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學校公開課的對外時長是四十分鍾, 結束後周衾立刻從教室裏跑了出來,跑到坐在外麵長椅上的宋昀川麵前。

他正翹著二郎腿低頭發信息,聽到‘咚咚’的腳步聲抬起頭來, 就看見穿著練功服還沒換的少女白白的小臉飄著兩抹緋紅,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自己。

周衾問:“跳的怎麽樣?”

“挺, ”宋昀川有一瞬間的失神, 頓了一下,淡淡地說:“挺好的。”

評價不鹹不淡的,但有‘挺好’這兩個字, 周衾已經心滿意足了。

“那就行,剛剛那個是魏老師幫著我新構思的編舞。”小姑娘歪了歪頭,嘟囔了句:“我還沒在別人麵前表演過呢,你是第一個。”

宋昀川聽著,忽然有些慚愧。

因為他其實還是那個看不懂藝術的粗人,剛剛那麽長時間,完全就沒注意到小姑娘所謂的編舞, 光…光看臉了。

周衾沒注意到他別扭的神色,自顧自的說:“你等我一會兒行麽?我去洗澡了。”

天色有點晚, 是該送她回家的,宋昀川‘嗯’了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在這兒等什麽啊?”周衾笑了:“這兒離更衣室遠著呢, 誰還特意再回來一趟,哥哥, 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她都這麽說了,宋昀川也隻好起身, 和她一起走過去更衣室那邊。

晚上八點多, 舞蹈學校不少區域的燈都關了, 等穿過樓內幾道黑漆漆的走廊,靠近更衣室隱隱預約聽到水聲時,他腳步停了下來。

“你先去。”宋昀川對著小姑娘揚了揚下巴:“我出去抽根煙。”

“好。”周衾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秋夜的風涼絲絲的,能吹散不少躁動的情緒,宋昀川出了門呼吸到久違的新鮮空氣,整個人才感覺終於透了口氣,鬆快不少。

說來也怪,周衾身上流的汗就像滴到他身上一樣,讓人覺得黏膩又煩躁。

或許他今天真不該來。

宋昀川正靠在大樓前麵的石獅子建築上自我反思著,兜裏的手機就不甘寂寞的一頓亂響,他瞧了眼屏幕上閃著的名字,頗有些不耐煩的接了起來。

“川哥!”對麵的男聲帶著幾分喜氣洋洋,上來一個迂回的問候:“幹啥呢?現在忙不忙啊?”

可惜宋昀川現在沒心情和他寒暄,直接道:“有事說事。”

“川哥,我真有正事兒……”對麵的沈千曜也不鋪墊了,把他所謂的正事兒說了出來。

宋昀川漫不經心的抽著煙,在沈千曜的絮叨裏聽出來他打這個電話的主要目的。

他是自己留在京北根據點那邊的合夥人,這兩年也是帶著團隊一直研發改良新式賽車,目前有了些新的進展,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來和他報告了。

“辛苦了。”宋昀川聲音柔和了幾分,真情實感的誇:“等回去好好請你吃個飯。”

雖然進度慢了點,但他不在京北這兩年,一直都是沈千曜獨木難支的搞研究製造的。

“川哥,你還說呢,一去就是兩年,啥時候回來啊?”沈千曜吐槽著:“江鎮那地兒就那麽好待?別把哥幾個忘了。”

他這怨婦一樣的口吻讓宋昀川繃不住笑了,邊走過去垃圾桶旁邊扔掉煙頭,邊說:“你當我他媽的想留這兒啊?這不是老爺子一直沒好利索麽,前段時間又把腿摔了。”

“啊?這麽不小心,川哥,老人家你真得好好看著點。”沈千曜一副慈悲心懷的叮囑著:“等過兩天,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得了,你來幹什麽,過段時間我就……”

“哥哥。”宋昀川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周衾在身後叫他。

下意識的掛斷了電話,他回頭,看見已經洗完澡換好衣服的女孩兒背了個包,黑色的長發半幹不幹,還帶著匍匐的濕潤感,發梢滴水。

周衾身上淡青色的衣服都有些被浸濕了,白皙的小臉上飄著幾抹緋紅,完完全全的素顏,純的要命,不需要有任何妝點,已經足夠賞心悅目。

一雙琥珀色的瞳孔宛若貓眼,折射著路燈昏暗的光,像是幽深的寶石。

也許是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少女身上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不知道是洗發水還是沐浴露的味道,很蠱人。

被她淺色的眼睛盯著,宋昀川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就找回理智了。

“冷不冷?”他看了看小姑娘肩頭被水滴洇濕的一片布料,偏了偏頭:“走吧,送你回家。”

周衾沒說話,隻是沉默的跟在他後麵。

空曠的街道上隻有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被路燈拉的長長的兩道影子重疊在一起。

少女穿著球鞋的腳下意識的一直追逐著踩宋昀川的影子,腦中浮現的卻是他剛剛打電話時說的那句話:你當我他媽的想留這兒啊?這不是老爺子一直沒好利索麽。

雖然早就知道宋昀川是因為宋老爺子才留在這裏的,可真的聽他親口說出來,承認這是留下來的‘唯一’理由,心裏不可避免的還是有點沮喪。

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那就是越臨近高考,其實周衾心裏越煩。

她心知肚明宋昀川肯定是要回京北的,那她呢?

