧?都誤會到你身上了。”

“一開始是覺得和自己無關,懶得說,後來方瓊雨部分請的亂咬,我就更不想說了。”周衾笑了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因為我討厭他,不討厭聞理。”

宋昀川覺得女孩兒這簡直是神邏輯,又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挺倔的。

她堅持著自己的處事風格,無論怎麽樣都不改變。

“我把秘密都告訴你了。”周衾下巴抵在膝蓋上,眼巴巴的看著他:“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啊?”

女孩兒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隻無辜的小狗。

但宋昀川知道,她隻是裝可憐。

她想坦白自己的劣根性,卻又擔心自己真的討厭她,又矛盾,又坦誠。

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破孩。

“我討厭你幹屁啊。”宋昀川蹲了下來,和她麵對麵的平視著,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女孩兒的腦門兒:“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怎麽總是這麽偏激?”

從她之前引誘聶斌打自己錄像的事情,到她坦白方瓊雨的事情。

幾乎每一個節點,宋昀川都能發現周衾性格不是一般的偏激和尖銳。

小姑娘的情緒裏似乎沒有‘緩衝’鍵,有的隻是玉石俱焚和事不關己,即便這樣會傷到自己。

“哥哥,我是不是有很多的毛病?”周衾垂著眼睛,盯著地麵的大理石:“你說的對,我睚眥必報,性格古怪,但是……”

“這次方瓊雨來求我,我放她一馬了。”

說實話也不是因為‘心軟’,心軟這個技能,在自己身上是不存在的。

但是周衾想改變一下,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有心肝的人,所以她選擇了和自己一貫性格截然不同的解決方式。

她有膽量和宋昀川坦白自己的惡劣,卻不敢說更多,例如自己待在他身邊越久,就越想變的更好一些這件事情。

周衾聽見宋昀川問自己:“你是內疚,還是故意隻是想改變一下行事方式?”

“不內疚,玻璃又不是我放的,我就是…”小姑娘咬了咬唇,輕聲說:“想讓自己變的可愛一點。”

胸不夠大她是天生劣勢,做不到了,但是可愛……沒準努努力還有點可能。

宋昀川愣了一下,隨後就忍不住笑了。

“傻瓜。”他一雙狹長的鳳眸彎起來:“原來你也知道自己不可愛啊?”

他一點也沒聯想到自己昨天隨口說的那兩個‘喜歡類型’,純粹是被小姑娘現在的模樣逗笑了。

見鬼了,宋昀川本來是一直覺得周衾和可愛不搭邊的,但此時此刻,開始覺得她可愛了。

而且,還是又可愛又有趣。

他真的沒見過比她更有趣的高中女孩兒了。

隻是一係列的心理活動,小姑娘是感受不到的。

周衾鼓起勇氣說完聽到他這句就黑了臉,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走人,就扔下一句——

“哥哥,你真討厭。”

作者有話說:

女鵝可愛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