周衾厭惡京北那座城市,其實是一點都不想回去的,但是…她又很想和宋昀川在一起。

有些愣神的胡思亂想著,宋昀川叫了她好幾聲,周衾的魂兒才被勾回來。

“嗯?”她慢半拍的望過去:“怎麽了?”

“怎麽了?到了你都不知道。”宋昀川哭笑不得,看著她問:“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沒什麽。”周衾聲音有些悶悶的回答一句,抬手要解安全帶:“我回家了。”

小姑娘是顯而易見的情緒低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放在平時宋昀川是會攔住問問的。

但是今天…他沒這個打算,周衾跳舞的畫麵一直在腦子裏鬼使神差的閃回著,宋昀川覺得他也需要一個人靜靜。

車在原地停著,目送著周衾纖細的背影走進小區裏,又等了一會兒,宋昀川才打轉方向盤離開。

他很不靠譜,真的很離譜,因為在舞蹈學校的窗戶外麵看著她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居然覺得小姑娘很誘人。

像一顆青澀的桃子,還沒熟呢,但卻有她自己的味道。

隻是這樣的想法麵對著一個十七歲小姑娘,是不是有點變態了?

宋昀川自問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他也絕對不搞未成年。

或許是時候該和周衾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了,畢竟小姑娘現在在學校還行,也不需要他幫著撐腰了。

宋昀川總有種感覺,他如果和她繼續這麽不明不白的相處過去,事態會越來越不可控。

而這不是宋昀川想看到的,可能有點殘忍,但他真的得開始疏遠她了。

不如就從明天中午開始‘暗示’起來,等周衾來蹭飯的時候,直接告訴她自己沒時間給她做飯好了。

宋昀川心裏這般那般的想著,有了這個念頭,然而還沒等實施呢,就出了岔子。

第二天,每天中午都會按時按點來他這兒報道的小姑娘今天竟然沒來。

宋昀川口嫌體正直,雖然心裏已經打算以後不給周衾做飯了但今天還是做了,等半天沒等到人,不禁有種自己白做了的感覺。

人沒來也就算了,一個信息都沒有?人間蒸發了麽小白眼狼?

憋著一股子氣,宋昀川走到一樓前台那裏敲了敲正在偷偷玩手機的秦肅。

“哎,哥?”他應了一聲:“怎麽了?”

“你是不是認識周衾那個朋友?”宋昀川不記得丁時漾的名字,隻能憑借回憶猜測了一下。

“啊,是啊。”秦肅不解:“咋了?”

“你給她發個信息問問。”宋昀川頓了一下,繼續說:“周衾今天中午怎麽沒過來。”

“啊?我發?”秦肅懵了,不解的撓了撓頭:“哥,你自己咋不發?”

……

他不是有點不想發麽?整的好像多關心那小姑娘似的。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宋昀川沒法回答,簡單粗暴的指揮著:“趕緊問得了。”

雖不明所以,但老大的命令就是聖旨,秦肅不敢不從,老實的給本來就正在和他聊天的丁時漾發了條信息去問,很快就得到了回信兒。

“哥,周小妞生病了哎。”秦肅連忙報告給宋昀川:“說是發燒了難受,中午也沒吃飯,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生病發燒?該不會是昨晚洗完澡在外麵吹冷風導致的吧?

不過本來就生病了還不好好吃飯,在那兒趴著睡覺不是胡鬧麽?

宋昀川長眉皺起,也不繃著了,一個電話給周衾撥了過去。

‘嘟嘟’的盲音想了半天,對麵才接起來,小姑娘的聲音帶著點沙啞的軟綿無力:“喂?”

“發燒了?”宋昀川修長的手指敲著桌麵:“量體溫了沒有?”

“……你怎麽知道的啊?”周衾聲音慢吞吞的:“量了,不是很嚴重,三十八度半。”

“三十八度多你還說不嚴重?真他媽燒迷糊了吧。”宋昀川有些暴躁的說了句,邊抄起桌上的車鑰匙邊推門向外走:“你跟老師請個假,我帶你去吊水。”

“不要。”周衾有氣無力的拒絕著:“我討厭醫院。”

“你能不能聽點話?”宋昀川皺眉,變著法的威脅她:“你要是不老老實實去吊水,以後中午就沒飯吃。”

他已經忘了自己本來是想把這樁差事徹底推了的,眼下有什麽能嚇唬到小姑娘的,就用什麽了。

周衾在電話對麵‘嗷嗚’了一聲,悶悶道:“你怎麽這麽殘忍?”

讓她吊個水就叫殘忍?宋昀川氣笑了,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命令:“現在就請假出來,我開車過去了。”

高中校園不讓隨便進,宋昀川車開到了就在外麵等,大概等了十分鍾左右吧,才瞧見周衾纖細的身影慢悠悠的從校園裏麵蹭出來。

她寬大的校服顯得空落落的,垂著腦袋,整個人看著快暈過去了。

周衾一出來,宋昀川就連忙過去扶住她的肩膀:“還能走麽?”

“還、還行吧……”小姑娘臉都燒紅一片了,回話也是迷迷糊糊的,眼睛裏像蒙著一片水霧。

宋昀川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了,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好家夥,燙得慌。

“你確定你隻是三十八度半?”他眉頭皺的愈發的緊了:“這看起來都得三十九度了。”

“不知道。”周衾搖了搖頭,有種遲鈍的無辜感:“早上量的。”

“那時候還感覺沒多大事,就堅持來上學了…我挺棒吧?”

……

這時候還不忘借機賣乖求誇獎,不愧是她。

宋昀川哭笑不得,蹲在她麵前示意她趴上來:“走,背你上車。”

也許人生病的時候總是會很脆弱,會想很多。

但從小到大,父母都沒有在她生病的時候噓寒問暖,背她去醫院,此時此刻垂眸看著宋昀川寬闊的背,周衾是panpan真覺得眼眶有些酸澀的。

“哥哥。”她趴了上去,小聲嘀咕:“你對我真好。”

“嗯?”宋昀川急著走去停車的地方,沒聽清她蚊蠅似的念叨:“你說什麽?”

“沒什麽。”周衾搖了搖頭,不再說了。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小姑娘還試圖做最後的抵抗。

“真的要去打針麽?”周衾鼓了鼓臉,像是幼稚園小孩兒鬧脾氣:“我不想去,要不然還是回家吃退燒藥吧。”

“不是,吊個水能要你的命啊?”宋昀川十分不理解她的抗拒:“去醫院,去了好的快。”

可直等到了醫院,宋昀川才明白周衾為什麽反抗的那麽厲害。

不是嫌棄消毒水味道那些矯情的理由,而是……

“我說實話吧。”掛完了號,小姑娘還是膽怯了,揪著他的袖子說:“我有點暈針。”

“……?”

“真的。”周衾咬了咬唇,雖然覺得難以啟齒,但還是不得不開口了:“我害怕打針。”

真沒想到,這女孩兒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會暈針。

宋昀川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住想笑的衝動,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很無情:“害怕也得打,要不病怎麽好?”

“等紮針的時候,捂住眼睛就行了。”

日,這不是標準的掩耳盜鈴麽?

周衾覺得自己都夠慘的了,而死直男卻還是這麽不講情麵,本來生病了的脆弱情緒就更委屈,被‘脅迫’著走向吊水的地方也各種不樂意的甩甩打打,基本就是把‘我不開心’四個大字生動的寫在肢體語言上了。

嘖,小孩兒。

宋昀川沒跟小破孩兒計較,隻是強硬的壓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做吊水準備的時候,護士拿著皮筋勒住她的手腕抹消毒水時,他明顯的感覺到周衾身體在輕輕的發抖。

看來是真的怕,不是嬌氣的找借口想耍賴。

宋昀川垂下眼看了看女孩兒蒼白的臉,抬起手虛虛的遮住她的眼睛。

“別怕。”他不熟練的哄人:“不疼,就和蚊子叮一下差不多。”

所有哄騙小孩兒打針的家長都是這個說辭,宋昀川口氣模仿的並不明顯,但已經抓住精髓了。

他手腕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水果香,像是李子的甜,他之前有吃過李子麽……周衾迷迷糊糊的想,不知不覺間護士就已經幫她紮完針了。

原來不緊張的時候,是真的不怎麽疼。

宋昀川把手拿走,周衾重見光明後看著自己的手背,還有些恍惚。

護士收東西的時候還笑著調侃了一句:“小姑娘,你哥哥對你真好。”

哥哥…在外人眼裏,他們就這麽兄妹感?

周衾有些無語,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得悶悶的‘嗯’了一聲。

輸液室有一圈椅子,但下午這個時間沒什麽人,就她一個來吊水,宋昀川出去買東西了,周衾單獨坐在裏麵,在空落落的環境裏有些昏昏欲睡。

宋昀川拎著袋子回來,小姑娘耷拉著腦袋不知道睡沒睡著,整個人有種迷迷糊糊的喪氣。

“一會兒再睡。”他走過去,撥弄了一下她的腦袋:“起來吃點東西。”

周衾正打著盹兒就被弄醒,煩躁的嘟囔了句:“你好煩。”

……

他算是知道什麽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操心,還不討好。

“我真是沒事兒閑的。”宋昀川氣笑了,遊戲粗暴的拿出袋子裏的飯盒,把勺子塞進女孩兒沒紮針的那隻手裏:“吃。”

周衾勉強睜開眼看了一眼,飯盒裏白白的一片,是酒釀圓子。她還挺愛吃這玩意兒的,登時也沒那麽煩了,拿著塑料小勺子一個一個的吃起來。

女孩兒生病的時候吃飯倒挺乖的,慢吞吞,瓷白的牙齒咬著圓子,軟糯軟糯的感覺。

宋昀川看了會兒,然後等回過神來,就立刻偏過頭去。

然而周衾還是有老毛病,愛剩飯。

“哥哥,我吃完了。”她指了指剩下的半碗圓子,然後趁著他發火之前就閉上眼睛裝死:“我想睡一會兒,你記得幫我盯著吊水換瓶哦。”

說完,十分心安理得的就準備小憩了。

宋昀川哭笑不得的看著女孩兒閉著眼睛顯得分外恬靜的小臉,真有種攤上個祖宗的感覺。

雖然本意是為了逃避挨罵,但周衾昨天沒怎麽睡好,再加上吊水裏的鎮定作用,還真的有些困。

不知不覺的,靠著椅子後麵的軟布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感覺到身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然後好似有東西蓋在了自己的身上——有種讓人安心的溫暖感,讓她不自覺的陷入更深層的睡眠中。

夢裏的周衾回到了小時候,她其實不常生病,連感冒都很少,追溯到上次需要來醫院還是七歲。

小孩子不懂事,那時候生病還會哭著喊著要媽媽。

爺爺奶奶被她磨的不行,隻好給趙黎撥過去一個電話。

七歲的孩子,明明應該沒什麽記憶的,但可能是和父母相處的片段太少,和他們每一次的接觸,周衾都會記得很清晰。

奶奶開了免提,而電話對麵趙黎的聲音很不耐煩:“媽,我在忙,你帶她去醫院就好了啊。”

“說這是什麽話?衾衾還是不是你孩子?”奶奶來氣了,說話的態度都嚴厲起來:“孩子生病了想媽媽,你就不能過來看看?”

“哎呦,帶去醫院就好了呀,又不是什麽嚴重的病,媽,我這邊真的很忙,等過幾天放假我去看小衾還不行麽?”

說罷,就急急忙忙的掛了電話。

等過了差不多半個月,周衾身體已經完全好了的時候趙黎才去了一趟雲城。

她給小姑娘帶了一個洋娃娃,權當做之前沒能回來的補償,這是周衾第一次收到媽媽的禮物,當時喜歡的不行,就差抱著娃娃睡覺了。

但趙黎僅僅在雲城待了一個下午,傍晚的時候就急匆匆地開車趕回去了。

七歲的周衾穿著櫻桃紅的碎花裙子,抱著娃娃站在院門口目送著車離開,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失落,還有很多的不解。

後來聽爺爺奶奶頗為憤懣的對話,周衾才知道趙黎為什麽會這麽快離開。

家裏保姆那邊來了電話,說周瓊晚上吃壞了肚子一直吐,問要不要帶去醫院看看,趙黎心急如焚,急忙開車就回去了。

周衾遠比她比懷裏的洋娃娃還要漂亮精致,但卻始終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和父母的疼愛。

那天過後,她就把趙黎送的洋娃娃扔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姑娘出落的這麽古怪,不近人情,也是因為之前所有的期待都被磨平了。

但是生病的時候,真的渾身都好冷,很想要一個擁抱。

夢境讓周衾不自覺的顫抖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蓋著毯子的。

應該是宋昀川給她找來的,不知道從那兒弄的薄毯子。可即使蓋著,也還是覺得冷。

“怎麽一直在發抖?”女孩兒眼睛半睜半閉的,宋昀川還不知道她醒了,嘟囔著伸手探了探額頭:“還是燙,怎麽不退燒啊。”

口氣是全然無法作偽的擔心著急,自然而然的流露。

宋昀川很粗魯,隻扒拉著她的腦袋給了她一碗酒釀圓子和一條毯子,但卻比那華麗的洋娃娃要真實的多。

“我,我冷…”周衾睡了一會兒的聲音像是被膠在了一起,軟和的一坨,本來挺清冷的聲線都燒啞了。

她漂亮的眼睛看著宋昀川,毯子下的小手悄悄地伸出來,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抓住了他的衣領。

在宋昀川詫異的眼神中,周衾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直白的要求——

“哥哥,你抱我一下。”

作者有話說:

女鵝,各種撩人中(